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彭越剛喝下的湯藥儘數笑噴。
“阿武啊阿武,你委實是個妙人!”
彭越笑到捶床,“控鶴監?哈哈哈哈哈哈哈!”
湯湯水水撒了一床,彭夫人又好氣又好笑,把手裡的湯碗擱在小幾上,拿著帕子擦拭著彭越下巴處的湯藥,“控鶴監便控鶴監,也值得夫君這般好笑?”
“剛剛喝的藥,眼下全吐了,沒得白費我今日的功夫。”
“是為夫不對。”
彭越忍著笑向彭夫人道歉,可話剛出口,又是一連串的狂笑,“可那是控鶴監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為阿武采選美男的地方!”
“咱們的皇後娘娘不能輸給阿武!控鶴監這種東西必須得安排上!”
彭越大笑,“我若是有幸能活到那個時候,必然要送幾個美男進去,也好替咱們吹吹枕頭風,讓我家夫人也做一下那勞什子的女相。”
“夫人才學勝我百倍,不為女相實在可惜!”
“荒唐!”
“簡直荒唐!”
劉邦此時的臉色已經不能叫臉色。
他太清楚自家婆娘的性子,自己一朝蹬腿,她必然掌權,掌權就掌權吧,總歸還是他大漢江山,不過是太子荏弱,她替太子代管罷了。
至於養男寵,他其實也看得開,自己死都死了,還能管得到她養男寵的事情?
隻要做得不是太過分,不是把他臉麵放在腳底下踩,他在地底下便能假裝看不到。
可控鶴監不一樣,那不是一個男寵,那是一群!
一群!
一群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年輕男人任他婆娘挑選!
要是他婆娘再色迷心竅,做出跟趙姬一樣的荒唐事來,他兒子可沒有嬴政那小子的手段,護不住他出生入死才打下來的漢家江山。
劉邦想想那種畫麵便頭皮發麻,聲嘶力竭吼親兵,“快點!再快點!”
“朕要今晚就回未央宮!”
“控鶴監?”
魯元抿唇輕笑,“似乎有些意思。”
韓信冷笑,“怎麼,你還想給你母後弄一個控鶴監?”
——難得沒有直呼呂後的名字。
“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吧。”
魯元起身穿衣。
餘光發現韓信仍懶懶躺在小榻上,身上一片狼藉,便哄著臉小聲加了一句,“不過我以後肯定會對你好的。”
“......”
“不需要!”
韓信被噎得夠嗆,聲音硬邦邦。
魯元卻沒有在意他的態度,一邊飛快穿衣服,一邊自顧自說話,“住在這裡的確委屈你了,等我從淮南回來,便搬回自己的府邸住。”
“到那時,你便隨我去公主府居住,好歹比現在自由些。”
“哼。”
韓信下巴一抬,沒有接話。
“好啦,我走了,你要好好的。”
魯元穿好衣服,伸手摸了摸韓信的頭。
這個動作像是摸小狗,韓信伸手拍下魯元的手,抬頭瞧了一眼魯元,露出的一截脖頸處有著點點的殷紅,那是他的傑作,意亂情迷時的情不自禁,他目光微滯,迅速收回視線,“你去淮南做什麼?”
“英布脾氣爆,可沒我這麼好說話。”
“不過......”
韓信話音微微一頓,聲音有些不自然,彆彆扭扭說得不痛快,“你若求我一求,我倒不介意對你施以援手,告訴你他行軍布陣的缺陷在哪裡。”
“真的?”
魯元不著急走了,轉身撲到韓信懷裡,伸手去戳他好不容易養出一點膘的臉,軟軟的,全然不是張敖那種被酒色掏空的觸感,她有些喜歡,便戳了又戳,“淮陰侯,我求求你,真心實意懇求你,你快告訴我怎麼樣才能打贏淮南王?”
“......”
——你的公主驕傲呢?
當真是隨了劉邦,該低頭時從來不含糊。
“彆亂戳。”
韓信黑著臉捉住她的手,“我告訴你也沒用,你又沒打過仗,對付不了英布。”
“要不,你帶我一起去?”
韓信試探。
“休想。”
魯元想也不想便拒絕,“長安城的風水養人,你先在長安住著吧。”
【有了控鶴監,也就有了男寵三千。】
【咱就是說,這才是女帝該有的待遇啊!】
【什麼孤家寡人高處不勝寒,女帝的快樂你根本想象不到!】
劉邦:“......”
不不不,他不想想象,他隻想儘快回長安。
“對!女帝的快樂不是一般人能想象得到的!”
彭越哈哈大笑,“咱們的皇後以後的快樂也是咱們想象不到的!”
要不是他現在身體不行,要不是諸侯王非召不得入京,他高低得快馬加鞭趕到長安看一看劉邦與呂後當麵對峙的熱鬨。
——那可是千年難得一見的盛景!他看一眼就能死而無憾!
呂釋之仰天長歎。
什麼女帝不女帝的,他隻關注魯元公主怎麼還沒出來?
——再不出來,城門處交班的守衛就不是他的人了。
“公主殿下,這裡。”
呂釋之望眼欲穿,終於等到姍姍來遲的做宮女打扮魯元,連忙招呼著魯元上馬車,“殿下怎來得這般遲?可是娘娘有事要交代?”
魯元麵上一紅,扶著呂釋之的手上了馬車,“嗯,母後的確有要事交代。”
——把該辦的事情辦了。
是夜,建成侯呂釋之護送魯元公主去淮南之地。
是夜,彭越撐著病體大睜著眼睛看天幕,歡樂的笑聲幾乎能將房頂衝塌。
是夜,英布在女兒的提醒下,驚悚發現自己給呂後送男寵吹枕頭風的計劃目前根本無法實行。
是夜,蕭何與張良熬夜推演科舉製度,一邊推演一邊感慨未來的呂後生活不要太好。
——與阿武相比,呂後不弄個控鶴監簡直對不起自己的獨攬大權。
是夜,樊噲還家,剛進門,便被呂鬚揪著耳朵一頓罵,“你個死鬼,死這麼早乾嘛!”
“知不知道你死之後你女人被人活活打死了!”
“知道,知道。這不是回來了嗎?”
樊噲伸手呂鬚摟在懷裡,在她臉上親了一口,“放心,你男人肯定替你出氣!”
是夜,劉邦抵達未央宮。
與他想象中的不同,沒劉氏宗室被屠戮一空的血流成河,也沒有呂後兵變囚禁他的劍鋒凜冽,有的隻是無比平靜的未央宮,靜得能聽到他的腳步聲。
讓他有些無所適從。
劉邦眼皮狠狠一跳,莫名有些不習慣。
——不能吧?
他那心裡隻有權勢的婆娘居然不趁這個時候打他個措手不及?
天幕可是說了,女帝的快樂正常人想象不到。
——他那婆娘居然不心動?
難道不怕他回宮之後清算舊賬,不僅廢了劉盈的太子之位,更廢了她的皇後之位?
劉邦提著劍在自己寢殿走了一圈,想了半日也沒想出一個所以然。
——他都集結好親衛了,呂雉居然什麼都沒做?
劉邦心裡空落落的,不僅疑惑更不解,然而就在這時,一個嚶嚶嚶的哭聲由遠及近,大撲棱蛾子似的飛奔投進他懷裡,“陛下,您可得替妾做主啊!”
“妾跟如意一直安安分分的,娘娘為什麼就不能放我們一馬呢?”
“妾死了也就算了,可,如意還隻是個孩子啊!”
畢竟上了年齡,劉邦差點被戚夫人撞得一屁股坐在地上,順手用佩劍撐了一下,才堪堪站穩身體,“好了好了,哭什麼?”
“這不是還沒死嗎?”
“可是快死了!”
戚夫人梨花帶雨。
劉邦抬手擦了把戚夫人臉上的淚,“有朕在,你死不了。”
“那陛下的意思是會替妾做主?”
戚夫人眼前一亮,恨不得把自己紮進劉邦身體裡,“妾就知道陛下待妾最好了!”
“......”
做什麼主?
——你這用腦子換來的美貌當得了臨朝稱製的太後嗎?
劉邦伸手撥開戚夫人的手,沒有好氣道,“鬆手。”
“朕先去見皇後。”
沒有動靜才是最可怕的動靜。
——鬼知道他那個不遜男兒的好皇後現在心裡在琢磨著控鶴監還是男寵三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