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山遮(一) 翻車了吧?(2 / 2)

與玫瑰書 她與燈 8914 字 4個月前

已經下了一層樓梯的張鵬飛聽到護工的話,也愣了一下。然後就看見一個穿著病號服的瘦子,反拽著犯人的衣領,從下麵走上來,犯人幾乎是背掛在他背上,被他拖著向上走,身高差距之下,不得不踮著腳倒退著上來。

他邊退邊罵,“你腦子有病是不是,你自己都是個犯人,你還追犯人!。”

陳慕山扭過手腕,扣死了他的衣領子,“我規規矩矩服了三年刑,你憑什麼逃?”

他說完,抬頭看向張鵬飛,露出一絲冷笑。“張教,你比人常隊差遠了。”

如果不是在醫院裡,就憑這一句話,張鵬飛真的想跟陳慕山打一架。

兩個警員趕緊上去把犯人製服。

陳慕山這才鬆開手,他手臂上的留置針還沒有取,搏鬥之下,已經戳歪了方向,血管挑破,受針的手背也全部青了。

他有點後悔剛才在易秋麵前裝乖,坐那兒等人來給他取針。

這會兒索性也不等護士了,站在樓梯上單手拆掉醫用膠帶,把針頭拔了出來。

“你還敢提常隊!他為什麼犧牲的你忘了?”

陳慕山不知道易秋也跟過來,語氣絲毫不收斂。

“怎麼不敢提,我跟他在出陽山上鬥了幾年,他的功力我比你清楚,你算什麼,你有力氣沒腦子,有技能沒反應力,你就知道把事情搞砸。”

張鵬飛眼睛都紅了,旁邊的獄警連忙喊他,“張教,趕緊給監區打報告吧。還有陳慕山!你少……”

“我已經不是囚犯了,少拿你們在監獄裡的語氣跟我說話,我聽著煩。”

他打斷說話的獄警,把針頭丟進回收桶,踩著拖鞋往樓上走。

誰知剛走過張鵬飛身邊,就看到了易秋。

陳慕山一怔,低頭看了一眼自己青紫的手背,想裝已經來不及了。

“不痛嗎?”

她扶著扶手站立,臉上似乎掛著淡淡的笑容問他。

“不痛就去把衣服換了,把東西拿到停車場,我先過去。”

陳慕山僵在樓梯上,半天才吐“我痛”兩個字。

張鵬飛看著陳慕山突然窘迫的樣子,像找到了他的命門一樣,“翻車了吧?啊?”

陳慕山捏著拳頭,“關你什麼事!你打你的報告領你的處分吧。”

張鵬飛笑道:“誒我就不明白了,你怎麼還不死心,給你找了工作你就好好乾,好好做人,你一天天跟著她做什麼?”

陳慕山不耐煩地往樓上走,“你懂個屁!”

張鵬飛在背後追來一句:“陳慕山,人小秋總有一天會知道你是個什麼鬼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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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秋把車開到住院部門口等他,陳慕山一個人提著衣服鞋子臉盆下來,站在車門口眼巴巴地易秋,易秋搖下車窗,“後備箱開了。”

陳慕山抿了抿唇,還想最後掙紮一次。

“我手疼,……拿不動了。”

易秋打開車門,接過他的東西走到車後麵,一樣一樣地放進去。

“你宿舍那邊斷水了。”

陳慕山這才想起,昨天吳經理群發了一個宿舍斷水斷電的消息。

“哦,沒事,我可以不洗澡。”

“其他員工都家過年了,尤姐說,電費也等到下個月再交。”

陳慕山站在易秋身後,“哦,沒事,我就在裡麵睡個覺,有沒有電也無所謂。”

易秋轉過身,“你是要在裡麵當乞丐嗎?”

陳慕山習慣性地搓了搓褲腿,“我現在還欠你們一萬塊錢,我沒錢找彆的地方住。你不用管我,我一個男的,沒那麼多講究。”

易秋關上後備箱,“去我家吧。”

陳慕山不可思議,“你說什麼?”

“我說,去我家住吧。”

一個“好”字就要脫口而出了,然而他想起楊釗的話,又強行把澎湃的情緒按了下去。

“我不去。”

“為什麼?”

陳慕山往後退了一步,“你的狗要咬我。”

“你能對我說實話嗎?”

陳慕山看向一邊,“實話是……我不配。”

“陳慕山。”

她叫他的名字,“你有沒有想過,是我不配呢。”

“你在胡說什麼。”

易秋靠在後備箱上,“這世上沒有人,值得另外一個人,像狗一樣對他忠誠。”

陳慕山垂著手,“小秋不一樣。”

“有什麼不一樣。”

“你在街上救過我。”

易秋一點也不想去回憶當年的場景,她深吸了一口氣。

“你當年被人拴著狗鏈子在外麵爬,那麼多人看見你,那麼多人覺得你很可憐,但他們都不敢救你。”

“我知道,玩我的人,他們惹不起,這鬼地方就這個樣子,我也不怪誰。”

“那我為什麼能救你。”

易秋反問,“我為什麼敢救你,我救了你,為什麼沒有人來報複我,為什麼沒有人來報複江姨?報複福利院?”

陳慕山發現她問完這一串問題,眼眶分明是紅了。

“小秋,你怎麼了。”

“沒怎麼。”

易秋背過身,“就是我想不明白。”

“江姨有江姨的路子,你那麼小,那跟你沒關係。就算有關係那也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沒被人玩死是因為你。”

他說著哽了一下,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誠懇一點,“小秋,我要去掙錢,大江南停業了,我找了另外一個場子。”

“哪裡的場子。”

“反正不遠,我乾幾天,至少把鞋子的錢還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