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興帶著超子在楊林家附近蹲守。
“興子, 咱不是來查孤兒院院長的嗎？在這蹲著乾啥呀？”
超子把摩托車停到小巷裡，抱怨了一句，“這破地方這麼窄, 也就能過自行車, 摩托開進來都費勁。”
“彆廢話”, 鄭興扔了瓶冰鎮的水過去，“這也是正事。”
他之前幫楊林調查的時候, 跟過楊林老婆幾天。
他老婆出行的路線很穩定, 出門買菜, 麻將館玩牌, 然後遛遛彎兒回家做飯。
這三點一線中，突然增加的出門次數，就是見那個男人的。
最開始鄭興想的很簡單。
孤男寡女背著人幽會, 還能有什麼事啊？
接下胡珍珍的賭注之後, 他仔細一想, 立刻琢磨出了蹊蹺的地方。
就算是偷情想要去公園, 大多數人也不會選擇家門口, 這來來往往都是鄰居，被誰看到了傳出去都是不好聽的話。
既然地點選在這裡，也就代表著楊林老婆不怕被人發現。
至少不怕被鄰居看見。?
不怕被鄰居看到，但是怕被楊林發現, 這能是什麼人？
鄭興想了又想, 也沒得出答案。
他乾脆在楊林家樓下蹲點, 想賭一手那男人今天來的可能性。
雖然楊林委托的時候說的是他老婆最近周末總出去，但實際上，她見這男人的頻率很高，隻是全避開了楊林, 沒被他發現。
已經快到要做晚飯的時間了，按照鄭興之前的觀察，楊林的妻子會在這個時間出來一趟，去市場買菜。
附近就有個小市場。
是個用黑布支出來的簡易棚子，裡麵全是自家種了菜的老頭老太自己來賣。
相比於正經的市場，他們的價格便宜許多。
不少人都喜歡這個時間去逛一逛。
楊林的老婆也是其中一個。
“哎，出來了！”
在摩托車邊上靠著的超子眼神好，先瞧見了，小聲提醒鄭興。
鄭興探頭一瞧，除了楊林的老婆之外，也瞧見了那個幽會的男人。
這可真是意外之喜。
鄭興嘴角一翹，先拍了張照片。
那男人似乎也在楊林家附近蹲守了半天了，等楊林老婆一出門，就湊了上來。
“蘇紅姐！”
他們路過鄭興的時候，鄭興聽到男人這麼叫她。
“我從H市回來了，這回小帥的情況好多了。”
隻聽到了這一句，就足夠讓鄭興明白許多了。
看來他之前是真的猜錯了。
他跟了上去，給楊林發了條消息，【認不認識小帥，那是誰？】
【我小舅子，怎麼了？】
楊林收到短信的時候，正帶著施工隊研究怎麼拆房子呢，隻來得及問這一句。
鄭興沒回複他。
得知小帥的身份後，一切就更容易聯係到一起了。
鄭興信心滿滿的繼續在遠處看著男人跟蘇紅。
他瞧見蘇紅掏了錢包出來，從裡麵掏了不少錢，給了那個男人。
然後男人從隨身的口袋裡拿出張紙，遞給了蘇紅。
蘇紅看完，掉了兩滴眼淚。
鄭興離得遠，聽不清他們具體說了什麼，但在蘇紅看完那張紙上的內容之後，又掏了不少現金，全都給了男人。
這怎麼看都不對勁吧。
鄭興咂咂嘴，品出了點出事的味道。
*
胡珍珍發了話，錢也砸了出去，田蒲醫院拆除的進度快的離譜。
楊林之前就聯係過這間房子的主人，說過拆除的事情。
不過這人獅子大開口，一間兩層的危房，也敢要出一百五十萬的高價，楊林當時就沒了給錢的想法。
在他看來，這間房子給一百萬已經算多了。
不過既然胡珍珍發了話要今天拆，這筆冤枉錢就一定要給了。
楊林聯係了屋主，但性格促使，他張口開價的時候，想到老板說的那五百萬，一下子就不淡定了。
鐵公雞的本性鑽了出來。
“我願意出一百五十萬，不過有個要求，我要立刻拆掉這間房子。”
電話對麵的房主猶豫了一下，“不好吧，那兒我租出去了，現在好像是個診所呢。”
楊林道：“兩百萬。”
“你現在就可以拆，不用擔心，診所那邊的違約金我會付。”
房主答應的飛快，就怕楊林改了主意。
整個西景門大街，隻要認識楊林的，誰不知道他有多摳門，現在不趕緊答應，一會他反悔了可就壞了。
這房子本來也不值什麼錢，租出去才每年一萬五。
兩百萬啊，他就是租上一輩子也換不來這麼多錢。
屋主樂的直嘬牙花子，“拆，您隨便拆，我馬上就到西景門大街簽合同。”
兩百萬就把事情解決了，楊林一下子就舒服了。
他掛斷電話，朝房車裡的胡珍珍彙報。
“老板，房主已經趕過來了，等他簽了合同，我們立刻能動工。”
他驕傲的挺起胸膛，“我已經談好了價格，拆遷款隻要兩百萬，算上施工隊的工費和其他的雜費，兩百五十萬也足夠了。”
胡珍珍意外的看了他一眼，誇獎道。
“沒想到老楊你還有這方麵的天賦，不錯，省下來的那兩百五十萬就先放到賬上，等新醫院建好之後，支付工資用吧。”
“對了，小黃原本是你在管吧，以後還要麻煩你多管他們，醫院的後勤部就交給你了。”
黃包之前沒管過人，胡珍珍對他也不怎麼了解。
真把田蒲醫院這些醫生全交到他手裡，她擔心會出現彆的亂子，讓楊林這個原本的上司去管他們，胡珍珍還放心些。
等新醫院醫院落成，新院長上任，這些醫生估計也全進了監獄，到時一切就不用楊林操心了。
這算是給他升職加薪了呀。
楊林他腦子轉得快，立刻問道：“那收租的事情？”
“還由你負責，嗯，你要是忙不過來的話，也可以安排人來幫你。”
楊林迅速搖頭，“忙得過來！”
開什麼玩笑，這兩邊的工作都不繁重，能同時掙兩份工資，他可求之不得呢！
“那就好”，胡珍珍窩在房車後麵的車廂裡，吃完了最後一口沙冰，給江忱擦了擦嘴邊蹭到的冰淇淋，“那我們就先走了。”
坐在前麵的陳開早就準備好了。
聽到胡珍珍的這句話，關上房車的門，朝福寶孤兒院開。
知道樓院長的診斷結果可能有誤之後，他的精神氣一下子提了起來，在心裡想了半天，才想好怎麼勸樓院長去檢查。
副駕駛上坐著的周醫生跟陳開也認識一段時間了，看出他緊張，主動開口安慰。
“我剛才看了胡總給我發過來的那張病曆，你彆太擔心，我看著不像是癌症。”
大部分老年人都有把病曆本和檢查單子放在一起的習慣，樓院長也不例外，鄭興拍照的時候，把一張化驗單子也拍了進去。
周醫生仔細看過，那上麵的結果雖然異常，但不像是宮頸癌。
有他這句話，陳開心裡更踏實了。
不管怎麼樣，他總要讓樓院長再去大醫院查一查才能安心。
就算是癌症，也還有1%的奇跡概率呢。
西華區總共就這麼大，開車十分鐘就到了福寶孤兒院。
陳開下車，先去敲門。
他下午剛來過一次，知道樓院長不願意在病痛的時候麻煩他們這些孩子，特意高聲喊道。
“院長，我們老板來看您了。”
之前，樓院長聽說陳開和劉安帶一幫小夥子出去都找到了好工作，就一直想見見他們這位老板。
可陳開不知道該怎麼提，一直沒跟胡珍珍說過這件事。
沒想到這次誤打誤撞，還完成了院長這個願望。
躺在屋裡的樓院長聽到外麵的動靜，本來是不想開門的。
她養大的這幫孩子個個都有孝心，但她老了，病的連照顧新的孩子的精力都沒有了，也不想麻煩這些好不容易走出去的孩子。
“老板？”
聽到這個詞，樓院長合著的眼一下睜開了。
她之前就聽陳開提過，他現在在一位大老板手底下工作，每個月都能賺很多錢。
樓院長一直擔心他被人騙了。
現在有機會見見真人，她馬上來了精神。
“來了！”
她腿腳沒什麼毛病，但人有些沒力氣，就備了根拐棍在床邊上。
陳開看到她拄著拐棍來開門，心裡有些不是滋味，“院長媽媽，這就是我之前跟你說的，我的老板，胡珍珍胡女士。”
樓院長被他扶了一把，邁出門檻。
她第一眼看的不是胡珍珍，而是胡珍珍身後害羞的小男孩。
樓院長養了一輩子小孩，最明白孩子的狀態。
一看江忱的樣子，她的心就放了大半。
起碼這位老板的人品，不會很差。
“您好，胡女士”，她揚起笑臉，老去的臉上是歲月留下來的痕跡，褶皺堆在一起，像一朵盛開的花，層層疊疊，在朝陽光招手。
“您好，初次見麵，我叫胡珍珍。”
胡珍珍有些驚訝，沒想到樓院長的被病痛折磨著，還能露出這麼溫暖的笑。
她對這位行善一生的老人有了新印象。
“聽說您最近身體不舒服，我剛好在西景門大街，順路來探望您，希望沒有打擾到您休息。”
“哪裡的話，平時就我糟老婆子一個人在這裡，有人來，我高興還來不及呢。”
對待自己養大的孩子，樓院長可以說趕就趕，但對待讓她的孩子們過上好生活的胡珍珍，樓院長就客氣多了。
她表現出了最歡迎的態度。
“陳開，彆愣著，快去沏壺茶水。”
她支開陳開，親自帶胡珍珍進了屋。
之前隻有她一個人，索性就沒開燈，獨自躺在床上等著天黑。
現在來了客人，樓院長才打開燈。
橘黃色的燈光不算明亮，但一出現，就顯露三分溫馨。
周醫生跟在一行人的最後，他第一眼看樓院長的狀態，就覺得她絕不是癌症。
沒彆的，雖然樓院長現在虛弱了些，但無論是精神還是體力，都比他見過的那些癌症患者強了數十倍。
等大家都坐下來，聊了幾句，他主動上前。
“樓院長，我是個醫生，看你現在精神頭不錯，想幫您再查一查。”
冷不丁的提這事兒，樓院長的心情一下子落了下來。
“我的身體我知道，癌症這東西治不好，活一天算一天，活一天我老太婆就賺一天，不用你瞧了，看多少大夫也是白費。”
陳開正在給大家倒水，一聽她這話，頓時急了。
“院長媽媽，話不是這麼說的，周醫生是我老板的私人醫生，醫術很高的，人家願意給你免費瞧一瞧，你總要讓人家試試。”
樓院長還是有些不大樂意。
周醫生退了一步，“那讓我看看您以前的化驗單子吧，我幫您開點藥也是好的，我認識好些醫院的人呢，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