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衛國衝到林江麵前,一拳砸到林江耳邊的柱子上,連著整個攤位被他的大力拳頭砸的晃悠半天。
他一字一句地跟林江說:“你個老兔崽子真是給臉不要臉。我他媽的最煩的就是動不動就拿養殖場來威脅我們家,我們家殺個豬、賣個豬肉怎麼了?犯法了還是犯天條了?一個個都拿這個在我麵前吆五喝六的!我跟你說林江,你在我蘇衛國眼裡連個豬睾/丸都不算,就是個大腸裡的垃圾!我現在明明白白的跟你說清楚,你,林大江彆做什麼端起鐵飯碗的夢,你這輩子就隻能在破爛中學裡當個最下等的代課教師!一個月不到二十塊錢,一年到頭全家老小嘗不到一口肉腥,住在要倒了的平房裡!等你老了,死了,下輩子最好投胎在畜生道,我他娘的在這裡等你!”
“說得好!!”趙大爺巴掌都拍紅了:“呸,我見他也煩,剛才你沒在這裡他還惦記我攤位上的中藥呢,我算是知道小林怎麼不跟他娘家人來往了,都是什麼玩意啊!還真以為咱們都是好欺負的,蹬鼻子上臉!”
蘇桃等人走到外麵聽到吵鬨聲趕緊跑了過來,林賦歸懷裡還抱著一疊高高的飯盒。
林江本來氣的臉都變色了,一見林賦歸懷裡的飯盒頓時惱羞成怒指著林賦歸半天說不出來話。氣得他往地上使勁跺了幾腳,總算喘過來氣了,就開始攻擊林賦歸道:“敢背著我偷吃!早死了爹娘的玩意!打小就失了管教——”
啪!
林江指著林賦歸的手還沒放下,就見蘇桃衝上來照著他的左臉來了一嘴巴!
林賦歸擋在林江前麵的手臂被抽的火辣辣的,他勸到:“想想多餘...想想多餘...千萬彆衝動啊!”
蘇桃一巴掌過去就已經後悔了,多虧被林賦歸阻攔。林賦歸趕緊轉過去雙手伸到蘇桃的胳膊下麵將她整個人拖走,邊拖邊說:“寧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啊。”
蘇桃有了台階下,又掄起胳膊凶巴巴地說:“我可去過派出所,知道打幾個嘴巴子最多道歉,大不了我給你割幾斤豬肉當賠禮!今天我不把你的嘴巴抽腫我就不姓蘇!!”
“好啊,你們一家子就欺負我一個!還有你林賦歸敢說我是小人?!你等著,我現在就去看養殖場的成績,要是上麵有我你們全家都等著去討飯吧!”林江被一個小輩指著鼻子罵已經很沒臉了,他中午沒吃飯頭暈目眩的,硬著頭皮罵了兩句踉蹌著往門口走。
“你趕緊走吧,不然我替我小妹動手了。”蘇衛國揮了揮拳頭,見林江落荒而逃噗呲一下笑出聲,他回過頭看著氣鼓鼓的蘇桃說:“要不是小林同誌反應快攔住你,你是不是又惹禍了?”一個嘴巴算不得什麼事,但被這樣的人糾纏也是很煩。
蘇桃垂下頭,半天說了句:“我見不得彆人說他。”
蘇桃以為蘇衛國要訓她,隻聽蘇衛國說:“還好你動作快,不然我一揮手他腦瓜子得嘰裡咕嚕滾下去。”
蘇衛國等人一聽林江指責林賦歸的話,當下都惱火了。他們都是性情中人,又是護短極了。經過這一遭相互都勸說著下次絕對不能隨便跟人動手了,多餘的案子還沒判下來,他們沒必要惹麻煩。
蘇中華拍拍林賦歸的後背說:“你今天是咱們家的大功臣,彆想那些亂七八糟的,今天晚上你也喝上兩杯。誒,你身體沒事吧?可以喝酒了吧?”
孫鳳霞還記得第一次見林賦歸讓他喝酒,林賦歸明明不能喝還逞強喝了下去,馬上替林賦歸圓場說:“人家明天還得去養殖場報道,你以為都像你啊,喝完酒啥也不顧一覺睡到大天亮。”
蘇桃見林賦歸臉上帶著笑容,並沒有被林江的話戳痛,鬆了一口氣說:“那我要喝趙集村周婆婆的米酒,待會我跟小林子先過去買!”
他們這邊一大家子其樂融融地安排晚上的酒席,而趕到養殖場外麵一個字一個字扒在宣傳欄上看名字的林江已經站不穩了。
他指著最上麵的名字跟旁邊的人說:“你幫我看看,這個名字叫什麼?”
邊上人還在高興自己考上了臨時工,順著林江指的方向看去說:“正式養殖員:林賦歸。喲,難不成是你熟人啊?恭喜恭喜,這輩子就等著吃香的喝辣的吧。”
“是啊,可比咱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考上臨時工強多了。我這是第三年考了,再考不上我連婚都結不成咯!”
“我比你好點,我今年第二年...不過這個叫林賦歸的還真是厲害,看名字也不是咱們養殖場的子弟,居然能拿到滿分,雖然試卷上專業性的問題不多,不過麵廣啊,詩詞古文居然也考了,他都得分了,了不起啊。我要是他還在養殖場上什麼班,直接準備考大學咯。”
“考大學回來還得分配工作,還不如在養殖場呢...”這兩個人混了個臉熟,正說著話,又聽林江說:“你們幫我看看,上麵有沒有一個叫林江的人?”
這倆年輕人眼睛往上一掃,也就十二個名字其中還有他倆,飛快的看完就說:“就一個姓林的,林賦歸。你說叫林江的是誰啊?應該也不是我們子弟吧?難不成是你兒子?考不上也彆太難過,今年考不上明年、明年考不上後年,等一等總會有機會的——”
“等!又是等!!”林江等編製等了二十餘年,好不容易弄到個養殖場筆試機會,居然落得又是個等的下場!
“你們這群子弟憑什麼要跟我們搶工作!你們等的了,我等不了!我已經等了二十年、二十年了啊!”林江在人群中大吼大叫,看門的孫大爺趕緊趿拉著鞋跑過來說:“考不上的就趕緊走,這不是你待的地方!”
林江看著孫大爺,氣勢洶洶地說:“你又算什麼東西,敢使喚老子!老子手下的學生見到老子屁都不敢放一個,你居然這麼跟我說話!一大把歲數彆在這裡發癲,真是丟人現眼。”
孫大爺也火了,每年這個時候總會有人看不清現實給他找事,他已經有了經驗,準備到門房給保衛科打電話,誰知林江怒上心頭見到區區一個門衛對他置之不理,又想起在市集上被蘇家人連番奚落,頓時怒上心頭,狠狠地往孫大爺後背一推!
孫大爺毫不察覺地被他正麵推到在地上,呻/吟著半天起不來。剛才幫著看名字的兩位年輕人見狀跑過去扶著孫大爺,看他額頭上已經出血了,趕緊叫到:“保衛科、保衛科!有人瘋了,趕緊過來抓人啊!”
林江被刺激大了,魂不守舍地往對麵巷子裡走去。身後遠遠墜著幾個人跟在他身後,想等著保衛科的人過來聯合一起抓住他。
他腳剛邁進巷子,就聽到一陣拳打腳踢的聲音。他靠在牆上搖搖欲墜,心想著:原來這世上還有跟我一樣的可憐人啊。
趙梅從巷子裡頭扶著牆出來,唇角帶著血絲。她身後方雷扭動著手腕也走了出來,看到牆邊有個陌生人站在遠處,也沒當個事,跟趙梅低聲叱喝道:“你他娘的回去不許再幫秦二華,你幫她就是打我的臉。今天交代的你事沒辦成,反而讓他通過了,等回去看你怎麼跟方芳交代!老子先把你揍了等你回去也好交差!”
這話說的像是打人還有道理了。趙梅扶著牆踉蹌著走著,蹭了一手的灰,越過靠在牆邊的林江繼續往前,整個人神情麻木像是一具毫無感情的行屍走肉。
他們剛走到巷子口,蜂擁而上衝過來一群人。
方雷以為自己打媳婦被舉報,忙舉起雙手對著他們喊道:“我不是有意的,是她在外麵偷人乾了對不起我的事!”
趙梅垂下頭死死掐著衣擺,眼淚已經流不出來了。
從他身邊擦肩而過的幾個人側過頭看了他一眼,被他解讀出幾分輕蔑的態度。隨後他們將林江放倒,雙手捆在背後,拖拽著從巷子裡出去了。
林江在地上激烈掙紮,過來抓他的保衛科年輕人管他多大歲數,用腳狠狠地踹上一頓。等到林江沙啞的嗓子再也叫喊不出來,才重新拽著腿在眾目睽睽之下將他拖拽進養殖場。
方雷舉起的雙手半天沒敢放下來,等到他們全都走遠了,才放下手往地上吐了口吐沫罵道:“一幫狗娘養的。”
扶著孫大爺的兩位考生還沒走,指證林江說:“我們剛才討論過他應該叫做林江,是被推薦過來參加筆試的。落選之後受到刺激,故意傷人。”
保衛科的人請他們一起到派出所作證,並說:“這種情況要通知他原單位的領導,哼!敢在太歲頭上動土,養殖場的人可不是好欺負的,這種惡劣行為開除原單位是板上釘釘的,就看警察同誌怎麼處理了。”
方雷見跟他無關,拽著趙梅回到李家村。
剛走到村口就見到村子裡有人跑過來跟他說:“你弟給你妹夫乾仗了,趕緊去拉架吧!”
“好好地乾什麼仗?”方雷鬆開手,跟趙梅說:“你先回去做飯,不許再去幫秦二華!”
趙梅唯唯諾諾地應下來,把散亂的頭發重新係好,抹了把鼻子往家去。她鼻子裡麵的鼻血凝固了,一呼一吸間非常刺痛。她不敢說,默默地往家裡去。
方慶這兩天幫著吳輝乾活,秦二華到底沒把錢掏出來給他。方芳擔心他真把秦二華打死了,就找吳輝暫時將方慶安排在魚塘。這樣一來方慶住到魚塘土屋,陳秀芬住到瓦房的下屋裡。
看著一車魚苗被放進魚塘,方慶還氣不過,覺得是秦二華不懂事,抓不住賺錢的時機。正好吳輝缺人手,就讓方慶幫忙看魚塘一天八角錢的報酬。
每天早上去大壩割魚草配著飼料喂兩次魚,中午太陽大就得拉起半塘的防曬網。下午要清理魚塘,晚上還得看守魚塘。隔三差五要給魚塘換部分水,還得消毒打針。最難得還得是要清理魚塘底部的淤泥,要是太厚影響草魚的生長。
老實說雖然感激吳輝給了他工作,但沙場發的錢差不多,活也挺重的,一天到晚二十四小時都要在魚塘,基本上沒有私人時間,他乾了兩天就嫌煩了。
而且讓他氣不過的是吳輝自打他過來幫忙後,魚塘裡的活是一點都不乾了。就連他的親妹子,原來還能去割割魚草,現在可倒好,全都推給他乾了。
好歹在沙場乾一天回到家還能有人伺候著,他到了魚塘相當於二十四小時伺候著塘子,完全沒有之前自在。他看出方芳的意思,還得對吳輝感恩戴德的架勢,怎麼想怎麼覺得憋屈。
昨天晚上跟秦二華在屋裡摔摔打打,早上沒趕過來喂魚,吳輝到了魚塘就開始劈頭蓋臉的數落他。方慶想到吳輝剛要娶方芳上門提親時,自己也沒算太為難吳輝啊,怎麼就這麼翻臉不認人呢。一點親情關係都不講了。
方慶實在拿秦二華沒辦法,再打肯定就死了。他爹跟他說家裡沒多餘的錢讓他再討個新媳婦,除非他弄個不花錢的過來頂替秦二華。目前就讓他跟秦二華湊合著過,好歹秦二華伺候人還是行的。
方慶心想著早點掙大錢,到時候把秦二華休了,自己再娶個溫柔漂亮屁股大的,不比現在的日子過得美?心裡這樣想著,越發看不上秦二華。
秦二華要不是憋著一口氣想要給花芽治好病,她也不會繼續在這個家待。她要文化沒文化,要見識沒見識,一個女人拉扯一個有病的孩子不管走到哪裡都會被人指指點點。等她能從炕上爬起來,心一橫,繼續嬉皮笑臉的跟方慶送飯。
方慶因為吳輝當著秦二華的麵數落他沒喂魚覺得掉麵子,跟吳輝嗆嗆了兩句,吳輝就要扣他工錢。他氣不過,脾氣上來拿起棍子就要攆吳輝,吳輝要不是跑得快,就被他一棍子敲到腦袋上。
秦二華手裡的大海碗有飯有菜,她把大海碗放到一邊,鼻青臉腫地笑著看他們的熱鬨。方慶回過神兒見這個女人還是沒皮沒臉的,上去又是左右開弓幾個大嘴巴!
“你拿嫂子撒什麼氣!還是不是男人?”吳輝雖然知道方家有著劣質傳承,光是站在一邊看就覺得半邊臉辣乎乎的。他看到有人往魚塘這邊來,指著方慶說:“我叫你一聲二哥是尊重你,你要是想在我這裡繼續乾,就要符合我的要求。你在沙場乾活喝口水的時間都沒有,我都能讓你在白天睡大覺。可你也不能耽誤我養魚,咱們一家人全都往裡麵投了錢,有錢出錢有力出力,更何況我還給你開工資,你可不能對不起我啊!”
方慶一身蠻力沒地方使,抽了秦二華幾個嘴巴感覺氣消下去不少。見到遠處方雷也來了,他把手縮到背後,陰沉沉地說:“我都說了那是你嫂子早上磨我,不讓我過來。我剛才打了她,你也彆跟她計較了。”
“嘿。”吳輝被他弄得無語,分明是自己的過錯怎麼就推卸到二嫂身上。不過他也沒多說什麼,就給方慶個麵子,對秦二華說:“那嫂子以後彆耽誤我哥乾活了啊,不然我倆還得乾架,乾架他就賺不到錢。”
秦二華捂著臉麻木的說:“你放心,我不會惹他的。”
吳輝知道秦二華捏著錢不拿出來,對秦二華也沒什麼好感,稍微說了兩句就拉著方慶到魚塘那邊去說事了。說是說事,其實是給方慶安排工作,讓他把飼料按比例添加些營養劑。
方雷見他們不打了,瞥了眼秦二華,悶聲說:“你還不回去?”
秦二華早就不想在這裡待了,艱難地起身一步一挪地走了。在他們沒看到地方,陰狠狠地盯著他們好一會。
方雷算是這裡股東,裝模作樣看了看魚塘,問:“方芳怎麼不在?”
吳輝覺得奇怪說:“她到大商店買扣子去了,你找她有事?”
方雷不想麵對方芳的歇斯底裡,乾脆跟吳輝說:“就是昨天你嫂子說的事,今天我們到養殖場去舉報,結果沒成功。養殖場裡麵有個當官的出麵作證說林賦歸的沒有作弊。”
“沒作弊又能怎麼樣?”吳輝不理解,他說:“不就是個病秧子,聽說在林家村沒正兒八經上過學,難不成真能考到養殖場上班?”
養殖場的活是縣裡數一數二的肥差,被人戲稱為鑲金邊的鐵飯碗一點不假。有的人會來事,一家老小都靠養殖場掙錢,日子過的風風火火的,在縣裡也是過的好日子。這種天上掉餡餅的事怎麼也輪不到要死不活的人啊,他吳輝這麼努力養魚塘怎麼不見一點好!
方雷沉默了一下,吳輝驚詫不已地繼續問道:“不會真被他考上了吧?”
“什麼考上了?”方芳手裡捏著一把扣子,自打吳輝賺到錢擴大養殖後,她走路都帶風。在大商店裡買東西也不摳唆了,雖然還是節省,但心態完全不一樣了,彆人說啥她都覺得是奉承她。
“林賦歸考上養殖場了。”方雷到底還得麵對方芳的歇斯底裡,他往後退了一步,打算讓吳輝先承受一波。
“考上了?”方芳又說了一遍,唇角的笑容有些牽強。她在外麵總是會繃著儘量不發脾氣,見到方雷和吳輝都觀察著她的臉色,她抿抿唇,一腳踹飛擺在旁邊的大海碗。
大海碗裡的飯菜撒了一地,方芳臉色猙獰著說:“大哥,你咋就娶了個那麼不會辦事的媳婦?這點小事都半不好呢?”
“我已經替你揍過她了。”方雷訕笑著說,他以前也不怕方芳隻是寵著,現在家裡的錢都在魚塘裡久而久之對方芳也有些害怕了。
方芳捂著胸口激烈的起伏著,吳輝看她半天沒說話覺得不對頭,忙過去要扶她,沒想到人還沒碰到,方芳就躺在地上四肢抽搐起來!
“這、這該不會是羊癲瘋吧!”吳輝不知道方芳有這個毛病啊,他也是小時候看到過老姑發羊癲瘋,雙手雙腳的筋都抽到一起,為了避免咬斷舌頭還得往嘴裡塞點東西。
方芳的羊癲瘋多年沒有發作,方雷冷不防沒反應過來。等他反應過來,吳輝已經把攪和魚飼料的木棍子塞到方芳嘴裡了。
方芳還在不住的顫抖,半句話說不出來。方雷在邊上急的不行,叫罵著:“都是狗日的林賦歸,要不然不能把我妹子氣成這樣!”
他知道方芳能聽得到他說話,用手掰著方芳的蜷縮在一起的手指跟她說:“乖妹子,養殖場的工作哪有妹夫有出息。我聽人說了,他進去是的好聽是正式工,其實也就是學徒工,一個月十四五塊能有什麼出息!”
方芳斜著眼脖子僵硬,嘴裡不停地發出刺耳的怪叫聲!
吳輝咬牙忍住耳疼也哄著方芳說:“一點沒錯,你說他費勁巴了的考進去,一個月才那麼點錢,我聽了都替他沒臉!你彆急,千萬彆急!我媳婦買一回的確良夠他乾一年的了?嘖嘖,我還以為多大的出息!媳婦啊,你彆不高興,等到年底我讓你成為咱們村裡第一富婆!咱們就到養殖場裡去買肉,讓林賦歸那小子好好看看什麼才是財力!”
方雷也在另外一邊絮絮叨叨:“養殖場裡麵的人鼻孔朝天,可瞧不起農村人了。我看他進去也是個受欺負的,肯定不如意,你就等好吧。”
方慶也趕了過來,把方芳的鞋脫掉幫她把腿掰直。就這樣費了大半個小時,方芳終於深呼吸一口氣,恢複了平靜。
剛才猛然聽到林賦歸考上人人夢寐以求的養殖場讓她一口氣沒上來,把羊癲瘋的老毛病憋了出來。她顫抖著手擦了擦唇角的口水,不敢看吳輝的臉。
吳輝隻裝作沒看到,他萬萬沒想到居然娶了個有‘缺陷’的女人,她家故意隱瞞她有病,完全就是坑他。要不是羊癲瘋發作的不頻繁,想想後半輩子他可真熬不下去。
“你們、你們跟我說有什麼用,我、我還是覺得心裡堵著慌。”方芳舌頭發硬,艱難地往地下吐出木渣。
她緩了好一陣,總算說話能利索點。她喝了點水,不以為然地跟方慶說:“二哥,我早上在村部聽到電話,說是花芽身體不舒服,被學校送到醫院裡去了。我剛才光顧著去大商店買新扣子,待會你碰到我二嫂幫我跟她說一聲。我實在沒力氣去找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