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腦子的大獅子還企圖和老虎再打一架,卻不知對方已經準備帶著它同歸於儘了!
在懸崖斷裂的那一瞬間,老虎死死叼著獅子的爪子,猛地往前一躍——
在朦朧的夜色之中,從遠處飛來的閃電和芙可絲幾乎同時發出絕望的呼喊。
“艾瑞爾!”
“大人!”
就在千鈞一發之際,飛劍倏然穿梭。
黎離催動著飛劍全力接近了兩獸,伸手一撈,順利抓住了獅子那毛尾巴。
兩隻巨獸的重量壓得她的飛劍一沉,要不是她的禦劍技術過硬,恐怕還真會倒栽下去。
底下的獅子嘴裡還在嗷嗷亂叫著,也不知道是在罵臟話還是在喊痛。
趕過來的閃電翅膀一揮,幾道帶著電光的翎羽擊向魔獸,很快它便鬆了口,墜落懸崖之上。
而提溜著獅子尾巴的黎離一用力,猛地將獅子甩回懸崖之上。
它慢吞吞地爬起來,嘴裡還在嗷嗷,似乎是還想攻擊黎離幾人,然而同時落地的黎離沒給它機會,手握成拳狠狠地照著大獅子的後頸就是一道重錘。
原本就精疲力竭的獅子嗷了一聲,軟趴趴地倒地了。
黎離眼中流露出一絲滿意之色,趁著沒人發現,悄悄地摸了摸大獅子脖子上那圈柔軟又蓬鬆的金棕漸變長鬃毛。
嗯,手感果然很不錯。
閃電和芙可絲落在地上,見到這一幕欲言又止,最後還是選擇保持沉默。
黎離淡淡道:“你們的事我不過問,但是記得付錢,抓到他並不容易。”
芙可絲麵露苦笑,低聲道:“多謝你了。”
黎離一邊拽著大獅子的尾巴把它往芙可絲身邊拖,一邊很誠懇地給出建議:“腦子有病的話就儘早治,不能拖。”
這句很像陰陽怪氣的話從黎離嘴裡說出來真的太誠懇了,芙可絲莫名感覺對方好像真的在好心給建議……
她無奈地嗯了一聲,趕緊和閃電一道上前想要接住自家小公爵。
就在這時,原本已經昏沉過去的大獅子猛地抬頭,幽綠色的眼睛惺忪地準備睜開,眼看著又要開始亂嚎了。
黎離眼疾手快,抬手就是一個無情的大比兜。
大獅子腦袋一歪又昏過去了。
芙可絲:“……”
閃電:“……”
雖然知道黎離這個方式最為簡單粗暴,但是他們作為陪伴艾瑞爾長大的好友和下屬……也是真的下不去手啊!
黎離皺眉,看著他們:“你們要是下不去手就讓我來帶他回去吧,也好方便讓他保持安靜。”
芙可絲沉默了一下,最後隻能硬著心腸點頭:“那就拜托你了,麻煩你幫忙帶艾瑞爾大人回白色尖塔,我們到時候自然會送上謝禮的。”
一聽謝禮黎離就來勁了,非常熟練地抓住獅子尾巴,一使勁兒,拖著這隻昏迷的巨獸就開始往回走了。
半道的時候,他們還和落在後麵的那群人彙合了。
“艾瑞爾怎麼了?”賽爾眉頭緊皺地看著被拖了一路的大獅子。
黎離麵不改色道:“沒事,喝高了睡過去了,我帶他回塔城,你們繼續。”
半獸人們保持著詭異的沉默。
賽爾見狀,也隻能把心中的疑惑壓下去,點點頭:“那我們繼續在塔城外獵殺魔獸了,遇到麻煩可以傳訊給我。”
“好,再會。”黎離衝著自己的隊友使了個眼色,帶著他們往回走。
後方,伊莉絲突然回過頭,拿著路上撿的一團獅子毛大聲提醒:“黎離,彆拖著他走了,他肚子上的毛好像快磨沒了呀!”
黎離無所謂的往後揮了揮手告彆:“沒事,藥檀正好把防脫藥水賣給他!”
半獸人:“……”
芙可絲無奈地抬起一隻手擋住臉,用餘光悄悄地看了看自己的尾巴。
還好,非常茂密且蓬鬆。
……
在連續給大獅子補了五次拳頭後,黎離成功拖著艾瑞爾回到了白色尖塔。
可惜路上遇到的人著實太多,一群半獸人和徹底變成魔獸模樣的艾瑞爾又著實過於引人注意,甚至還遇到了一些光明教會的騎士和白色尖塔的熱心勇士過來詢問是否需要把這隻魔獸賣到角鬥場——
看樣子都把艾瑞爾認成真魔獸了。
沒有辦法,半獸人們隻能含淚咬死了自家小公爵是喝高了這個說法,攤上個酗酒的難聽名頭也比暴露他完全獸化後沒有理智的秘密要好。
艱難地帶著艾瑞爾回到五樓後,悲催的親衛隊成員們狼狽地將艾瑞爾圍住。
“看著他。”芙可絲咬了咬牙,狠心對泊勒道:“艾瑞爾大人如果有清醒的征兆,你就學黎離的樣子把他打暈過去。”
泊勒抬起自己蒲扇般的大手,有點猶豫。
“不好吧?”
“我來吧。”伊克西翁默默地把蹄子懸在了艾瑞爾的腦袋上方。
芙可絲點點頭,喊上閃電,一起走到了位於房間角落的【囚籠】邊上。
“它上一次離開你是什麼時候?”
“我們離開東塔城的最後那天,艾瑞爾大人用【囚籠】抓住了幾隻高級魔獸,我們將它們送去了黑色尖塔裡麵的高級角鬥場。”
“應該就是交接魔獸的那段時間被人動了手腳。”
芙可絲細細地檢查著被破壞得非常隱匿的陣法,又摸了摸籠子的底部:“下麵似乎還有某種藥物的味道……雖然很淡了,但是我聞了以後也覺得心浮氣躁,很可能是對方故意留下的。”
閃電皺眉,警覺道:“難道他們已經知道艾瑞爾大人靈魂受傷的秘密了?”
“不一定,也可能是單純地想給我們添麻煩,你試想一下,若裡麵關住的是一隻超高階魔獸,在我們毫無防備的時候被它跑出來了,我們這群人很有可能會受傷。”芙可絲無奈地搖搖頭,聲音有些低沉。
“總之不管如何,南塔城的精靈祭祀又要開始了,等到艾瑞爾大人恢複意識後,我們就正式提交進入阿瑞斯戰鬥學院的請求,想辦法讓他跟著東塔城的人一起前往南塔城才行。”
閃電歎息了一聲:“要不是豺狼族那群家夥當年跑去惡意劫掠南塔城的精靈……我們也不至於連進入南塔城的資格都沒有。”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畢竟南塔城向東西兩個塔城都送出了邀請,卻唯獨遺漏了我們北塔城,可見精靈們還記著當年的仇怨。”芙可絲也是無奈。
她低聲喃喃:“艾瑞爾大人的病越來越嚴重,去南塔城拿到“那個”興許是他唯一的生路了……”
就在兩人低聲交談的時候,那邊的艾瑞爾似乎又有轉醒的趨勢。
在大獅子喉嚨裡發出低聲的同時,伊克西翁迅速反應過來,馬蹄子毫不留情地朝著大獅子就是一踢!
那個力道,多少有點公報私仇的意味在裡麵。
然而被黎離痛揍過好幾次的大獅子這次似乎是有了經驗,居然猛地一偏頭躲開了!
於是,伊克西翁的蹄子重重地砸向了套間的地麵……
轟隆的一聲巨響,在短暫的懵逼對視之後,圍在一起的套間內眾半獸人齊齊往下掉落!
“砰!”
“……”
“……”
在彌漫的灰塵散去後,正圍在一起吃王大爺和司空燼送來的麻辣燙的天劍宗眾人握著筷子,呆呆地看著從天而降的一群半獸人。
藥檀抬頭看看房頂出現的那個大洞,再看看陷入死寂的半獸人們,艱難地咽了咽口水。
他默默建議:“你們要是聞到味道想吃麻辣燙,其實可以從樓梯下來,不用這麼急的。”
黎離默默地把大師兄的木輪車往自己身後推。
“抱歉……”芙可絲閉了閉眼,萬萬沒想到他們樓下正好就是黎離的房間,也不知道該慶幸還是該歎氣了。
那邊的大獅子還想從廢墟中爬出來,張著大嘴就準備咬人,伊克西翁見狀正打算來上一蹄子,冷眼看著這一切的王大爺已經飛快地將小餐桌上的一整壇靈酒丟到它嘴裡。
酒香瞬間蔓延在整個房間之中,本就被揍得不太清醒的大獅子晃了晃腦袋,似乎有點迷茫,搖搖晃晃地往前走了兩步後,嘭地摔倒在地。
它也不咬人了,喉嚨裡咕嚕響了幾聲,而後緩緩地抬起後爪,低下頭開始認真舔毛。
“……這回是真喝高了。”
王大爺冷笑:“廢話,這壇酒的年份有幾百年了,連洪大錘那樣的都不敢喝一整壇,更何況是它!”
好好的一壇酒被浪費了,王大爺的心情非常糟糕。
好在芙可絲他們這群獸人很上道,當即表示會賠償這壇酒的損失。
然而要賠償的還不隻是酒。
這聲巨大的動靜很快引來了白色尖塔值守的守衛,甚至不知為何有人誤傳了“超高階魔獸潛入白色尖塔”的消息,連原本正在城牆上坐鎮的西普那都匆匆地奔回來了。
他一進來,看到的就是滿屋的廢墟,以及渾身酒氣,舔完毛後睡得呼嚕聲震天的黃金獅子。
芙可絲和閃電都不知道怎麼解釋了,隻能對不小心弄壞了白色尖塔表示誠懇的歉意。
“……”
西普那早就在來的路上就聽說了半獸人小公爵喝高了的消息,此刻看到這一幕,隻有種“果然如此”的感覺。
老議員看了一眼身邊的凱瑞,忽然覺得自己這個沒什麼天賦的孫子其實也不錯,至少不酗酒無陋習,不至於像這個獅族小公爵一樣,從北塔城丟人現眼到東塔城。
再一看,邊上站著的幾個人類居然還是之前表現非常好的那些孩子!
西普那可是聽凱瑞說過了,這支隊伍叫天劍宗一隊,戰績輝煌,裡麵各個都是非常好的勇士苗子,更重要的是,他昨天才想起小孫子提及過的事情——
救他孫子命的隊伍不就是天劍宗嗎!
想到這裡,西普那看著黎離幾人的眼神明顯變得親切和藹了許多,隻是現在不是敘舊聊天的好時機,他也隻能擺出一副公事公辦的臉色,轉頭看向芙可絲等人。
“幾位,雖然東塔城非常歡迎你們的到來,但現在正是雙月黯淡之際,恐恕我們無暇招待你們了。”
頓了頓,他語氣嚴厲了一些,指了指黎離幾人:“天劍宗是我們東塔城最優秀的學院之一,他們每個學生都是支撐我們我們東塔城的未來支柱,希望你們不要影響到他們的修行和休息!”
突然變成東塔城未來支柱的天劍宗幾人:“……”
就挺害羞的。
在親自交代凱瑞把這些半獸人帶到黎離他們隔壁的空房間後,西普那上前,一掃先前的厲色。
他溫和友好地看著王大爺和司空燼,在遲疑片刻後,想起了黎離隱匿魔法氣息的能力,瞬間不覺得這兩個身上全無魔法波動的老頭出現在這兒奇怪了。
西普那笑嗬嗬地開口道:“想來二位就是天劍宗的老師吧?”
司空燼在外人麵前一向很有一宗掌門的風範,他抬手緩緩地撫摸著白胡子,微頷首,高人風範儘顯。
西普那非但沒覺得對方態度倨傲,反而生出“果然,他不是普通人”的念頭。
他微笑著寒暄了幾句,而後才開口道:“我們家多拉承蒙你們學生的照顧了,救命之恩我們烏雲家族絕對不會忘記,待雙月黯淡結束後我再來好好感謝兩位……”
西普那還急著回城牆上鎮守,於是匆匆地道彆之後便離開了。
隻剩下天劍宗幾人默默地對視,科林斯撓撓頭上的腫塊,小聲問:“要告訴他,其實咱們沒有救他孫子命嗎?”
“彆了,要是說了,那個叫多啦的小子可能會真的被打死。”王大爺幽幽道。
黎離思忖:“這樣算來,我們還真的算是救了他的命?”
司空燼渾不在意,拿筷子夾起一塊肉:“反正咱們彆太占人家便宜就是了,不然有點虧心。”
頓了頓,他歎口氣道:“原本還想誆那個綠眼睛小子進咱們天劍宗的,但是沒想到是個腦子有問題的,嘖,咱們天劍宗的弟子可以腦子不好使,但是可不興腦子有病,真是可惜如此驚才絕豔的修真苗子了啊,指不定這個也能被我教飛升呢,還想說多一個飛升多一重保險的……”
西壬虛心求教:“司空老師,請問什麼是飛升?”
司空燼白了自己的親徒弟一眼,沒好氣道:“彆問了,反正你腦子不聰明,還是彆飛上去挨雷劈了。”
“……”
……
隔壁。
半獸人隊伍已經陷入了無奈的沉默之中。
科米利安小心碰了碰沉睡的艾瑞爾,後者懶懶地伸了伸爪子,低低地咕嚕了一聲,然後翻身四爪朝天地躺著繼續睡。
“……”
芙可絲無奈地看著酣睡的艾瑞爾,隻覺得無比頭大。
“沒事的,等小公爵清醒了就可以帶他去阿瑞斯戰鬥學院報到。”
“我現在怕的就是阿瑞斯戰鬥學院要婉拒。”芙可絲無奈地扶額:“如我們今晚所見,阿瑞斯戰鬥學院的隊伍人滿了,小公爵即便加入也不一定能代表阿瑞斯戰鬥學院前往南塔城參加精靈祭祀的盛會……更要命的是,今晚那位西普那大人身後跟著的,似乎有一位是阿瑞斯戰鬥學院的某位老師,我看到他袍子上佩戴的校徽了。”
“……”
很好,還沒有提交入學,就在彆人家老師麵前留下糟糕透頂的印象了。
就阿瑞斯戰鬥學院堪比光明教會的嚴苛校規來看,“酗酒”且引發巨大騷亂的艾瑞爾還真的很可能被拒之門外。
可惜,此時這個罪魁禍首似乎毫無知覺,它還在搖晃著細長的尾巴品嘗著嘴裡留存的靈酒香味……
這樣的昏睡一直持續到三日後。
依稀的晨光從窗外投到艾瑞爾的眼瞼上。
獅子緩緩地睜眼,獸眼中閃過一絲迷茫。
它已經記不清前些天發生了什麼事情了,此刻留在腦海中的,隻有最後保持人形時,那個白胡子老頭對自己說的那些話。
“你相信我,現在這個修行路線不是最適合你的,這樣練下去不行。”
“聽我的,你轉職成為火係刀修,跟著我轉修另一條道路,我包你能夠進步得更快。”
“你天生就是修煉火係的人才,怎麼能放棄呢?”
火係……魔法嗎?
艾瑞爾茫然地舉起爪子,動了動。
擁有黃金獅子血脈的獅心一族,通常都是金屬係的天賦,能夠強化自身的□□強度,且對各種武器都擁有更高的掌控力,發揮出它們的最大威力。
可是那個老先生為什麼說自己更適合修煉火係?
誰不知道,獅子最怕的就是火了呢?
明明對方的話像是胡說八道,但是艾瑞爾卻始終回想著那些話。
逐漸恢複意識的他緩緩地重新變回人形,扶著床起身後,才發現自己的親衛隊已經累得東倒西歪地睡成一團了。
在他發出聲響的第一時間,保持半人馬狀態站著睡覺的伊克西翁下意識地就抬起後腿準備來一腳——
“伊克西翁!”
艾瑞爾精準地抓住對方的蹄子,冷冷地警告對方。
伊克西翁恢複了清醒,迅速收回馬蹄,恭敬地對著艾瑞爾低頭行禮:“很抱歉,大人。”
“沒事,這幾日辛苦你們了。”艾瑞爾知道自己在獸化後有多瘋狂,所以也沒有責怪部下的冒犯。
此刻,其他幾人也全都醒了過來,看到艾瑞爾對著鏡子整理了一下儀容準備出門,都愣了愣:“艾瑞爾大人,您要去哪兒?”
“招生辦。”艾瑞爾清冷又淡然地給出答案。
芙可絲吸了一口冷氣,匆匆製止:“艾瑞爾大人,要不我們不去阿瑞斯戰鬥學院,先去東塔綜合學院吧?”
“不。”艾瑞爾頭也沒回,背脊挺得筆直,大步往外走去。
“我要去的是天劍宗招生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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