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正伺候著林禎用早膳的時候, 突然聽到殿外一陣吵鬨聲。
林禎也聽到了,但並沒有停下啃糕點的動作,隻是豎起了耳朵仔細聽起來, 不過聽不太清楚, 便問流光:“流光姑姑, 外頭在吵什麼?”
流光也不清楚, 隻好欠身對她說道:“奴婢也不知, 奴婢出去看看。”
她走到飯廳外麵,將守在正殿裡的宮人召過來詢問道:“外麵是何人在鬨?皇帝寢殿前吵吵鬨鬨成何體統?”
宮人愁眉苦臉的, 為難地回答道:“回姑姑的話,是趙充儀……”
聽到是趙充儀, 流光臉色一變, 有點驚訝,又有點尷尬。雖然她清楚此事跟她無關,她為何要尷尬, 大抵是因為這是她家皇帝主子做出來的好事吧。
想到趙充儀平日裡被皇帝寵出來的那張揚跋扈的性格, 又想到毫不知情的正主正在皇帝寢殿裡用早膳,流光就一個頭兩個大。皇帝倒好,輕輕鬆鬆就上朝去了, 留下這個爛攤子給她們處理。
也不知道要是皇後看到趙充儀, 趙充儀看到皇後,兩人心裡會怎麼想。
特彆是皇後, 好不容易才回來跟皇帝解開心結,兩人眼看著就要修成正果,若是突然看到皇帝前段時間寵愛的趙充儀,而趙充儀還沒眼力見地在她跟前鬨,她心裡會怎麼想。她一定會誤會皇帝的, 到時候又鬨著要離宮出走,皇帝又要頭疼很久了。
不論如何,眼下最好還是先彆讓皇後看到趙充儀,至於過後要怎麼跟皇後解釋趙充儀的存在,怎麼處理趙充儀,就是皇帝的事情了。
流光在清心殿裡地位再高,也不過是個高級一點的奴才罷了,有很多事情她還是不敢幫主子做決定的。
事不宜遲,她得在趙充儀惹出來的動靜將皇後吸引出來之前先將趙充儀勸回去,不然後果不堪設想,到時候皇帝要是在皇後那邊吃了癟,可就要追究她們這些奴才的責任了。
她讓最可靠的宮女進殿去穩住皇後,不讓皇後走出來看到趙充儀,這才親自出去見趙充儀。
趙充儀帶著幾個宮人氣勢洶洶趕來清心殿,一副要闖進去的架勢。
幸好守門那幾個太監身強力壯才把她給攔住了,好說歹說地勸她道:“充儀娘娘,沒有陛下的準許,即使是您,也不能隨便亂闖清心殿啊。”
趙充儀仗著皇帝寵她,宮裡沒有什麼地方是她不敢去的,也就是清心殿和塵封的棲鳳宮她沒去過。她覺得,以皇帝對她縱容的程度,就算她真的闖了清心殿,過後皇帝也不會拿她怎麼樣。
所以她才有恃無恐地說道:“讓開,本宮是陛下親封的正二品充儀,憑什麼不能進?還是說,裡頭有什麼本宮見不得的人,所以才攔著不讓本宮進去?”
太監們心裡一驚,連忙否認道:“沒有啊娘娘,這是規矩,您真的不能進去。”
清心殿的宮人越是攔著她不讓她進去,趙充儀就越覺得裡麵有鬼。肯定是皇帝在裡頭金屋藏嬌怕她知道,所以才讓宮人攔著她。但她被皇帝寵壞了,覺得自己做什麼皇帝都會縱容她,不過是個剛得寵的小宮女罷了,難道在皇帝心裡她還沒那個宮女重要嗎?
她沉下臉道:“讓開!本宮倒要進去看看,是哪個不要臉的宮女這麼大膽,勾引陛下都勾引到清心殿來了!這事要是傳出去,宮裡人人都爭著效仿,還有什麼規矩可言!”
以她的身份說這話,她也不覺得慚愧,若說宮女上位,她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又怎麼好意思說彆人的?
清心殿的宮人也是這樣想的,隻不過礙於她充儀的身份不敢這樣跟她說而已。他們依舊好言好語地勸說趙充儀道:“充儀娘娘,您就彆為難小的了,這是陛下的意思。您若是有什麼意見,可以等陛下回來了再說,您在這裡鬨下去也不是個辦法啊,奴才們也做不了主。”
趙充儀還要跟他們爭論什麼,就見流光從裡麵走了出來。看到流光,趙充儀才收斂了一些。流光雖然也隻是個奴才,但卻是有體麵的奴才,在皇帝麵前說得上話的,後宮裡的嬪妃見了她都得客客氣氣,趙充儀也不是傻子,要是得罪了流光,那聖寵也就到頭了。
她整理了一下自己剛才和太監們爭執時弄亂的發型衣服,扯出個笑臉跟流光打招呼道:“流光姑姑,您怎麼親自出來了?”
流光也屈膝給她行了個禮,不卑不亢道:“奴婢聽聞外頭有爭執的聲音,便出來看看,沒想到是充儀娘娘來了。充儀娘娘今日過來可是有什麼事?”
趙充儀知道流光在清心殿是有說話權的,就懶得跟門口那兩個看門的太監費口舌了,直接跟流光說道;“是這樣的,流光姑姑,本宮聽說昨夜有個不知名的宮女闖進了清心殿,還在清心殿過夜了,至今沒離開,本宮有點擔心,便過來詢問一下情況,不知可有此事?”
見流光一副為難的樣子,趙充儀便以為她也受製於皇帝,不方便跟自己坦白,就笑著寬慰她道:“流光姑姑不用擔心,本宮也不是什麼不講道理之人。因為本宮也是從宮女爬上來的,自然不會為難同是宮女出身的你們,隻是侍寢一事非同小可,需要登記在冊,方便來日查詢。
而且那個宮女既然已經侍寢,按理來說就要進行冊封,與後宮眾嬪妃見上一麵,她這樣在陛下的寢殿裡躲躲藏藏的,也不是個事。您是宮裡做老的女官了,應該也不會不懂這個道理吧?”
聽完了趙充儀的話,流光終於弄清楚趙充儀為何一早就來清心殿鬨了,原來是興師問罪來的。隻是不知道趙充儀是從哪裡聽說昨夜有人進了清心殿這件事的,明明皇後回來的消息還沒傳出風聲。
不知皇帝要什麼時候將皇後回宮的事情宣布出去,又有沒有其他打算,所以流光也不敢貿然跟趙充儀坦白說昨晚來清心殿的那個人不是什麼宮女,而是當今皇後。
也好在趙充儀並不知那人是皇後,而隻以為是個勾引皇帝的宮女,不然不知道會鬨出什麼樣的事情來。
流光有意隱藏皇後的蹤跡,就裝傻道:“充儀娘娘言之有理,隻是奴婢從昨夜開始就沒離開過清心殿,並沒有見過您所說的那個宮女,可是您聽錯了?”
見流光也像那幾個太監一樣想將此事忽悠過去,趙充儀的臉色當下就變得不好起來。她不再對流光笑吟吟的,而是沉下臉道:“流光姑姑,連您也要瞞著本宮嗎?”
流光低著頭不卑不亢道:“奴婢不敢,奴婢隻是實話實說罷了。”
趙充儀認定了就是清心殿的人合起夥來要保住昨晚那個勾引皇帝的賤人,氣極反笑道:“好啊,真不知道那人是什麼貨色,竟然能讓你們都護著她。但是本宮今日就是要看看她的廬山真麵目,讓開,彆攔著本宮,不然彆怪本宮對你們不客氣!”
說罷,她便要推開擋在清心殿門前的宮人闖進殿去。
流光和眾太監見她要硬闖,再也顧不上尊卑,連忙上前想將她拉住:“充儀娘娘,萬萬不可!”
林禎原本好好地在飯廳裡吃著她最喜歡的糕點,見流光出去了那麼久都沒回來,而外麵的爭執聲音越來越大,她就再也按捺不住內心的好奇,拿著一塊糕點想要出去看看熱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