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結婚之後,時章就很少回之前的家。剛打開大門,裡麵便撲來一陣許久未曾有人居住過的特有的潮氣。
窗外鳥鳴啁啾,這周邊的環境是一如既往的好。
屋內一切擺設皆是熟悉如常,卻
讓人覺得有種陌生感。接著簡單打掃了一下衛生,雖說也沒什麼可打掃的,屋裡很乾淨。
時章把百合花標本從袋子裡拿出來,又拿在手裡看了一會兒,才走到一扇緊閉的門前,推開了房
間門。
“啪”地一聲,燈光從近至遠依次亮起,裡麵滿滿當當地擺了四五排衣櫃,全部掛滿了衣服。
這裡本來是一個麵積寬敞的臥室,被時章改成了一間私人收藏室。
衣櫃中掛著衣服,全是cospy的服裝。
從時章人生第一次出的角色,到退圈前的收官之作,一件不落,全都在這裡。
時章穿過高大的衣櫃,來到房間儘頭。
房間儘頭的牆上,掛著整整一麵牆的植物標本,大小不一,像一座博物館。許多植物已經有些泛黃,標簽上的字跡也不甚清晰。
如果從頂上第一個開始看,那標簽上寫著的日期大概是二十多年前。櫃子裡放著更多標本,沒地方掛出來。時章站在標本牆前,沉迷地端詳了許久,指尖劃過幾個標本框,最後才做出決定。
他把掛在最中間那排的第一幅標本取了下來,按時間順序放回櫃子裡,然後把手裡的百合花掛了上去。
在一眾結構完整、姿態完美的標本中,由碎片構成的百合顯出獨特的美感。時章眯了眯眼,這一排將是最獨特的。掛完標本,時章又在房間裡待了很久。
和植物標本一樣,cospy的衣服也是按照時間順序懸掛著的。
在離門最近的地方,是時章高中嘗試的第一個角色。
他記得很清楚,那時衣服不好買,買回來發現尺寸不對,他和鐘子顏笨手笨腳地改了很久衣服,總算是補出了個漏洞百出的衣服,連道具都是自己手工做的,可寒砂了。
但那時他們卻覺得很快樂,好像自己正一點點地將角色帶入這個立體的世界。
雖然第一次cos出來的效果慘不忍睹,但時章永遠記得那種滿足感。
時章慢慢地把整個衣櫃區逛了一遍,對有些衣服他印象深刻,有些卻快忘了。
遇到不太記得的,時章就會翻開衣架上吊著的標牌看看,上麵有日期、角色名和當時出cos的場合,時章靠著線索想想,大概就能回憶起來。
鐘子顏和歐
陽希參觀過時章這個收藏室,第一反應是震撼,第二反應就是說時章真是變態。
隻有變態才會用嚴謹的科學方法編號儲存cos服,隻有變態才會連一件自己穿過的cos服都不願意出二手,一定要一件不落地存在自己家裡。
衣櫃裡還有空間,這間房間還沒有被完全填滿,但是幾個月前,時章知道,這間房裡的衣服數量不會再增加了。
時章逛完一遍,心中也很感慨。
這樣看來,他真的走過了很長的一段路。
這是一段他會永遠記住的回憶。
時章輕輕把門帶上,裡麵盛滿他這輩子最愛的東西。準備出門前,時章卻突然頓住了腳步。
他側耳聽了一陣子,覺得有點奇怪。從他進屋到現在,家裡一直響著鳥鳴,而且是那種嫩嫩的小鳥叫,茬茬兒的,很響亮。
時章心裡浮現出“不會吧”三個字,循著聲音往窗台走,突然想起自己還有一盆月季,自從結婚後他就沒再回來澆過水。
疾步走到窗台邊,鳥鳴聲聲漸強。
時章定了定神,輕輕拉開窗簾,驀地和幾雙圓溜溜的小黑豆眼睛對上了視線——
月季早已英勇就義,枝枯葉敗,但寬敞的花盆裡擠著好幾團毛茸茸的小家夥,長著尖尖的小嘴,啾啾等著被喂飯。
爸媽顯然還沒回來,它們看到時章,不管三七二十一,啾得更大聲了。時章心潮翻湧,呆滯地站在原地。
就這時,植物學家還能分神推測,現在已經不是繁殖季,但由於天氣仍然溫暖,或許也有少數留鳥爹媽熱戀得難舍難分,難以控製彼此的熱情,所以激情下崽兒。
而好巧不巧的,就下到了自己家門口。
小鳥崽兒們羽毛灰撲撲的,每一隻都很小,圓圓滾滾,擠在一起又呆又可愛。
時章都不知道自己笑了,反正他下意識地就掏出手機錄了一段像,然後點開了和宋拂之的對話框。
時章:宋老師,你教過幼兒園小朋友沒有?
宋拂之那邊估計在課間休息,很快發回來一個:?
時章:我回了自己原來的家,窗台放久了自己長小崽子了。
宋拂之:??
時章:[視頻]
時章:幼
兒園小朋友們在討飯。
宋拂之:天呐,我靠。
宋拂之:好可愛!啊!
時章:我回頭問問隔壁係的教授,看看怎麼處理。
宋拂之:喂它們吃點東西吧,彆餓著孩子。
時章:如果是普通小鳥,我就讓它們自力更生吧。它們父母應該會飛回來的。
宋拂之:這是什麼鳥?
時章看了看:我對小孩子臉盲,認不出來。我問問。
時章正打算問問隔壁專業的鳥類學家,麵前突然響起一陣翅膀撲閃的聲音。隻見成年鳥有一雙銳利的眼,羽翼豐滿,翅上磚紅,氣勢十足地滑翔而入,如天兵下凡。
不知它看沒看到時章,反正立刻就把小崽子們一把護進了羽毛底下。
時章呆滯許久,僵硬著手指打字:不用問了,它們家長回來了,我也認出來了。
時章:紅隼,國家二級保護動物。
宋拂之:...
時章:幼鳥成活率不高,能多一隻是一隻。
時章:看來我們得開個食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