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第 55 章 我李兆其願以文麟為主!……(2 / 2)

她是耽美文女配 晏舒舒 12307 字 11個月前

李兆其笑容越發苦澀,沒有立刻回答。

祝卿若見此側身讓出一條道,讓李兆其進來,“屋外冷,兆其兄進來說。”

李兆其沒有拒絕,直接走了進去。

祝卿若燃起燭火,爐子上還有溫水,她給李兆其倒了一杯,“喝些水,暖暖身子。”

李兆其點點頭,捧起茶杯,小口小口的濯著。

祝卿若見他與往日不同的表現,對他如今的惶恐不安也有了幾分揣測,她坐到他對麵,溫聲道:“兆其兄今日前來,可是為了冊封州牧一事?”

李兆其濯水的動作頓住,苦笑道:“什麼都瞞不過麟弟。”

祝卿若沒有對此得意,而是耐心問道:“兆其兄是怎麼想的?”

李兆其放下茶杯,不再故作安穩,內心的不安暴露無遺,他對祝卿若道:“景州州牧,我...做不來。”

祝卿若眸光微閃,道:“哦?為何會這麼想?”

最難說的話說出口了,後麵的話很輕易便吐露出來。

“我不過是一名農夫,沒有眼見沒有能力,如何能管理這偌大的景州?原本我以為朝廷會派一個新的州牧來管理景州,我都已經做好了赴死的準備,如今能拿回一條命我已經很滿足了,但一州之主,我不敢承擔,這意味著我需要肩負起整個景州近百萬人的性命,若稍有不慎,百萬人的生死就都歸於我身,我沒辦法,也沒膽子承擔。”

麵對李兆其的推脫,祝卿若不慌不忙,道:“那這兩個月兆其兄為何沒有害怕?”

李兆其辯駁道:“這不一樣!這次大水衝垮了堤壩,大多被景州主城及城郊幾個鎮子承受了,受災的人僅有五萬之數,與整個景州近百萬人相比,不過是小巫見大巫。我做首領時隻用操心他們的吃喝,穩固民心,再派人維持秩序,可一州州牧不一樣,他身上背負著景州所有人的命運,我...我尚且不配。”

祝卿若搖搖頭,問道:“兆其兄以為的州牧該是怎麼樣的?”

李兆其麵露迷茫,思索片刻,道:“州牧應該是能力見識皆為上佳,讀過眾多書籍,中了進士後下放到縣衙曆練,知曉百姓苦楚,明了朝政弊端,磨練數年方能一步一步升為州牧。他該以百姓為先,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永遠將百姓的問題擺在最重要的位置,清正廉明,不負家國。”

他說的,是他心中的州牧。

在他心裡,想要當一州州牧,就該是這個樣子,沒有私心,沒有欲望,像一個穩坐佛堂的菩薩,為治下百姓謀福祉。

祝卿若看向他,“兆其兄覺得,先前那位州牧與你想象的州牧一樣嗎?”

李兆其皺起眉,果斷搖頭,“不一樣,他在苦難之際棄百姓於不顧,配不上一州之主的位置。”

祝卿若輕聲道:“他膽小如鼠,他不顧百姓,可他依然當上了州牧。”

李兆其頓住,雙眸看向祝卿若,不解其意。

祝卿若神情淡然,將麵前的茶杯倒滿水,“兆其兄說的州牧是你想象中的,也是所有人夢寐以求的州牧。可這樣的州牧,在大齊有幾個?”

李兆其努力搜尋著腦海裡的人,卻始終找不到這樣的符合所有人想象的州牧。

他拍了拍掌心,“二十幾年前,雲州有這樣一位州牧!我記得好像是姓林,聽說這位州牧出身世家,多年苦讀一朝為狀元,經過數年磨練後最終登上了雲州州牧一位。對他來說,治下百姓的日子比他自己的更重要,永遠都以百姓為先。十幾年前雲州出現過一次匪患,在雲州占據一方,作惡無數,朝廷耗了無數人力物力才將這夥惡匪清繳,而這位林州牧為了重建戰亂後的雲州幾乎耗儘家財,這才換得雲州如今的和平。”

“隻是很可惜...”李兆其的聲音裡說不出的歎惋,“因為林州牧散儘家財,被主家除名,沒了世家的清貴出身,後來與妻子相繼死在任上,連墳墓都沒有進林氏祖墳。”

祝卿若聽著李兆其的話,手指摸索著光滑的杯壁。

她這一世在雲州待過四年,她父親當時就是在這位林州牧手下做事。她見過幾次這位聲名斐然的林州牧,隻是時間長遠,隻記得林州牧一雙琉璃色的眸子,在陽光下熠熠生輝,隻一眼便讓她記了許多年。

其他的,倒是沒有印象了。

但這位林州牧確實符合李兆其心中的完美州牧形象。

祝卿若飲一口溫水,道:“林州牧確實是好官,但是兆其兄,不是所有人都是林州牧,像景州先前那位州牧,還有禹州現在的陳州牧,才是如今大齊官場中大多數人的樣子。”

她放下杯子,道:“禹州州牧陳玄青,靠的是他夫人的母家方氏。方氏為江東大族,族中子弟做官的不計其數,兵部、刑部、吏部均有方氏的人,若非這位妻子在背後助推,以陳玄青自己的本事,恐怕還需要二十年才能爬到如今的位置。”

“而景州先前那位李州牧,能坐上州牧的位子除了他本身學識不錯以外,在政務上沒有任何建樹,他當上州牧不足五年,景州上繳稅收卻一年不如一年,背後有什麼鬼就不必我提醒你了。”

李兆其隻默默聽著,這些是他作為農夫永遠接觸不到的秘聞,莫說是稅收、背景等事,他甚至連知道禹州州牧叫什麼都不知道。

他原本以為能當上州牧的人都是很厲害的大人物,但被麟弟這麼一說,他甚至產生了一種莫名的嫌惡。

祝卿若將他的神情瞧在眼裡,笑道:“怎麼?覺得幻滅了?是不是覺得他們怎麼配當一州之主?”

李兆其臉色漲紅,卻沒有反駁。

他確實覺得幻滅,原來不是像他想象的那樣神聖,他們背靠大樹才能坐上州牧的位置。如今他誰也沒靠,便坐上了州牧之位,他該為此感到自豪才對。

祝卿若明白他心中想法,淡聲打斷了他的豪情,道:“但陳玄青和李州牧都不是什麼囊蟲,他們確實有真本事,二人皆是苦讀多年過了科舉的人才,又在底層熬了幾年才當上的州牧。就算背後有靠山,也不過是縮短了那苦熬的時間而已,他們本身還是很有能力的。”

李兆其渾身壯誌一泄,頓時又萎靡下來,苦笑道:“麟弟到底是鼓勵我還是打擊我?”

祝卿若微微一笑,聲音溫和卻帶著不可忽視的氣勢,“我這樣說不是想打擊你,也不是想將你吹捧得天花亂墜。”

“我跟你說他二人背後有關係才能登上州牧一位,是為了告訴你州牧這個位子誰都能做,重要的不是出身,而是現在誰坐在這個位子上。而提起他們二人都是才華橫溢,能力不俗的人,是為了告訴你,做這一州之主需要能力,而你現在的能力不足以坐上這個位置。”

李兆其被她仿佛旁觀者下判詞的語氣震在原地,久久沒有動彈。

他心亂如麻,可麟弟的話猶在耳邊,就像一把尖刀狠狠刺進李兆其心中。

麟弟說得對,無論是世家顯貴,還是販夫走卒,身份不同不能代表什麼,就算他曾是農夫又如何?如今坐上景州之主位子的人是他李兆其!聖旨以下,陛下欽點,無論是誰都不可能再改變這個事實!

可他如今能力不足,手段粗鄙,隻憑著一腔熱血如何能管理好偌大一個景州?

麟弟口中背靠大樹的陳玄青和李州牧不也是滿身的才華?他們是有關係,可他們本身也是很厲害的人,不然如何能治理好一州之地?

若他想當好這個州牧,除了滿腔的熱血,背後還需要一個智囊幫他出謀劃策,而這個人選...

李兆其望了正安靜撥弄爐底炭火的祝卿若一眼,深吸一口氣,在心底做下了一個決定。

“麟弟!”他微微提高音量。

祝卿若疑惑地看過來,“嗯?”

李兆其捏緊拳頭,試探道:“麟弟這番來景州,感覺如何?”

祝卿若微微一笑,道:“曾經聽說景州繁華,雖然如今方才度過難關,但從百姓們的談吐與往來中足以讓我窺見從前那座商貿繁盛的城池,自然是極好的。”

李兆其聞言微微鬆了口氣,但還是有些緊張,問道:“麟弟可有在此長住的打算?”

祝卿若搖頭,頗有些無奈,道:“此次助兆其兄坐上州牧一職,可是耗費了我不少精力財力,一時之間尚且恢複不了。聽聞雲州多山水,我打算去雲州修養一段日子,至於長住景州,暫時還沒有這樣的打算。”

李兆其眼中流露出怔然,愣愣道:“助我...當上州牧?”

祝卿若含笑道:“是啊,當時兆其兄你說自己恐怕命不久矣,而且還有蕭楚在暗地裡對景州虎視眈眈,我左思右想,隻有兆其兄你當上州牧,才能擺脫掉死亡的命數。所以派玉衡去了上京,花了大筆金銀打通關係,再散步景州的消息,令國師知曉此事,如此,才能讓兆其兄坐上州牧的位置。”

她揉了揉腦袋,“此計頗為費神,我也有好些日沒睡個好覺了。”她放下手指,話頭一轉,道:“不過好在兆其兄安全了,如此我也算是沒有辜負你的信任,也能安心離開了。”

李兆其手指顫抖,原來是因為麟弟他才能當上這個州牧,他就說,怎麼朝廷早不知道晚不知道,偏偏等蕭楚想要攻占景州的時候傳來了這樣一道聖旨。

原來是麟弟在背後推波助瀾,雖然他將此事三言兩語便略過,但一州州牧的位子不是小事,能將他扶上這個位子,麟弟背後肯定沒少謀劃。

他喉頭有些哽咽,原本他還想著讓麟弟做他的幕僚,幫他治理好景州。

可他連州牧的位子都是麟弟幫他奪來的...

雖然麟弟嘴上說著隻是為了救景州的百姓,但他能看出麟弟肯定還有彆的目的,他雖然不知道他的真正目的,但肯定離不開景州商貿勢力一類的事情。可麟弟這樣驚才絕豔的人物,明明他也得景州百姓愛戴,有能力有本事,但為了護住他的性命,竟然將州牧一職拱手讓給了他...

這般情誼,叫他如何不感動?

這般人物,叫他如何不為之拜服?

李兆其改變了原本要將祝卿若收為己用的想法,從位子上站起,徑直走到祝卿若麵前,頂著她不解的目光直直跪了下來。

祝卿若瞬間從位子上站起,急急道:“兆其兄這是做什麼!?”

李兆其避開了她預備來扶他的手,垂首道:“我這條命是麟弟給的,這輩子,都屬於麟弟!隻要麟弟一句話,刀山火海我都去闖!”

祝卿若眸中閃著微光,麵上仍然急切道:“兆其兄這是什麼話?你我是兄弟,怎麼可能會叫你去闖火海?”

李兆其依然沒有動,道:“我知道麟弟來景州不僅僅是為了救人。”

聽到這句話,祝卿若的動作頓了頓,李兆其發現了她這短暫的停頓,知曉自己說對了,他肯定心有丘壑,目的絕不隻是景州而已,心中更加堅信要視文麟為主的念頭。

他抬起頭,直直看進祝卿若眼底,堅定道:“麟弟為救我性命放棄原本的目的,轉而助我當上州牧,這份情誼我李兆其永遠不會忘。今日我便在此立誓,我李兆其願以文麟為主!此生絕不背棄!若違背誓言,必叫我不得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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