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鐘前。
糖糕鋪子門口。
“叔叔,‘娶’是什麼意思呀。”一個小女孩坐在鋪子門口的台階上,一邊吃著糖糕,一邊晃著腳,詢問坐在她旁邊的人。
蔣生將視線從對麵的糖葫蘆攤小販身上收回,偏頭看向女孩,“取?”
“恩,‘娶’!”女孩指了指站在不遠處,一臉臭屁的初中男生,“我哥那天說,以後要把同桌娶回家。”
“娶啊……”蔣生用紙巾擦掉女孩嘴角的紅豆沙,“就是把喜歡的人帶回家,兩個人一起過日子。”
“這樣啊,”女孩咽下一口糖糕,“那等我長大了,我就把叔叔你娶回家!”
蔣生失笑,“那譚哥哥呢?”
女孩一臉認真:“譚哥哥也娶回家!”
“那你還挺貪心。”蔣生看著女孩澄澈的雙眸,心念一鬆,“其實叔叔我……”
蔣生很想說,其實他更想被譚哥哥娶回家。
罷了。
想到譚玄年,蔣生呼出一口氣。
說到底,還是他會錯了意,自作多情得以為對方會喜歡他。
站起身,蔣生往臭屁小男孩旁邊走去。等了這麼久,對麵的糖葫蘆小販總算有點動靜了。
奪舍個人居然要醞釀那麼半天,這年頭真是什麼人都能成墮落者了。
感歎間,一道黑色的粘稠意識從小販的身體裡射出來,直直飛向小男孩後腦勺。
就在那令人作嘔的東西,距離小男孩隻有一步之遙的時候,蔣生站到了小男孩身後。
他拍了下小男孩的肩膀,問道:“你想吃糖葫蘆嗎?”
“啊?”小男孩從聊天軟件中抬起頭,一臉莫名其妙,“誰要吃那玩意。”
“好,”蔣生點頭,“那我去買。”
小男孩:?
踱步到小攤跟前,蔣生隨手指了一個,“老板,這糖葫蘆多少錢一——”
然後他就看清了,插在架子上的那些糖葫蘆,都是些什麼鬼樣子。
山楂在簽子上串得七扭八歪,外殼上的糖漿有厚有薄,有的比較靠下位置的山楂,甚至連糖都沒沾到。
純山楂做的糖葫蘆到還好,勉強還有個糖葫蘆的樣子。
那些需要把山楂切開,在中間放上糯米和豆沙的糖葫蘆,賣相隻能用慘不忍睹來形容。
“嘖嘖嘖,”顯然,旁邊的顧客也注意到了這一堆不堪入目的東西,隨口感歎:
“真是的,做成這樣也好意思拿出來賣。”
說完搖搖頭走開了。
然而說者無意,聽者有心。
發射出的意識被彈回身體,馬正國正是頭暈眼花昏天黑地的時候,就聽到了顧客尖銳的吐槽。
一瞬間,過去的回憶和現在的漸漸重合。
“彆了吧馬正國,要不你撒泡尿照照自己,長成這個樣子也好意思追我?”
“哎呀你是不知道,馬正國剛在李總跟前,一口一個老同學。也不看看李總搭不搭理他,真好意思的。”
“哦呦,就馬正國那點錢,也好意思買二十幾萬的車啊?看來他是真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呢。”
“又他媽沒吃你家大米,”馬定國將自己從記憶中扯出,睜眼,目光鎖定攤位前唯一的顧客,“你他媽哪那麼多廢話!”
然而想象中的言語交鋒並沒有出現,那顧客沒有對他的惡言相向給出什麼反應。
對方隻是盯著架子上的糖葫蘆看了幾秒,隨後將視線轉向他,眼神中突然帶上了幾分使命感。
馬定國:?
接著,他就看見,對方將身上看起來就很貴的羊毛大衣脫了,隨手往地上一扔。
兩秒鐘後。
“您似乎摔得很厲害,是否需要緊急呼救。”不大不小的機械合成音,從地上的大衣口袋裡傳出。
馬定國:???
蔣生一邊挽著袖子,一邊走到了小攤工作台的位置。
他從左側的紙盒中抽出兩隻一次性手套,戴在手上,然後從右手的筐裡拿了幾個山楂,放在案板上。接著,從桌子一角的塑料桶裡找到一把小鉗子,開始給山楂去核。
莫名其妙扔到地上的羊毛大衣,喋喋不休在詢問的手機係統,突然開始折騰山楂的奇怪顧客。
麵對如此詭異的氛圍,在場的所有人沒有任何異樣的反應。
大家齊刷刷的有事的乾事,沒事的盯手,就像是中了邪一樣,反正就愣是沒有一個人,願意往這邊看一眼。
馬定國突然覺得大事不妙。
“你過來。”那人突然開口。
還不等馬定國腦子反應過來,身體就已經一步一頓地走到了那個人旁邊。
“先這樣一下,把山楂攔腰截斷,再挖一下,”蔣生邊說邊示範,“你看,是不是就能把籽去乾淨的同時,山楂也看著挺完整的?”
然而糖葫蘆做的很失敗的小攤販,麵對這場輕鬆易懂的教學,聽得卻並不認真。
“大哥……是是是是我錯了,我不知道那小男孩跟您認識。”
“我不該選他的,我有眼無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