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部分官員如夢初醒,心裡盤算著如何對待這位朝廷新貴。
李清友是少數不在乎這些事的官員,心裡記掛著公事,但是王無度卻笑眯眯地讓他留下。
十二旎晃動,薑去寒捏了捏僵硬的脖子,眼神示意宮人將東西搬進來。
那時一架改良後的水車。
他初次看這位工部尚書的Xp就覺得很有趣。
【無生命的機械運動。】
看上去十分性冷淡,但仔細一想卻能品出幾分瑟情。
薑去寒記得小時候薑蘅給他做了很多玩具,那時薑蘅恰好也是工部尚書,掛心水患,所以薑去寒有一個比他還大的水車。
他叫人悄悄運進宮。
得到皇帝指示,宮人素白的手端起水桶,整桶倒在水車上。
水車不堪重負地發出嘎吱一生,它有些年頭,木頭上到處是過去被水侵蝕的痕跡,現在又在新的水流衝撞下,搖搖欲墜。
但是它掌握著控製權,通過細致又規律的運動,不間斷的工作,改變著水的方向和速度。
霧氣蒸騰,洶湧的水流被溫柔的馴服和肢解了。
看似脆弱的東西發出吱呀叫聲,看似強大的卻悄無聲息,雙方都沒有生命,卻在服從規律,忍受痛苦。
若是人,便是弱小的痛叫著人劈開強大的人,強大的人一聲不吭,用殘肢擁抱弱小的人,用眼淚在他身上刻下痕跡。
一旦理解到這一步,快感像閃電一樣將你擊中。
李清友汗透衣衫血氣隻往腦袋上湧,他深深低著頭,不敢直視君王。
【叮,】係統無起伏的聲調提醒,【工部尚書李清友已激活,可隨時加入會議。】
薑去寒用手支撐著臉:“退下吧。”
本來想把小水車送給他,最終還是舍不得兒時的玩伴。
沒有賞賜也沒有訓斥,這樣顯得皇帝有些莫名其妙,但是李清友被刺激得不輕,想不了太多就退下了。
薑去寒回到寢殿換衣服,再出來,看到黃金籠還是空蕩蕩的,“雪衣還沒有回來嗎?”
“回陛下,到處都找過了。”雪衣丟了,按理說王無度應該是最開心的,但是幾天沒有這死鳥的騷擾,居然還有點失落。因此,他格外用心地找。
“這個,”薑去寒拿出幾個肉乾給他:“你放到它能看見的地方,它雖然是鳥,但就喜歡吃小狗吃的肉乾。”
王無度聽皇帝的語氣有些傷懷,忙安慰道:“陛下放寬心,雪衣是宮中老鳥了,以前也曾飛走過,後來還不是回來了。”
薑去寒一愣,小時候的記憶複蘇。
第一次跟著興平郡主進宮時,薑去寒還沒有大人腿高。郡主把他抱在懷裡遛彎時,聽到有人在禦花園哭。
繞過奇石翠竹,郡主走過去,一個七八歲的小男孩坐在地上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好不可憐。
他說他把小鳥弄丟了。
薑去寒讓郡主放他下來,問:“什麼鳥?”
“一隻白色的鸚鵡。”
“我知道鸚鵡喜歡吃什麼,你記下來,撒道它能看到的地方,他就能出來了。”
豆大的淚珠掉在地上,小男孩淚眼朦朧看著他。
薑去寒記起來了,這哭得淒慘的倒黴小孩不是什麼勳貴家的孩子,是謝決。
與此同時,英王府內院,一隻白色毛團被歌姬們的歌聲吵醒,它原地一跳,整個頭朝下摔在坑裡。
好不容易爬起來,黑亮的眼睛看到地上的梅花爪印,毛茸茸的臉上寫滿驚恐。
他怎麼又變成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