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 第 106 章(修) 她明明不在這,……(2 / 2)

她是耽美文女配 晏舒舒 11820 字 10個月前

他實在搞不懂先生的想法,連文娘子都已經轉過彎來了,怎麼他還這麼彆扭呢?

進入三月以後,霧照山的冰雪已經全部消融,春風拂過,竹園的植物重現生機,一切都是盎然向上的,隻有林鶴時的臉,還停留在冬天。

華亭不敢問他,隻敢在背後與曉曉她們吐槽先生周圍都快凍成冰窖了,也不知道文娘子是怎麼忍過來的,每天還是那麼一張漂亮的笑臉,先生每每麵對,竟也舍得冷臉。

反正華亭是不舍得的。

這日,他看見先生又帶著一張冷臉回竹園,華亭一眼就想跑,隻是很不幸,林鶴時就是衝他來的。

“站住。”

華亭無奈隻能轉回身應道:“先生怎麼了?現在不是在石亭的時間嗎?怎麼現在就回來了?”

林鶴時問他:“她呢?”

華亭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她?誰?”

林鶴時臉色不太好看,重複道:“文麟。”

華亭恍然大悟,原來是說文娘子,他還當是誰呢?

他看著這些日子以來,難得露出著急神色的先生,怪道:“文娘子下山辦事去了,不是與先生請過假了嗎?”

林鶴時聽見這話臉色更顯難看,又難掩焦慮道:“她從前下山都會與我說歸來的日子,可這回沒有與我說,都已經去了半月,怎地還沒回來?”

華亭也不知道,隻道:“文娘子是去剿匪,可能匪寇凶狠,耽誤了些時間也有可能...”

“剿匪?!”

林鶴時突如其來的高聲將華亭嚇了一跳,他連話都不會說了,“對...對對啊,剿匪。”

“難道她不知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的道理!?剿匪還用她這做君主的親自去嗎??她手下的李兆其、秦毅難道都是死的??叫她一個女子去?”

林鶴時已經很久沒有這樣情緒外放過,充斥著怒意,還有遮也遮不住的擔憂。

華亭為祝卿若辯駁道:“先生明明讚同文娘子稱帝的理念,怎地現在還看不起女子了?”

林鶴時皺眉道:“我何時看不起女子了?”

華亭膽子也回來了,回道:“從前文娘子也親自去清剿過不少匪徒,也沒見先生這麼擔憂過,甚至還覺得那些匪徒夠不上做文娘子的對手。如今一聽文娘子去剿匪,竟還覺得文娘子一名女子不該親自去,難道這不是看不起女子,與先生之前的理念前後矛盾嗎?”

林鶴時被他說的啞口無言,連反駁的話也說不出一句。

他為什麼會脫口而出她不該去?

他明明是想要她多曆練,以便日後站上那個位置更有底氣,麵對眾多臣子也能站得住場子...

在他發愣時,華亭又小聲道:“而且,從前先生怎麼不說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現在才說?”

林鶴時眼睛微動,解釋道:“從前的匪都是小打小鬨,根本敵不過她手下的人,我正是因為知曉才不擔心。可如今還在大齊肆虐的匪患,都是窮凶極惡之輩,此行定然凶險,我怕她萬一敵不過,我少了一個滿意的弟子怎麼辦?”

華亭探尋地看他一眼,沒從林鶴時臉上看出撒謊的意思,這才放下心中怪異。

林鶴時見他不再懷疑,心中也莫名鬆了口氣,轉身往書房走去。

華亭看著他的背影,小聲嘟囔道:“凶惡與否,不都是匪嗎?有何不同?”

他自以為小聲的嘟囔實則清楚地傳到了林鶴時的耳中,他停住了腳步。

是啊,不論是否凶惡,不都是匪徒嗎?

既是匪徒,便都有危險,他為何當初不覺擔憂,如今卻連對方匪徒是誰都沒弄清楚,就滿心滿眼隻剩慌張?

林鶴時不敢細究自己改變的原因,近乎狼狽地逃離了這裡。

中午的時候,林鶴時沒有出現在膳廳,夜星送去他書房的飯菜都一樣未動。

到了晚上,還是如此。

夜星站在門口勸他用些飯菜,卻隻得到一片沉默。

久到夜星以為林鶴時是不是不在書房了時,裡麵倏然傳來一道沉悶的聲音,“拿些酒來。”

夜星以為自己聽錯了,“先生要什麼?”

“酒。”

先生愛重身體,追求健康長壽,因此每日早睡早起,飲食習慣都很規律,偶爾有貪看古籍導致晚睡,已經是難得一見的場麵。

像年夜那晚獨坐到天亮,更是前所未有的行為。

沒想到現在先生竟然找他要酒,這是發生了什麼??

夜星想回絕,但又不敢違背林鶴時的命令,隻好將去年文娘子準備在年夜上與他們共飲的酒拿了出來。

當時他們沒能喝上,今日倒成全了先生。

夜星擔憂的目光落在再次禁閉的房門上,猶豫再三後,還是離開了。

書房裡,林鶴時為自己滿倒一杯酒,徑直灌進喉嚨裡。

這酒並不烈,入口回甘,帶著絲絲縷縷的清香。

熟悉的香味令他側目,他看向裝酒的圓酒壺,壺麵上刻著一隻小麒麟。

是她釀的酒。

林鶴時其實可以喝酒,隻是為了身體,從不飲酒。

她釀的酒,就像她這人一樣,溫和醇厚,卻不至於令人發昏。

林鶴時凝視著那隻小麒麟,卻好似看見了她溫婉的笑顏。

他愛上了自己的學生。

林鶴時確信這一點。

這些日子,他一直在隱忍著自己的愛意,就算日日相對,也不敢暴露任何想法。

多日的躲閃、避而不談、下意識的忽略,在今天華亭簡短幾句話中潰不成軍,隨之而來的是壓抑到極致的洶湧情緒。

不是因為她是女子而擔憂,而是因為去的人是她才擔憂...

天地君親師,他是她的夫子,是她的老師,是她除親人以外最為尊敬的人。

他明明知曉他們之間沒有好結果,卻也還是忍不住生出期盼。

這近三月的疏遠中,在她難過不解之時,他一直在古籍中找尋師徒生情的案例,試圖用任何一對師徒相戀的例子來說服自己,說服自己可以愛自己的學生。

但無一例外,他找不到。

林鶴時二十三年來接受的所有學識、理念、道德...

沒有一條能夠容忍他愛她。

所以他隻能回避,想要在尚處萌芽之際,將這段注定無望的感情早早掐斷。

但林鶴時絕望發現,就算他遠離,就算他不接受她的任何好意,他也還是忍不住暗暗關注她。

甚至於這隱藏起來的愛意與日俱增,他每日閉眼時,眼前出現的,仍然是她站在雪地裡,提著素紗燈籠,對他笑得眉眼彎彎的場景。

林鶴時伸出手指,細細摩挲著酒壺上的麒麟紋飾,終究還是沒有放肆自己心頭遐思。

他露出一道無奈的淺淺笑意,帶著抹不去的苦澀。

就算隻是她留下的一點小印記,他也無法準許自己在這印記麵前露出醜態。

林鶴時打開抽屜,想拿一塊帕子將酒壺擦拭乾淨,映入眼簾的,是那方白竹青帕。

這是她來霧照山沒多久時,因為擔憂他受寒,特意煮了藥叫他喝後,隨手遞給他擦嘴的帕子。

之後便留在他這,他不知出於什麼想法,也一直沒有歸還。

現在想來,怕是他一早便對她生出了旖旎心思,連他自己都不曾察覺到。

林鶴時望著麒麟酒壺,與抽屜裡安靜躺在那的青帕,這些都是她留下的痕跡。

她明明不在這,他身邊卻處處都有她。

林鶴時定定地看了一會兒,最終將酒壺放到帕子旁邊,合上抽屜,一點一點掩蓋住光亮,就像遮住了自己那見不得光的心思,叫人再也看不見。

桌上沒了撰取他全部心思的物件,林鶴時換了神思,獨坐在書桌前,一動不動,任夜色慢慢吞沒自己的身軀,直到徹底淹沒在黑暗之中。

這一晚,他在書房靜坐到天亮,沒人知道他在裡麵想了些什麼。

霧照山上的華亭與夜星隻知道,在三個月的冷清之後,他們那位清風朗朗,如天上月般孤傲皎潔的千山先生,終於又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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