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森拿起文書,起身向門外走去。守在門口的信徒聽到動靜,連忙回首。
“您有什麼需要嗎?”
對方將手中的文書遞給他:“將這個送給桑托。”
“是。但對您的觀察還沒有結束,請您不要隨意走動。”
信徒雙手接過那幾張薄薄的紙,並沒有直接離開,而是恭敬地發出提醒。梅森點了點頭,關上門回到了房間裡。
待確認他沒有任何異常舉止後,門外才響起了細碎的步音。很快,另一個腳步聲停在休息室的門口,繼續忠誠地執行任務。
為防止從書中世界回來的人身上攜帶汙染,必須隔離觀察幾天。期間有專門的人進行看守。從某種角度來說,這很大程度上方便了梅森的行動。
他合眼休息了一會兒,直到留在劍士身上的意識感知到一絲電擊般的疼痛,才重新將意識轉投過去。
視角切換,空氣驟然變得凝滯腥臭。
地穴深處,蟲屍七零八碎地散落滿地,剩餘的幻影蜘蛛已全部失去了對抗的想法,瑟縮地躲在卵繭間。哪怕是嗜血的怪物也會在更殘暴的災禍前俯首,趴在地上瑟瑟發抖。
劍士的眼睛已經完全變成了血金色,渾身傷痕累累,卻自在從容得像位禦駕親征的暴君。沉重的殺氣壓迫著所有生物的心臟,唯有高空的機械蟲在他漫步走向那些繭時突然展翅飛下,一頭撞在了奧雷烏斯身上。
“刺刺...!”
小巧身軀爆發出璀璨亮光,機械蟲毫無保留地將全部能源貢獻出來,在紅發暴君身上再添一絲焦灼痕跡。後者伸手,直接捏爆了這隻鞠躬儘瘁的燈蟲。金屬殘片刺入掌心,帶來的疼痛終於喚醒了陷入瘋狂的神智。
殺掉它們!殺掉它們!殺掉它們!
凶手!凶手!凶手!
數不清的吼叫聲在耳邊響起,眼前所有事物都化為了他曾經斬殺的怪物,咆哮著欲要複仇。紅發青年立於黑暗中,終是在破壞繭群前停下了腳步。
好在徹底發作前命令燈蟲提醒自己彆破壞這群繭...模糊的念頭從腦海中一閃而過,奧雷烏斯收斂心神,再次提劍,這次卻是刺穿了自己的左手。
強烈的痛楚讓他忍不住抽了一聲氣,細小的吸氣聲引起怪物們的窺伺。人麵上的蛛目謹慎而隱蔽地觀察,尋找著任何一絲可能的紕漏。
但青年很快發現了它們的意圖,他低低發笑:“你們是不是以為,這樣的我就沒辦法殺了你們?”
話音剛落,幻影蜘蛛們畏懼地縮成一團,赫然已被嚇破了膽子。奧雷烏斯聲音帶笑,麵容冷峻。失血過多的眩暈與疲憊讓他懶得繼續說話,沒有燈蟲在,想要看清這裡的情況隻能依靠強化眼睛。
但這種情況下,再做些什麼似乎已經沒必要了。他向前一步,怪物便後退一步。冰冷的聲音傳入剩餘的蟲群耳中,激起一陣不安的嘶鳴。
“站在原地彆動。”
青年並不擔心自己被襲擊,反正吃虧的隻會是對方。他也不在乎滿地殘肢,就地坐下來無聲喘了口氣。等著沙肯帶人回來。
即便那家夥想逃,也肯定會和奧斯克他們彙合。而富有責任心的隊長是絕不可能放隊友獨自在這裡的。
這個想法沒錯。在寂靜的蟲群又開始竊動起來時,從來時的洞口傳來了聲音。
那是什麼東西正在順著牆壁緩慢爬行,粗糙表皮剮蹭蟲殼的聲響,激起蟲群的不安。但在奧雷烏斯的一眼冷瞥中,它們迅速安靜下來。
一縷光線從入口照了進來,隨之而來的還有連綿不斷的藤枝。在尋找到廣闊的空間後,它們開始向四周的牆壁蔓延,同時對地麵上堆積如山的蟲屍進行清理。
“奧雷烏斯...這是怎麼...回事...”
舉起照明用具的奧斯克踏入洞口,聲音頓時卡頓,背後是同樣錯愕的沙特莉雅。他們腳邊的陰影也猶如凝固一般,直勾勾地看著這可怖的場景。
坐在屍骸上的紅發青年回首望來,背後是匍匐於地的蛛群與聳立的絲繭。極為黯淡的光線照在他的臉龐上,往下看去,那具強健身軀上儘是觸目驚心的傷口。
咬傷、抓傷、刺傷。
殷紅鮮血滴滴答答,仿佛永不枯竭的泉流,又好似傾倒的紅酒,順著充當王座的骸骨淌落。所有幻影蜘蛛都對此避之如蛇蠍,生怕沾上一星半點。它們緊貼地麵,仿佛對前方人的頂禮膜拜。形成了一種極為詭異的場景。
懼怕?
原來這群怪物也知道恐懼嗎?
所有人不禁一陣恍惚。而坐在骸骨王座上的青年抬起頭,金紅色瞳孔尚未褪去殺意。他明明在下方,卻以俯瞰的氣勢麵向來人,平和地點了點頭。
“很高興看到你們。”
“時機不錯,我剛做完了一件好事,正好缺些收尾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