嘛,雖然說,地方官終究比不上京官更加有前途,但通判到底也是個正六品的官職,也比起居郎有權力,在地方更是能為百姓做很多事,萬一你做得好,將來還是有可能被提拔回京城的,不要太過喪氣嘛。總好過一輩子被關在大牢裡什麼都做不了,也沒有自由啊。
而且你要去的地方也不是什麼鳥不拉屎雞不下蛋的野蠻之地,而是你從小長大的故鄉,你熟悉那裡,對你施展政治抱負也有便利之處,還能就近照顧父母,可見陛下對你還是網開一麵了的,你就不要再猶豫了。”
賀延倒不是猶豫或是不願意什麼的,隻是他很奇怪皇帝為什麼會對他這麼寬容,照皇帝對他看不順眼的程度,他以為皇帝起碼會將他流放到很偏遠的地方,但皇帝卻選擇放他回故鄉,這仁慈得實在太可疑了。
吏部侍郎生怕他再磨蹭下去,一會皇帝又要改變主意不讓他走了,就從身後的隨從那裡拿過一個包裹塞到賀延懷裡,催促道:“行了,你趕緊把裡麵的衣服換上隨本官出去,本官已經命人給你安排好了馬車,天黑之前你可得到驛站去,不然你今晚就隻能在野外露宿了。”
賀延來不及細想皇帝的打算了,眼下最重要的還是先離開這牢獄,他可不想真的被關在這裡一輩子,至於皇帝是怎麼想的,等出去之後再看著來應付吧,最差也不過是斬首的事。
他接過吏部侍郎給他的包裹,從裡麵拿出一件乾淨的長衫換上,又梳好了頭發,走出了牢房。
吏部侍郎見他換好了,滿意地點了點頭,將他帶出了監獄。
監獄外麵果然停著一輛馬車,吏部侍郎對他說:“好了,賀大人,本官就隻能將你送到這裡了,盤纏和乾糧車上都有,你趕緊出發吧,今後請多保重,我們有緣再見。”
賀延感激地對禮部侍郎一拱手,慚愧道:“下官對不起大人當初寄予的厚望,還讓大人如此操心,下官實在羞愧。多謝大人一年來的照顧,下官先走一步,從此山高水長,後會有期。”
拜彆吏部侍郎後,賀延和駕車的馬夫點頭示意一下,上了馬車,車夫便駕著馬出城去了。
那邊榮陽侯府知道皇帝將聘林敬則的孫女為太子妃後,這幾日都氣得寢食不安,嘴角都長了幾個泡,就想著怎麼樣才能讓皇帝改變主意,阻止林懷織成為太子妃。
林依也第一時間門寫了信回來讓他想辦法,他下麵那幾個摩拳擦掌要當太子妃的孫女也不安分,和他夫人一起吵得他腦瓜子嗡嗡響。
也不怪他這麼著急,如果林懷織成了太子妃,那林敬則家就會連出兩位皇後,這是榮陽侯府都沒有過的榮耀,自然也看不得鎮國公府有此殊榮。
而且他們家已經沒了一個皇後,家族在京城的地位一落千丈,急需一個人出任皇後或是太子妃才能挽回當初的局麵。他們想著既然皇後當不成了,那太子妃總得在他們家出吧,結果皇帝還是偏心鎮國公家,這讓他怎麼咽得下這口氣?
偏偏他夫人還在一旁念叨著催他:“老爺,您可得快點想想辦法,要是真的等皇室的聘禮送到鎮國公府,那一切就都晚了。今後林禎那丫頭掌管著皇帝的後宮,林懷織那丫頭掌管著東宮,再過一些年,林禎成了太後,林懷織成了皇後,整個後宮都在她們倆的掌握之中,我們家的姑娘什麼時候才能有出頭之日?”
榮陽侯瞪著她道:“你以為我沒在想嗎?那我也得想得出來啊!”
榮陽侯老夫人轉了轉眼珠子,突然想到一個絕佳的主意,小聲地對榮陽侯道:“要不,我們乾脆將計劃提前,隻要皇後在陛下正式向鎮國公府下聘之前死了,那太子的婚事肯定要往後推,到時候我們再把林懷織也給……我們家的姑娘不就有機會成為太子妃了嗎?甚至可能連林依都能當上皇後。”
聽了自家夫人這話,榮陽侯突然茅塞頓開,覺得是個可行之計,反正事到如今他們也沒有彆的辦法了,不如搏一搏,萬一成功了呢?
榮陽侯陰笑道:“那就按夫人說的來做。”
賀延在天黑之前終於趕到了京城外的驛站,他將會在這裡休息一夜,明日一早繼續南下,從此就遠離京城紛擾,和林禎真正一彆兩寬,也不知道等待著他和林禎的前途會是什麼樣的。
第二天一早他就被馬夫叫醒了,拿著行李走出驛站,就下意識地要上他們昨日乘坐的馬車,結果卻被馬夫鬼鬼祟祟地拉到另一輛完全不同的馬車前,示意他上去。
賀延總覺得哪裡不對勁,警惕地看著車夫,生怕自己被暗算了,有人要害他的命。這難道是皇帝的安排?皇帝為了麵子,表麵上放了他,實際上還是忌憚他的存在,想偷偷殺了他?
就在賀延東思西想的時候,發覺車夫走的路不對勁,他心裡一突,連忙走到馬車外叫住車夫:“你走錯了!這不是去滇地的路!你到底有什麼目的!”
車夫頭也不回地應道:“大人,沒走錯,陛下吩咐的就是這條路。”
見這果然是皇帝的安排,賀延心中一驚,質問道:“陛下到底要對我做什麼?”
車夫道:“大人您就安心吧,陛下不是要害您,等您去到了就知道了。”
話是這樣說,但賀延還是放心不下來,他滿腹狐疑地坐回去,但是見車夫不像是要謀財害命的樣子,他姑且就沒那麼擔心了,那他且看看皇帝到底想做什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