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麗赫數次想要殺死這個背叛者, 她因為腦蟲險些失去理智,又被奧雷烏斯安撫下來, 勉強選擇了退讓。
在沙特莉雅的全力治療下, 勉強維持住了孩子的生命。
她喘了口氣,搖搖欲墜地取下最後一支藥劑,正要喝下時又忽然停頓。隻抿了一小口, 隨後將剩下的喂給了懷裡的孩子。
做完這一切,天使混血的臉色蒼白到幾欲透明。由於脊翼生長而被刺破的後背微微止血, 在一陣陣刺痛下, 沙特莉雅終於支撐不住地晃了晃。
奧斯克伸手扶住了她的肩膀, 汗水已經濡濕了少女的肩頭。
“好好休息吧,你已經做完自己應該要做的事情了。”
他低聲說道。沙特莉雅向他虛弱地笑了一下, 強撐著沒有昏過去,默默地抱緊了懷裡的孩子。
沙肯看得有些咋舌:“天使羽翼...想緩和這種程度的汙染, 你起碼需要在之後治療一個月。”
“彆說風涼話了,乾點有用的事。”
雷犀隊長小心翼翼地護住兩人,冷著臉懟了回去:“起碼做點除了報信以外的事情。”
沙肯攤了攤手:“不不不, 你得理解。我現在還留在這裡就是對你們最大的支持。如果你們全部都死了,我好歹能夠將這裡的情報傳出去。”
奧斯克眉頭擰得死緊, 一時找不出回答。血脈者的長處各有不同,他不是善於與人爭辯的性格, 最後隻得冷冷撇下一句:“隨你。”
藤枝的異變還未結束。融化般的液體濕淋淋滴落, 猶如眼淚、又似血滴。所落之處彌漫開汙染的氣息, 讓正在轉化中的絲繭明顯加快了進度。
奧麗赫立刻將剩下的人都從繭中救了出來, 但異化的身軀並未因此暫停。一行人查看了半天情況。還是由奧雷烏斯揉了揉額頭,做出了決定。
“你們先走。”
“沒問題。/蘭博不會同意你這麼做的。/你要留在這裡?/你的身體已經不能再受傷了。”
四個人同時開口,旋即麵麵相覷。沙肯搶先道:“我是在履行你的命令。”
“好好好是是是。”
紅發青年愣了一下, 對於四人截然不同的反應露出一點笑意。他先拍了拍奧麗赫的腦袋:“沒有你怎麼把這麼多的人帶出去?等蘭博蘇醒,記得來找我。”
麵對奧斯克和沙特莉雅,他又道:“彆擔心,既然我能搞掉一個地下蟲穴,就能搞掉這裡。你們隻要帶著其他人安全撤離就好。”
最後,他看向沙肯,語氣意味深長:“至於你——”
“都到了這種情況,是時候拿出點底牌了吧。沙肯。”
他才不信連雅安伯爵都下榻以待的中部貴族是個隻會跑路的蠢貨。他既然能以使者的身份到來,肯定有什麼依仗。
金發男人與他對視片刻,忽然挑了挑眉。他臉上失去了先前理直氣壯的神色,湛藍眼瞳含著輕飄飄的笑意,反問道:“救下他們,我能有什麼好處呢?”
他不在乎這些人會不會死,也不在乎沙肯的領地上會出現什麼問題。秩序是一局棋盤,操盤手隻需要去學習如何以最小的犧牲換取最大的利益。
奧雷烏斯與他對視一會兒,同樣笑了。那是一個英俊而鋒利的笑,他慢慢開口。
“我不是在請求你,我是在通知你。你可以讓他們死在這裡,之後我會找到你。”
他“我說過了。無論你怎麼做都無所謂,因為我會解決所有問題。區彆僅在於是現在,還是未來。”
“所以,你的回答是?”
簡短的沉默後,沙肯沒有回答,唯有隱藏在暗處中的影子人感受到了來自前任主人的呼喚。
奧雷烏斯主動放開了控製權。影子人從他的腳下衝出,化為萬千細絲纏繞在沙肯身上,深深地紮入了他的身體。伴隨吸收血液的汩汩泉湧,後者身上的氣質驟然改變,眼眸變得深邃冷酷。
他腳下陰影翻轉,驟然擴散成黑色的洞口、進而蔓伸成無形的沼澤。
這本當隻是影子,可踩在沼澤上的所有人都能感覺到自己正在緩慢下沉,與沼麵接觸的身體慢慢化為陰影,與整片沼澤融為一體。生活在沼中的大群生物無聲投以注視,靜默邀請著他們成為群體的一員。
金發男人也不例外。英俊的臉龐染上邪異,仿佛另一個靈魂占據了這具身體。他向奧雷烏斯微微彎腰,以手撫胸。就像是被邀請跳入洞穴時一樣,如今是【沙肯】回以了他一個邀請的姿態。
“羅很期待您來訪。”
嘶啞、古怪、由年輕與老邁重合在一起的聲線說道。直到他融入沼澤中,奧雷烏斯仍能感知到那執拗而詭異的審視。
待吞沒最後一個人,陰影沼澤翻湧收縮,最後剩下一條幾不可查的黑色細線。它飛快地穿過藤枝間的陰影,向著入口跳躍離開。眨眼就沒了影子,隻留下原地仍在注視其背影的紅發青年。
怎麼說呢...
在血液注入影子人後,通過殘留的血絲控製,他清楚地感知到一個意識跟隨血液湧入了影子人裡,緊接著,原本屬於【沙肯】的身體裡,從血液裡出現了一個新的意識。
奧雷烏斯收斂思緒,先不去思考對方的血脈到底是什麼東西。他仰頭看向人臉天幕,其正在不斷下沉收攏,從四麵八方向這裡擠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