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答應了吧,咱們兄弟三人早就分了家。我跟你二哥兩家幫襯你這麼久,你看看你書也沒讀出來個什麼,身子骨也沒見好。光是每個月給你買藥吃就得五元錢,換成誰家能一直供著你啊。”林大哥毫不客氣地說,言語裡根本不在乎老三的生死,他的眼裡隻有蘇家送來的大把東西,哪裡還有血親兄弟。
這年頭誰家能像蘇家這般大手筆。彆說是找上門女婿,就是一般娶媳婦兒也少見能掏出這麼多錢。
再說了,林大哥難免在心裡打著算盤。要是老三真到了屠夫家裡當上門女婿,三不五時的還能不往家裡拿點肉?就算沒有肉,平時的豬內臟和下水指定少不了。
豬心、豬口條可以白水煮了蘸醬油,豬大腸、豬肺、豬肚可以鹵著吃,一些剩下的完全可以用辣子燉鍋吃。
聽說蘇家的兒媳婦們熬葷油都是一大盆一大盆的哩!給他們送來的罐子還算小的!
大哥正說著話,大嫂也紅光滿麵地過來了。她難得大方一回,給林賦歸炒了個雞蛋,讓他補補身子。
聽到丈夫還在勸說小叔子嫁人,她撇撇嘴說:“這可是彆人家搶不來的好事。蘇家是什麼樣的人家你不知道?瞧他們家的人個頂個兒的營養好,就連閨女家的飯菜也有油水。可比咱們四處漏風的擠在小破屋子裡過日子好上很多了。”
“我們都是為了你好。”大哥接過碗放到林賦歸腳邊的小凳子上,循循誘導地說:“他們家說不定願意出大錢給你看病。醫生不是說你肺不好麼,等你嫁過去就讓他們帶你到省城裡仔細看看,保不準就好了呢。”
大哥和大嫂的算盤打的滴溜溜響,離開時著急想著自家怎麼能多分點彩禮出來,不讓老二家多占便宜,一時沒注意忘記把柴房門鎖上了。
林賦歸等到清晨,第一聲雞叫,從稻草堆裡爬出來往外跑。
他想了一整夜當時看這本年代文的內容,想來想去發覺自己就是那個害得蘇家家破人亡的大人渣。
“做鬼也不能做人渣。”林賦歸思前想後,打算到李家村去找到蘇家退婚!
就算蘇桃這個女配角長相醜陋,她心地卻是極好的。隻是不善於表達,讓大家造成不好的影響。自己要是不當上門女婿,說不準真能找到好男人做上門女婿。
他跑兩步,咳兩聲。跑兩步,咳兩聲。
終於雙手撐在膝蓋上苦笑著想:“總比嫁給我這個廢物強。”
他的兩位兄嫂是肯定不願意繼續花錢給他治病的。與其耽誤人家,真不如先把話說清楚。要是同意退婚,他願意給蘇家寫下欠條,自己出外務工,不管花上幾年,他一定會把彩禮錢都還給蘇家的。
半途中,林賦歸蹭到一輛去往李家村的毛驢車。
趕車的大爺一聽說他要往蘇屠家去,頓時來了話題:“你也是想過去碰運氣的?我昨天路過他們家,過去的男人可多了。”
林賦歸吹著風咳嗽一聲,把外套緊了緊說:“她家除了父親外,是有兩位兄長。”
“哎!我說的不是這個意思。”老大爺擠眉弄眼地對他說:“我說的是他家的姑爺。好多遊手好閒的街溜子都想過去碰碰運氣,萬一真能當上蘇家的上門女婿,下半輩子都有著落了。你說蘇家掙那麼多家產到頭來都給誰啊,他可是說過都給閨女,給了閨女不就相當與都給了外姓女婿!哎,都說是閨女就是賠錢貨真是不假啊。”
林賦歸不願意聽蘇家的閒言碎語,細裡一想,當初原身是不是也在一開始就想著侵占蘇家家產才去結婚的。
真不是個人。
老漢還在絮絮叨叨說他這兩天的見聞,林賦歸有一茬沒一茬的接著話。見他愛答不理的模樣,老漢關上話匣子。
走了一段距離,路邊又有兩個男青年希望搭車。
老漢嘴巴閒得慌,見有人要上車,就把毛驢車停到一邊問:“你們往哪去?”
其中一位叼著煙的男青年斜眼看了林賦歸一眼,吊兒郎當地說:“還能上哪兒,我倆去當上門女婿的。”
林賦歸的眉頭倏地皺起,他打量著路邊兩個流裡流氣的男青年,看起來就是原主那一掛的貨色。
男青年把煙頭往地上一扔,穿著解放鞋碾滅,抬抬下巴說:“這位兄弟也是當上門女婿?”
他話音剛落,站在一邊的另外一個男青年樂了,說:“也不知道那個母狗熊上輩子做了多少好事,碰到咱們兄弟倆。隨便哪一個進到家門有她的好日子過。”
顯然他嘴裡說的‘好日子’與林賦歸理解的並不相同。
那兩個男青年擼起袖子站在車邊上,作勢想要將他趕下車,少一個人就少一個競爭力。
林賦歸知道他們隻是聽說蘇家要招上門女婿,肯定是沒聽說蘇家已經到林家村提了親。
兩個男青年嘴裡不三不四地說著話:“兄弟,下來吧,彆逼我倆動手。就你現在的小體格,你問問你自己能滿足那頭母狗熊嗎?趕緊下來,彆讓我再說第二遍。”
林賦歸眨巴眨巴眼睛,看著他倆說:“你們誤會了,我不是去當上門女婿的。”
“你不是誆我倆的吧?”其中一個男青年歪著脖頸問完,說道:“也是,你這樣的去了也沒人能看上。”
林賦歸見他們鬆懈下來,指指自己說:“我沒誆你倆。”他用腳尖偷偷勾著車板下麵,用來固定身體。
“那你過去做什麼,走親戚?”男青年問。
林賦歸搖搖頭,慢慢掏出兜裡的圓規,嘴上說著:“我是到蘇家退婚的。”
“蘇家退婚?”兩個男青年麵麵相覷,等他倆反應過來時已經來不及了。
林賦歸大喊一聲:“坐穩。”右手猛地往驢屁股上使勁紮去!
受到刺激的毛驢嚎叫著撒丫子開跑,土路上揚起一地塵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