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第 25 章 方雷怒辭工作,家暴人儘……(2 / 2)

她見二嫂一個勁兒阻攔二哥給她掏錢入股,她免不了拉著臉跟方慶說:“你整天跟在大哥後麵乾活不應該大哥賺了七百你隻有三百多啊,就算我侄女看病也花不了這麼多錢吧?”

方芳的侄女剛生下來渾身就是紫色的,到縣城醫院看了說是先天性的心臟病,簡單說就是心臟上麵有個窟窿。醫生診斷說小侄女每個月要服用藥物,要是維持的好可能能活過十八歲,要是維持的不好用不了幾年就沒了。

方芳陪著秦二華到醫院開過兩回藥,都是便宜的國產藥,其中有兩樣還是國家免費的。一個月醫藥費也就五六塊錢,不至於說家裡完全攢不下錢。現在她侄女在姥姥家住著,過了暑假再回來。

方慶見大哥跟方芳都沉悶不說話,猶豫著開口說:“我家在儲蓄所存了有三百塊錢,加上手頭上租攤位剩下的我可以——”

“方慶!”秦二華怒火中燒,膽子一橫隨手撿起地上的掃把往方慶身上揮去,邊揮邊罵:“ 你是不是不想跟我好好過日子了?沙場的工作說不乾就不乾這也算了,還想著把花芽保命錢往外掏,你到底還是不是人啊,我看你就跟你妹子一起過算了,還娶什麼媳婦生什麼孩子!”

方慶當著方家人的麵被媳婦打,臉上無光。他反手把掃把搶了下來,往秦二華身上發狠抽幾下嗬斥道:“老子就要給錢,趕緊把錢掏出來!幾天不揍你是不是皮又癢癢了?”

“不給!打死我也不給!”秦二華往方慶身上吐了口吐沫說:“你妹是人,咱的娃兒就不是人了?!”

“這可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彆說我不向著娘家人!”方芳有兩千塊錢兜底,腰杆都硬了起來。魚塘賺錢是板上釘釘的事,她要是有錢可不會讓任何人入夥,哪怕是她娘家人。她見二哥跟秦二華支棱起來,就在邊上說著風涼話道:“花芽的病又不是一天兩天的了,要是真打心給她治好病,還不如就賺一筆大的,等明年多拿些錢到省城裡去做手術,說不準花芽都有救了呢。”

因為還惦記鍋裡的鐵鍋燉大魚,趙梅一直沒吭聲。她心想著老二媳婦就是不知好歹,最好不要入夥,這個錢賺不到。等到年底分錢,讓他們後悔去吧。

這裡沒她說話的地方,她聽方雷的意思是肯入夥了,就打算著吃完中午飯到儲蓄所裡把錢給方芳拿去,免得夜長夢多。

秦二華被方慶訓斥了一頓,嚎啕大哭著跑回隔壁自己屋裡去了。方慶語氣悶悶地跟方芳說:“彆生你嫂子的氣,她這人就是頭發長見識短。我先跟你說一聲,二哥這邊能湊五百塊錢出來。你先給二哥記上賬,我下午就找你嫂子要存折。”

說完方慶就跟著秦二華往屋裡去了,緊接著屋裡傳來一陣陣嚎叫聲。他們家人對此都習以為常,方芳冷眼往秦二華那邊看一眼,一點身為女性的同理心都沒有,甚至覺得秦二華挨打全都是自找的。

等到大頭放學回來,家裡又是一片其樂融融的樣子。爺爺在炕上盤著腿抽煙,奶奶跟趙梅找外屋地把飯菜端上桌。他爹跟小叔坐在一起麵前擺著好多鈔票說著一些他聽不懂的話。隻有秦二華沒有出現。

對於大頭來說,吃飯時候家裡有婆娘不在算不得什麼大不了的事,有時候他娘在吃飯的時候也不出現。

方芳坐在僅次於她爹娘的位置上,陳秀芬很少在家做草魚吃,以至於吳輝養的草魚她每次想吃還得偷摸弄到娘家來吃。

趙梅做得鐵鍋燉特彆拿手,魚肉一大塊、一大塊的特彆解饞。

大頭用魚湯拌飯,一口大米飯一口玉米餅子,就是不肯吃魚肉,氣的趙梅往他後背上錘了兩下。

吃過飯方芳在炕上睡了一覺,等著方雷和趙梅取了錢給她。讓她意外的是,秦二華死活不同意把存折拿出來給方慶,方慶一下午都在屋裡耗著,到底沒從秦二華手裡把錢掏出來。

秦二華從哭天搶地的嚎哭聲漸漸地變成了抽泣,再後來連抽泣聲都沒了。

方芳爹在炕上抽完一整包紅梅,被弄得心煩意亂的。他跟方芳說:“你去看看二華,彆讓你二哥整出事。大不了先讓你二哥不入夥,等到她什麼時候願意拿錢出來什麼時候再說。”

“爹,就差她的五百塊錢了。”方芳跟她爹撒嬌說:“我二哥下手有輕重,你就放心吧。”

方芳娘也在邊上說:“誰家娘們不是這樣過來的,咋地就她金貴。生了個賠錢貨出來,見天地往裡麵添錢。你看花芽現在才多大,花出去看病錢少說也有二百塊了。當初就應該聽我的把花芽扔大河裡去,也省的今天這些破事!”

窗戶外突然傳來一聲烏鴉的叫聲,方芳被嚇得一激靈。見到寶貝閨女被烏鴉嚇到,方芳爹下地拿起掃把就往烏鴉身上拍。

烏鴉冷不防被他打中,發出好大一聲慘叫。它的可怖叫聲與隔壁秦二華突然喊叫聲交織在一起,方芳爹趕緊把掃把扔到地上,往老二屋裡跑去。

方芳一點不關心秦二華會不會被她二哥活活打死,要她說這個家裡受寵的女人有她一個就夠了。更彆提她一出嫁,吃了喜酒的秦二華在她回娘家時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一點好臉色都不給她。她磨著後槽牙想著,就算被打死了,像她娘說的把秦二華扔到大河裡去,就說她跟野男人跑了也沒人會說什麼。

可惜她娘不這樣想,要是秦二華沒了,家裡就少了個人伺候了。他們老兩口年紀大了,就該享享福,家中少了個賺錢乾活的勞力,怎麼也覺得虧的慌。而且秦二華每次吃飯飯量也大,就這麼讓她沒了,實在是不劃算。

方芳跟在她爹身後,從門縫裡看到秦二華趴在地上一身血。她二哥一反木訥的樣子,眼睛裡全是凶殘的光芒,似乎進了他家的門,就能激發出他內心殘暴的一麵。

秦二華奄奄一息地在地上爬著,見到方芳在門後麵躲著,她伸出手,嘴巴怎麼也發不出聲音,隻用口型求救:“救救我、救救...我...啊啊啊啊——”

方慶根本沒感覺到身後有人出現,他用皮帶把秦二華捆起來,往掌心裡吐了一口口水摩拳擦掌地準備新一輪教訓,剛用拳頭往秦二華臉上掄了兩拳,就聽到他爹喊道:“住手!彆往她臉上的打,回頭不能出門下地了!”

方慶是個挖沙工,手上力氣極大。一套拳頭下來秦二華已經鼻青臉腫,跟個豬頭似的。他沒聽他爹的話,也沒打算再讓秦二華出這個門。他緘口不言,臉頰的肌肉微微跳動,一副亢奮不已的表情。

最後還是趙梅鼓起勇氣跑過來,嘗試著幫秦二華說點好話。

她們說是關係不好,處境也是相當的。隻不過趙梅生了個健康的胖小子得了公婆的青眼,丈夫不會跟剛結婚時候似的動不動就家暴。她已經有大半年沒挨打了。她到底想著跟秦二華是妯娌,對於這個家都是一樣的‘外人’,隻有她倆相互幫助,才能在這個家生存下去。

人性的醜陋在這天下午暴露無疑,趙梅沒有錢給秦二華看傷,隻能用照著以往受傷的習慣,先把秦二華安頓在她屋裡。方慶不尊重她沒關係,他尊重他大哥方雷就行,這樣就不會隨隨便便衝到屋子裡來毆打秦二華。

趙梅把秦二華清洗乾淨後,自己匆匆忙忙地趕到荒山上給秦二華采草藥,正好遇到從山上下來的林賦歸。林賦歸見她神情慌亂,見到地上的草藥不管大小拿著鏟著就挖。有的剛抽出嫩芽還得長個把月才成形的也被她不管不顧地挖去了。

林賦歸皺眉看了一會兒,最後實在看不下去,把籮筐放到腳邊蹲在趙梅對麵說:“我來幫你挖,要這麼多止血草做什麼?家裡有人受傷了?”

趙梅眉毛低垂,咬著嘴唇不吭聲。見林賦歸離她近了,一伸手,嚇得她往後縮縮脖子。林賦歸一怔,隨即了然。他在村裡呆這麼久,多少聽過一些風言風語。

他默默地幫趙梅把附近榕樹下的止血草挖完,見她還站在原地眼睛直勾勾地看向他的籮筐。林賦歸馬上就要參加筆試,今兒上山主要是想給自己醒醒腦,再給蘇桃摘些黑天天回去吃。對他而言,采藥不過是順手的事。止血草遍地都是,有馬齒莧、地錦草、刺兒菜都是帶著止血效果的,有些還能當做野菜食用。

他將籮筐夾在雙腿中間,埋頭翻了翻,找到一包塑料袋,裡麵裝著這幾種混在一起的止血草。

“喏,你拿去吧。”雖然知道她是方家的媳婦兒,好歹抬頭不見低頭見,這樣也算是雪中送炭吧。

“...謝謝,多少錢?”趙梅在家中聽方芳輕蔑地說過林賦歸是‘撿破爛’賣的,荒山裡不值錢的草藥他見到就會拾起來。曉得對方是拿來換錢的,趙梅自覺不能白拿。

聽到她得問話,林賦歸抬頭詫異地看了她一眼,說:“值不了就幾個錢,不然我拿回去也是喂鴨子。”

趙梅著急回家給秦二華用藥,知道兩家關係不好也沒辦法拒絕,小聲支吾地說了句:“謝謝。”抱著草藥就往山下跑去。

見她急吼吼的樣子,不像是輕傷。但要是傷的有些重,為啥不找村裡於大夫給診治呢?

林賦歸把最後一顆黑天天上的果實摘完,又挖了一會兒薺菜才回去。

蘇桃雙肘杵在桌麵上,專心致誌地給林賦歸撥核桃。聽說這樣補腦。外屋地王林芝用辣油煮著豬腦花,也是給林賦歸補腦子使得。

周勝男往桌子上一拍,一摞養殖方麵的專業書籍搖搖欲墜。她感歎說:“還得是咱女婿,我光是書名都記不住。老大媳婦兒,你的豬腦煮的怎麼樣了?小林怎麼還不回來。臨陣磨槍不亮也光,怎麼咱們在這裡著急,他卻不見人影了?”

“不知道啊?”王林芝從門外探出頭,看了一眼埋頭給林賦歸撥核桃仁的蘇桃一眼,說:“他就說想出去透透氣,我也納悶半天沒見他回來。”

周勝男見蘇桃悶不吭聲,指定是知道點什麼,就往蘇桃麵前拉著板凳一坐說:“眼看我女婿就要給咱們家打翻身仗了,是不是你又把人給使喚出去了?”

“沒有啊,管我什麼事啊,他就是想出去透氣唄。”蘇桃舔舔唇,堅決不承認早上隨口提了句上次的黑天天好吃,想必林賦歸聽了這話又跑到荒山裡給她摘黑天天去了。

黑天天家家戶戶門前都有,要是被周勝男知道關鍵時候林賦歸還上山給她摘這玩意,肯定會把她收拾一頓。

見他回來,蘇桃跑過去接過他的籮筐還沒說話,林賦歸掏出一小盆黑天天給她。周勝男見了果然如她所料吼道:“我就知道這節骨眼也就你使喚他上山!全家興師動眾支持他考試,你咋這麼不著調呢?!還有你小林,你也太慣著她。彆什麼事都由著她性子來。你看這些天都把她慣成什麼德行了,整個兒一狗不理,人見煩!”

蘇桃左耳聽右耳冒,嘿嘿一笑跑去洗黑天天吃了。

林賦歸裝作靦腆地跟周勝男說:“費不了什麼事,我還能醒醒腦。”

周勝男歎口氣,她這女婿哪都好就是太聽話了。把閨女慣的要上天了:“桃兒要是欺負你你記得跟娘說,娘給你出氣。”

“桃兒很懂事,不會欺負我,您彆老說她。”林賦歸笑盈盈地說。

“滾滾滾,見你我也來氣。”媽了個巴子,一個願打一個願挨怎麼得了。

林賦歸把東西收拾好,這幾天家裡嫂子和婆婆什麼活都不讓他乾,一心讓他抓文化。他看著堆在桌子上的書,似乎比他剛剛離開時還要多了。

蘇桃一小把一小把吃著黑天天,看熱鬨不嫌事大地說:“我托我二哥找了關係從養殖場裡弄來的養殖書,你瞅瞅《豬病學》《非洲豬瘟》《規模養豬法》《豬病診治圖譜》還有這個,《實用劁豬技術》,嘿嘿嘿,學了這個可就厲害了。我知道有厲害的劁豬大師一割一擠就能把小豬蛋蛋擠出來,小豬沒反應過來就隻剩‘包裝袋’,哈哈哈。”

“你笑的也太誇張了。”林賦歸被她得笑容感染,看她眼神裡頑皮的光芒,抿了抿唇說:“我還以為會有《母豬的產後護理》。”

蘇桃一聽又笑的前仰後合道:“你當初肯定沒想到嫁過來會學一身伺候小豬的本身,哈哈哈。”

伺候小豬?

林賦歸掃了一眼盤腿在炕上樂的打滾的蘇桃,不能認同的更多,他眼神裡都是笑意說:“對對對,我最會伺候小豬了,以後你就知道了。來吧,小豬,你給我剝了這麼多核桃仁,我怎麼覺得你比我還更需要這些呢?”

“你彆胡說。我才不需要補腦子呢。我腦子可靈光了,你彆想陰陽怪氣我。”蘇桃把剝好的核桃仁往林賦歸麵前推了推,輕聲說:“你總算沒板著臉了,剛才你一進屋我還以為你在外麵跟人乾仗了。要不是知道你是咱們村的婦女之友,嬸子們都向著你,我還真有點擔心呢。”

林賦歸沒想到自己細微的表情變化會被蘇桃看在眼裡,內心悸動了一小下。他回來就猶豫著要不要把遇到趙梅的事情跟蘇桃說,後來覺得這種負能量的事情不應該打擾每天開心快樂的蘇桃,就想著壓在心底。沒想到蘇桃自己看出來,也體貼的沒有追問,而是先逗他笑一笑再讓他自己說。

“我剛才去摘黑天天遇到趙梅了。就是方芳的大嫂。”林賦歸現在對方家人都沒什麼好感,他一提起來又皺起眉頭。

蘇桃伸出手指往他眉心上點了點,說:“你要再皺眉,這兩天臨時抱佛腳記下來的知識點全得被你擠出去。”

“也許是我多心。”林賦歸不想對蘇桃有所隱瞞,就把遇到趙梅的經過說了一遍。正好周勝男與王林芝做好小米窩窩頭端進屋,聽到這裡活也不乾了,坐在炕沿上相互看了一眼。

周勝男歎口氣說:“你們也彆想東想西了,村子裡人都知道他們家喜歡關起門來打女人。”

她把褲子上的麵往下拍了拍,歎口氣說:“老方一家也不知道是不是根兒上的種子不好,不管是當爹的還是當兒子的就喜歡對媳婦動手。你瞅著他們多心疼方芳,還以為能多尊重女同誌。實際上老方頭幾年還對你們方大娘動手呢。有一次沒注意把你們方大娘打的在床上躺了兩個月沒起來,把老方後悔的要命。”

“他知道錯了所以不打了?”蘇桃覺得不大可能,家暴有第一次就有無數次。

王林芝冷笑一聲說:“屁的知道錯了,就是覺得沒人鞍前馬後的伺候他了。還沒等著她咽氣就到外麵張羅著想要續弦,一聽七老八十都要彩禮,就打消這個念頭了。把牲口吃的消炎片給她吃了幾天,也是你方大娘命大,居然挺過來了。之後老方覺得換老伴不劃算,也就能不動手就不動手了。”

“多虧你把止血草都給她了。”蘇桃想想說:“我總覺得會出事。”

林賦歸翻著書的手頓了一下,難得地歎口氣說:“他們這一家也太不安生了。以後咱們可得離他們遠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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