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就是有點想你(1 / 2)

社團嘉年華結束後返校,學生們還是挺興奮,在底下回味那天的趣事。

宋拂之拿著卷子走上講台,嚴肅道:“都玩兒夠了吧?現在要一心一意地學。”

學生們安靜了,埋頭自習,宋拂之走到袁俊座位邊,低聲跟他說了一句:“中午來一下辦公室,咱們一起分析一下。"

袁俊抿了抿唇,點頭。

袁俊這次沒考好,在老師眼裡,學生有成績波動實在是太正常了。

但宋老師絕不會放手不管,發現問題就要解決,找學生聊、找任課老師聊,是分心了還是家裡有事,是沒聽懂還是純粹學累了,這些宋拂之都要弄清楚。

他在辦公室和袁俊聊了快一節課的時間,這孩子主要是父母給的壓力太大,反而讓他更焦慮。考前和爸媽吵了一架,考試的時候心態就崩了。

這種情況就還得和父母了解一下情況。宋拂之要袁俊放寬心,先專心學習彆想太多。

宋老師這樣說話的時候總是會給人一種很可靠的感覺。雖然沒考好,但他也不會一味責怪你,更多的是想幫助你。

袁俊囁嚅了聲“謝謝老師”,宋拂之說沒事,要他回去注意勞逸結合。袁俊在辦公桌邊坐著沒動,有些扭捏地從兜裡掏出了一個小東西,放到宋拂之桌上。

是一個擁有塑料殼的小圓球。

袁俊說:“這是我們社團嘉年華那天給大家玩的神奇寶貝扭蛋,很快就被大家搶光了。我們給您留了一個。

這下輪到宋拂之驚訝,接過小扭蛋,說了聲“謝謝”。

袁俊笑笑說不謝,一米八的大塊頭站起來,擺擺手跑出了辦公室。他前腳才出去,後腳,老周就領著另一個班的孩子進了辦公室。老周平時都笑眯眯的,很慈祥,今天卻表情嚴肅,看得出來他很生氣。

"違規帶手機,還正大光明地在課上打遊戲,還拉著旁邊的同學一起打!真當我瞎是不是!"老周怒發衝冠,啪地一下把收來的手機拍到桌上。

麵前的學生低頭挨訓。

老周氣不打一出來:“手機我替你收著了,這學期結束前都不許再碰手機!”

渾厚的聲音讓整個辦公室抖了三抖,老周發脾氣可不常見,連宋拂之都慢慢喝了口水,往老周那兒看了會兒。

能要旁觀彆的老師教育學生,宋拂之才會意識到自己平時是什麼樣子的。老師說得最多的話可能就是“你要怎樣怎樣”和“你不許怎樣怎樣”。

宋拂之不知想到了什麼,剛喝下的水嗆進喉嚨,捂住嘴悶聲咳了半天,咳得耳朵都紅了。旁邊的老師拍了拍宋拂之的後背,小聲開玩笑道:“老宋慢點喝,老周教育學生呢,又不是教育

你。"

宋拂之眯著眼笑了下,弓著背,終於把這口氣順了下去。

這跟老周一點關係沒有,宋拂之隻是突然回想起了一個差不多的句式。

前幾天晚上他和自己的丈夫打電話,對方也給了他一個“不許”。

那時宋拂之躺在浴缸裡,渾身跟燒著了一樣,箭在弦上,一觸即發,時章卻輕飄飄一句“不許”,宛如懸崖邊勒馬,硬生生讓宋拂之停住了。

浴室裡本來就熱,宋拂之的胸腔徒勞地起伏,不知是缺氧還是過氧,擰著眉忍耐到極限。但他竟然真的聽了時章的話。

從小宋拂之就是個懂事的乖小孩,優秀學生榜樣,沒有老師訓過他話,身為老師的母親甚至更沒有時間管他。

居然是平生第一次,有人帶著點指令意味地跟他說“不許動了”。

從未有過的體驗,讓他瞬間脊背發麻。

明明他的語氣那麼溫和,明明他隔著十萬八千裡,明明他壓根看不到宋拂之這邊的情況,但他的句子裡就是有種讓宋拂之忍不住聽從的力量。

宋拂之頭昏腦脹地想,他真是瘋了。

成年人有自由行動能力,他沒理由聽從任何人。

但如果這個人是他先生,是時章……宋拂之偏頭蹭了蹭頰邊的汗水,無藥可救地想,那他或許願意聽他的話。

宋拂之喘了口氣,笑聲低啞:"時教授這麼嚴格嗎,就因為我今天沒聽到你的電話?"

那邊安靜了一會兒,宋拂之突然聽到時章說“抱歉”。宋拂之一愣。

時章說:"抱歉我……我不該這麼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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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才剛出差一天。"宋拂之捏著手機,有點哭笑不得。準確來說,才剛過去十幾個小時。

“兩個星期很快就到了,我每天都給你打電話,好不好。”時章說“好”。

頓了一會兒,時章又道:“但你還是要答應我。”

宋拂之笑著問:"答應什麼。"

時章低垂著眼:"……等我回來。"

宋拂之從喉嚨深處模糊地發出一聲“嗯”,問:“你什麼時候回?”

時章說:“下下周六,上午的飛機到。”

於是每天晚上,宋拂之都要跟時章打一通視頻電話,時間不定。

隻有少數時間,時章是在自己房間裡準備休息的樣子,在大部分的天數裡,宋拂之打電話過去的時候,時章還在工作。

這天也是,宋拂之收拾好自己,躺到床上給時章打電話,時章過了一會兒才接。

畫麵晃了晃,時章還穿著野外的衣服,後麵有彆的研究員和學生的身影。劉洋看了眼鏡頭,還朝他揮揮手:“宋老師好!”

考察團隊專門開了一間房當臨時工作間,地上全是烘乾壓製標本要用的材料,桌上也擺滿收集來的樣本。

每天晚上他們都會在這裡分類處理當天的收獲,編號做好記錄,整理圖片影像資料。

白天在山上累,晚上的工作也不輕鬆。

時章說了句“等等”,走出房間到走廊上,把門輕輕帶上。

宋拂之問:“還在忙?”

時章點點頭:“但是快忙完了。”

"今天怎麼樣,一切順利嗎?"宋拂之問。

走廊裡的光線有些暗,時章疏淡的眉目在光下顯得柔和,他笑著:“都挺好,還意外發現了一種我們之前沒見過的植物,等帶回來鑒定一下,沒準是新種。"

每天宋拂之問時章那邊情況怎麼樣,他的回答永遠是"順利”,"好”,"今天看到了漂亮的花”之類的。

這是宋拂之從沒涉及過的領域,每天從時教授那裡聽一個歡樂的小經曆,聽他聊聊野外那些千奇百怪的植物,對於

宋拂之來說,這就是一個全新絢麗的世界。

原來在地球上,在那些人類鮮少涉足的地方,有這麼多未被發現的美麗。兩人安靜地講了一會兒話,宋拂之突然皺了皺眉,問:"你今天淋雨了?"時章一愣,下意識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服。沒什麼潮濕的痕跡,宋拂之怎麼看出來的。

宋拂之說:“你頭發底下有點濕。”

時章摸了摸發梢,確實是濕的,在山裡被淋濕的部分還沒乾透。

“山裡突然降雨很正常的,這兒也沒有天氣預報,雨說來就來。”時章說。宋拂之說:“我記得你帶了雨衣。”

時章說“是”,又笑笑:“當時我拿著相機,雨一下子變大,情急之下先用雨衣救了相機。”

宋拂之眉間還是沒放鬆,聽起來不太高興:“你怎麼剛剛不跟我說淋了雨。”

時章:"“在野外淋個雨太正常了,小事,真沒什麼可說的。"

宋拂之輕輕歎了口氣:“忙完之後去洗個熱水澡,彆著涼了。”

時章語氣很溫柔地答應:"會的。"

兩人再聊了兩句就掛了,時教授還有工作沒處理完,宋拂之不想耽誤他太久。

時章收起電話回到房間,正在壓標本的研究員抬頭看了他一眼,樂道:“哎喲,本來今天回來時教授臉色黑得不行,看現在這笑的。”

時章挑挑眉:“是嗎。”

今天在山上找了一天也沒找見目標植物,雖然這是科考常事,但時章下來的時候心情還是不好,臉色也不好,大家都看在眼裡。

這會兒就打了個電話,瞬間由陰轉晴,誰的功勞不言而喻。

沒有宋拂之在身邊的日子很難熬,但每天一進到大山之中,麵對蔥蘢無窮的綠色,心情會不自覺地變得平靜開闊,時章心中的迫切感就會被稀釋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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