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琚光靜靜站著,不多時臉色蒼白,身型微微晃動。
雪衣用後腦勺推開格子窗,兩隻爪子倒著走,在窗台上栽了個大跟頭。
裴琚光聽到動靜,緩步走向那扇窗戶,目光向內探去。
殿內靠窗的地方擺了一個紫檀香桌,上麵供了一尊三足玉石香爐,飄渺的香雲暖人情思。裴琚光再往前看,一個屏風擋住他的視線。
當屏風是透的,在精細的雕刻下,隱約能看到後麵有兩個人影。
裴琚光眯起眼睛,想要看清他們在做什麼事,一隻極漂亮的手突然握住屏風邊緣,手裡還纏繞著一縷發絲。
屏風的山水透雕上映出一張青春的麵龐,木雕的仙女手中的飄帶散在他漂亮直挺的山根上方,整張臉被一分為二,眼睛因此顯得格外靈動,像是仙女世界裡兩顆小小的太陽。
他的眼睛是可直視的太陽。
但皇帝就在他身後,露出半張冰冷而鋒利的輪廓,壓低聲音,好似在哄他做什麼。
裴琚光手撐著窗台,心口覺得有些燥熱,不斷用拇指按壓袖口的褶皺。
忽的,手背一痛,他低頭,那隻大白鸚鵡眼裡閃著利光,發狠用喙啄他,並在心裡罵街:
看什麼看,這是你能看的嗎?!
好你個清高孤傲人淡如菊的裴琚光,現在倒是麵紅耳熱。
臭不要臉!
裴琚光一手把它揮開,垂頭道:“陛下,在下有要事求見。”
殿內,薑去寒本來扒在屏風上聽見有人說話,快速跑到榻上:“叫陛下,叫你呢。”
皇帝手裡握著書,氣笑了。
托係統的福,不用養兒就能知道父母的辛苦,先前覺得十分之三省心,那也隻在雞零狗碎的事情上,一到讀書,他是一點都不願意。
皇帝把書拍他臉上,勸學:“你回家多少看一點,我們不能當文盲。”
薑去寒四仰八叉躺在榻上,像小狗一樣嗅書,然後:“我一聞到這個味道就頭暈。”
“你騙其他人也就算了,”皇帝輕輕踢他腿,“你騙自己。”
薑去寒不吭聲,但他知道自己在想什麼,回答:“好的,我到家也裝暈。”
皇帝繞過屏風,對門外的王無度道:“讓他進來。”
薑去寒今天不想上班,但來的是裴琚光,他願意聽他說說是什麼大事。
“參見陛下,吾皇萬安,”裴琚光將受傷的手藏在衣袖下,“今日興平郡主進宮向太後娘娘請安。慈寧宮那邊傳來消息,太後似乎在替郡主找她家二公子。”
其實興平郡主隻是去太後宮中小坐一會兒,並沒有說要找人。這是裴琚光給薑重一出的主意,用太後壓一下皇帝,壓不住在把兵部尚書拉出來。
現在是籌備戰事的關鍵階段,皇帝不得不顧及兵部尚書。
然而薑去寒沒想那麼多,他直接道:“他就在殿內,郡主回去了嗎?”
“已經回去了。”
“便勞煩你把他送回去。”薑去寒想,省的他自己逛東逛西跑丟了。
裴琚光愣住,半晌才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