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廢舊宮室內,皇帝毫無征兆得發火了。
周圍所有人跪倒一片,戰戰兢兢。尤其是定國公,好不容易得了一次伴駕的機會,卻體會到什麼叫伴君如伴虎。
薑去寒起身就走,看也不看地上那群人,“王無度,讓盛今朝覲見。”
怎麼就在家門口被人綁了!
誰乾的!
盛今朝冤枉:“陛下,不是我!”
皇帝讓他找的人滑溜溜的跟條魚一樣,他手下數次與他交手,數次被他甩掉
又不能來硬的,隻能這麼慢慢摸清他的蹤跡。
薑去寒知道不是盛今朝。他隻把阿特的畫像給盛今朝,但那夥人在薑國公府前等著他。
“朕再給你一次機會,朕要的不是那張畫像上的人,是畫像人的主子。”皇帝的目光沉沉落在盛今朝臉上,不等他問,“把薑去寒給朕搶回來,若是做不到,你也算不上是什麼好狗了。”
這話對彆人來說是嚴厲的侮辱,但是對被係統暗示為喜歡當狗的盛今朝……
“請陛下放心!”盛今朝眼睛一亮耳朵豎起,狗裡狗氣的樣子配上秀拔清臒的長相居然也不違和。
盛今朝離開後,皇帝獨自坐在殿內,長案上放著一些穀物,他按比例挑揀給雪衣準備食物。
在精神緊張的時候,他總是通過給小動物做飯來放鬆。
雪衣就站在長案旁,卻半點沒有被穀物吸引,反而盯著他看。
兩幕戲之間的休息時間很快過去,在太陽將落的時候,薑去寒逐漸恢複對另一個身體的支配。
夕陽從窗戶的破洞中穿過,打到冰冷華麗的寶石上,金釵輕輕晃動,薑去寒扶著腦袋從地上坐起。
痛感從手臂、腹部和腰間傳來,薑去寒猜自己一定是被那些人像麻袋一樣放在馬背上運過來的。
天殺的,他一定會報複回去的。
阿特還在地上躺著,不管薑去寒叫喊還是拍臉都不醒,想來他在轎子外一定吸入了巨量迷藥。叫不醒同伴,他扒拉著窗戶努力識彆這裡是哪裡,但是再怎麼看外麵都隻是普通廢棄院子。
牆壁上散發出一股潮濕的黴味,薑去寒聞到後居然有點安心。
可能這是他在這裡唯一熟悉的東西。
腳步聲由遠及近傳來,薑去寒透過窗戶紙上的洞眼,看到來人中為首的赫然是方彧遊。
薑去寒氣笑了,爹在皇帝麵前給他爹上眼藥,兒子把他抓到這破屋子裡關著。
什麼仇什麼怨呐。
薑國公府和定國公府相距不遠,所以他們很小的時候就認識。方彧遊在薑去寒印象裡,隻是有些目無下塵的高傲小屁孩,怎麼一夜之間變成法外狂徒了。
屋外,方彧遊用帕子捂著鼻子,皺眉問:“怎麼把人關在這裡?”
他都不知道自己家還有這麼破的地方。
“少爺,這件事老爺還不知道,隻能先讓薑二少爺委屈一下。”管家很為難,天知道他看到少爺的侍衛用馬拉著一個姑娘回來的時候有多震驚,得知這個姑娘是薑家二少爺的時候更震驚。
老爺還在皇宮伴駕,管家能怎麼辦,隻能先把人藏起來。
藏到哪裡?總不能是少爺的臥房吧!
方彧遊若有所思:“確實不能讓父親知道。”
說話間,管家掏出鑰匙,哢噠哢噠,上了三道鎖的門被打開,侍衛兩臂交疊守在門外。
“人呢?”方彧遊掃視一圈後,隻在地上看到薑去寒那個護衛。
管家道:“不可能,門窗都沒有被破壞,他一定還在這裡。”說罷立刻到處翻找。
方彧遊走到房間角落的一個大缸前,從木質蓋子上拾起一塊青色布料,他回頭問管家:“這裡麵裝的是什麼。”
管家的視線也落到大缸上:“這原先是酒缸,現在沒有東西。”
話音未落,方彧遊猛地掀開蓋子。
薑去寒等的就是這一刻,他挺直身體,狠狠給這個法製咖一巴掌。
爽!
方彧遊懵了。
方彧遊真的懵了。
隻有一半神魂和還沒從下藥中恢複過來身體的薑去寒,甩的巴掌沒有什麼力道,但是他身上臟汙的裙擺,淩亂的發絲似乎給了小巴掌了不得的加成。
方彧遊神情錯亂,在他的印象裡,薑去寒是由一半風流一半聖潔構成的。在裴琚光因為不慕名利、醉情山水的道教氣質而被京中人追捧的時候。方彧遊不屑地想,京中人居然眼拙至此,裴琚光若是真的不慕名利,那他今天的名又是從哪裡傳來的?
他頗有些眾人皆醉我獨醒地想,要說自然可愛、超凡脫俗,唯有他的死對頭薑二。
而現在,麵前的這個人的臉,方彧遊是熟悉的,但他所熟悉的人,絕不會打扮得像個要偷人魂魄的山野精怪,也絕不會半探著身子,狠狠甩他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