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 尾聲(終章) 此山易秋,此山亦秋。……(2 / 2)

與玫瑰書 她與燈 12861 字 5個月前

他說完這句話之後,不再出聲,用沉默索要易秋的回應,真的很厲害,易秋不得不側過頭,認真地看向他。

房間裡隻有一個燈泡亮著,他剛好就跪坐在這道光源下麵,耷拉著頭,看起來有那麼一點可憐。

也許他還是裝的。

易秋如是想。

賣慘賣得如火純青,隻為要她一句溫柔的話,可怎麼辦呢,她至今繃著脆弱的神經,不肯向這個男人“屈服”。

“喂。”

她壓低聲音喊陳慕山。

陳慕山彆過了頭,看向一邊。

“陳慕山。”

她不得不叫他的名字,誰知他也懟了回來,“彆叫我。”

“過來。”

果然,指令性的詞彙總是能精準引起他的條件反射。

易秋的話音剛落,陳慕山就已經蹭到了易秋身前。

“坐側邊。”

“行。”

陳慕山挪到易秋的側麵,剛一坐定,一張溫熱的臉就貼到了他的肩膀上,陳慕山一怔,背脊猛地僵直。

“靠會兒。”

“靠吧。”

她果然閉著眼睛,在他肩膀上靠了一會兒。

“易秋,這兩年你還好嗎。”

“楊於波死了以後我就挺好的。”

“他怎麼死的,”

“中了一槍。”

“哦。”

“我真的成孤兒了。”

陳慕山低下頭,“那你以後是想結婚呢,還是想一個人過。”

易秋笑了笑,“明天早上我就死了吧。楊於波死後,我用楊氏僅剩的資產,幫助政府軍和這裡的宗教組織談判,讓他們釋放中國的人質,現在……”

她仰起臉來,看了看頭頂的燈泡,“我已經什麼都沒有了,不過,我覺得我把我該還的都還了。”

陳慕山看著頭頂的燈泡,“我腦子不好,我不懂你的執念。”

“嗯,因為你從小到大,一直都是一隻快樂的小狗。”

“對哈。”

陳慕山自嘲一笑,重複道:“我一直都是一隻,快樂的小狗。”

“陳慕山。”

“說。”

“他們都說你很厲害,我也沒有機會見識過。如果我死了,你一個人會有辦法離開這裡吧。”

“有。”

他頓了頓,低頭看著易秋的側臉,“但我不想走。”

“我說了,彆要死要活得賴著我。”

陳慕山環顧這間暗室,“關你的這個地方,也曾經關過我,很不幸,我在這裡被扒了個精光……”

“你在說什麼。”

“對不起,我嘴瓢了。”

“沒有。”

易秋笑了一聲,“我隻是覺得你真的很神奇,這麼慘的事,你還可以打著哈哈跟我說。”

“習慣了。”

陳慕山放低自己的肩膀,讓易秋靠得更舒適一些,“我隻是想告訴你,這間暗室,這座彆墅,我比你更熟悉,而我在邊境線上來回這麼久,就是盼著有一天,我能帶著你,一起回家,易秋。”

“嗯?”

“你想有一個家嗎?”

易秋沉默了一會兒,“什麼樣才算是家。”

“比如,你開一個診所,樓下看病,樓上住人,你養一隻寵物狗,你沒事去看看你養父母。”

“你呢。”

“我……”

陳慕山笑笑,“我一直都是一隻快樂的小狗啊。”

他聳了聳肩膀,“來吧易秋,摸摸頭。”

“我的手綁著的。”

“轉過來,哥三秒就給你解了。”

“然後呢。”

易秋的聲音有一絲微微的顫抖。

“然後帶你出這座彆墅。”

“出去之後呢。”

“彆墅後麵就是出陽山,你不是一直想,讓我帶你翻過這座山嗎?”

“可是我的腿不好。”

“你彆演了行嗎?你剛才踢我的時候力氣挺大的。”

“確實沒斷,但也沒好全。”

“賣慘?”

“對。”

“你到底跟誰學的。”

易秋抿唇笑了笑,“你啊。”

她一臉坦然,“這兩年,我一直在想象,陳慕山以前是怎麼活洗下來的,陳慕山以前,都演過什麼樣的人。”

“行吧。”

陳慕山悻悻地笑了笑,“所以你在這裡演的是什麼?”

“一個斷了腿的溫柔大小姐。”

“明天呢,處決你的時候還演嗎?”

“演啊,我會聲淚俱下,楚楚可憐。不到最後一刻,我都不想放棄。”

陳慕山抹了一把臉,“你可真……”

“我這兩年 ,一直求生不求死。”

易秋打斷陳慕山的話,“陳慕山,畢竟我和你,還沒有再見麵。”

“……”

“我喜歡你。”

易秋甩開繩子,伸手抱住陳慕山,“陳慕山,我真的很喜歡你,你帶我翻過這座山,我帶著你,回我的家吧”

**

十月的第一天,陳慕山帶著易秋回到中國境內。

十月的第二天,陳慕山和易秋被肖秉承帶走,之後取保,接受調查。

針對陳慕山和易秋的調查持續了三個月之久,最後二人免於起訴。

這三個月裡,易秋租了一間一室一廳的房子,陳慕山抱著一張席子,蹭了易秋房間裡的三匹磚。

一月的最後一天,陳慕山在席子上醒來,睜開眼睛,發現易秋抱著枕頭,躺在他對麵。

他忙翻身坐起來,枕頭後的易秋也睜開了眼睛。

“易秋你乾嘛。”

“我想知道,地上有多舒服。”

陳慕山下意識地抱住了膝蓋,“肯定不舒服。”

“那你為什麼不睡床。”

陳慕山看了一眼柔軟的真絲床品,側過頭,“那是你的床,我不想睡。”

“陳慕山。”

“乾嘛呀。”

“陳慕山陳慕山陳慕山。”

陳慕山哭笑不得,“你能不能彆學我。”

“我沒有學你,我隻是覺得很開心。”

她說完,也翻身坐了起來。

……

兩個人穿著睡衣,光著腳,盤腿坐在那張陳舊的席子上,“你什麼時候才想喜歡我。”

陳慕山彆過頭,通紅的耳根卻暴露在了易秋的視線裡。

清晨的陽光透進臥室的紗窗,窗外是斑斕的秋山。

秋山沉默不言,卻讓濃情烈意點燃彩色的林。

觀山之人慕此山,然此山易秋,此山亦秋。

上一頁 書頁/目錄 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