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2 / 2)

坐住了稍一思索,徐蒙就在心裡縷清了時間線。

先是他在樓梯間門口接電話,接著年輕人拎著早點走樓梯上樓,看見有人單手撐著門打電話,也沒出聲,就倚著門一邊玩手機,一邊吃早點。

隨後他掛電話,聞到食物的香味,透過玻璃窗往樓梯間裡看,恰巧年輕人聽門外沒動靜了,也試著透過玻璃往外看。

樓梯間裡原本一片灰暗,年輕人又正好在玩手機,手機屏幕的光從下至上打在臉上,二人視線相遇,然後——

然後他就大叫著給年輕人拜了個早年,還因為腿軟在地上爬了半天。

“來,喝杯熱茶,壓壓驚。”

徐蒙接過年輕人遞來的熱茶捧在手心,心緒逐漸平靜。

雖說初見的時候被對方嚇得夠嗆,但該說不說,眼前這個小夥子,長得的確好看,他覺得不比電視上的明星差。

尤其是笑起來的時候,露出上排牙齒中,明顯比普通人要尖一些的兩顆小尖牙,顯得整個人有點凶,但又很好看。

甚至他剛才嚇得往陽光底下爬的時候,前一秒還想著“鬼啊啊啊啊”,後一秒就開始擔心“這陽光可彆把那鬼曬疼嘍”。

年輕人笑夠了,從包裡掏出了個巨香的雞蛋灌餅開始吃,一邊吃,一邊饒有興趣地打量他。

徐蒙自詡懂一點麵相,平日裡看人一向很準。

他一打眼就能看出來,對方的覺醒路徑,肯定是幸福快樂那一掛。這種人一看就沒什麼壞心眼,有什麼心思都寫在臉上呢。

迎著年輕人眼中流露出的探究,不用聽,他都知道對方接下來要問什麼。

無外乎就是打聽他的覺醒等級,等他雲淡風輕地吐出“三級”兩個字,然後就可以收獲年輕人崇拜的目光了。

徐蒙猛啜了一口茶,凹了個淡定自若的大佬造型,就聽到——

“你剛剛在跟誰編排譚隊呢?”

“噗——”徐蒙被嗆得咳了好幾下,難以置信地看向年輕人,“偷聽彆人打電話也就算了,你就這麼光明正大地問出來了?”

“天地良心,我本本分分得爬樓梯來上班,突然就聽見——”

年輕人清了清嗓子,模仿著徐蒙扼腕的語氣:“唉,就譚隊這樣,以後怕不是得栽跟頭……”

說完年輕人一攤手,“這怎麼能叫偷聽呢。”

徐蒙被年輕人說得理虧,慢吞吞用紙巾擦著噴到褲子上的茶,嘴裡嘟囔著,“誰能想到有人會爬26層樓上班……”

“反正這就咱們兩個人,”年輕人在旁邊給徐蒙遞抽紙,“說說唄,在背後吐槽譚隊什麼呢。”

徐蒙接過抽紙,歎了口氣,將內心的想法倒豆子似的:

“害,就是覺得譚隊脾氣太暴了。聽說他喜歡拿東西扔人,我從小到大最怕這個。要我說,有什麼話好好說不行麼,沒必要扔東——”

徐蒙說到一半突然頓住,接著啪的一聲用手捂住嘴,怒視年輕人。

對著同事你放哪門子的技能啊!

“不是拿東西扔人,是抄家夥砸人。”

年輕人無視了徐蒙憤憤的目光,湊到對方跟前小聲八卦道,“就上個月,咱們譚隊,撅折了根路牌,隔著老遠擲出去的,好懸沒把對方小腿削下來,我就在現場。”

徐蒙被驚得倒吸一口氣,手下意識離開了嘴,“臥槽,這麼凶殘——”

接著他又一把把嘴捂住了,對著年輕人用力比劃:你丫的趕緊把技能收了。

確定自己不會再瞎說大實話,徐蒙這才把手放下。

第一天上班,就被同事擺了一道,徐蒙越想越不服氣。

不就是用技能麼,誰不會啊。

不要小看他們嫉妒路徑的覺醒者,雖然戰鬥能力不咋地,但論讓人出糗,他們可是相當在行。

徐蒙覺醒之後,掌握的第一個技能就是——紅眼病。

就如同它的名字一樣,這個技能,可以讓人眼睛變紅。

不過並不是真的讓人患上結膜炎,也做不到讓人滿眼血絲,隻是純粹的讓中技能的人,持續性的,強烈的,無法控製的,想要哭泣。

哭的久了,眼睛自然就紅了。

在大多數情況下,這個技能都是無用的,除了現在。

讓剛剛整蠱過他,且模樣甚是好看的同事,抱著紙巾盒哭泣三個小時……沒有什麼可以比這個更有意思了。

調動注意力,發動技能,收獲快樂,完美。

“我其實還挺欣賞譚隊的性格的,拿路標砸人……這證明譚隊性子直,不爽了就開乾,沒那麼多彎彎繞。”

徐蒙意有所指,“不像有些人,表麵上和和氣氣的,背地裡卻在搞小動作坑人。”

“也就是這樣的人當不成領導,”徐蒙冷哼一聲,“若是讓這種人得了勢,嗬嗬……”

年輕人看著徐蒙的眼眸微動。

徐蒙:就是現在,紅眼病,啟——

“當當當,”辦公室敞著的門被人敲響,一位三十多歲的中年人探頭:“譚隊,不好意思打擾了,我這邊剛接到信,說李局那邊的人今天——”

中年人視線偏轉,看見座位上的徐蒙,“呦,已經跟您說上話了啊,那我長話短說。”

“李局的意思是,之後您的‘手術’,您就讓這小子跟台。這小子扛造,您可勁兒使喚他就行!”

中年人把徐蒙後背拍的梆梆作響,“可千萬彆跟他客氣!”

“恩,”譚玄年笑,“放心,我不跟他客氣。”

中年人上一秒對著譚玄年客客氣氣的,下一秒扭臉看向徐蒙,頓時瞪眼:“老實跟著譚隊乾活,彆給李局丟臉,知道麼!”

說完重新看向譚玄年,又一張燦爛笑臉,“那譚隊您接著忙,我這邊先撤了。”

空氣重回安靜。

寂靜。

死寂。

“你繼續,”譚玄年慢悠悠翹起二郎腿,單手托著下巴看向徐蒙,“要是我這樣的人要是得了勢,然後呢?”

“然後、然後……”

徐蒙哆哆嗦嗦地說著,大腦已經一片空白。

剛剛他強行將發到一半的技能壓了回去,現在反噬的能量直衝腦門。

眼圈發酸,心口發脹,徐蒙隻覺得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再也抑製不住——

哇的一聲大哭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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