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第 22 章 “廢太子?!”……(1 / 2)

第22章

“陛下駕到。”

殿外響起小黃門尖細的聲音。

呂後抬眉, 十字海棠式的窗柩處閃過劉邦的身影。

男人來得急,身上盔甲尚未卸,經皎皎宮燈一映, 莫名有一種淩厲迫人的寒芒。

審食其眯了下眼。

下一刻,幾乎是下意識的動作, 他快步上前, 左手一攔,將呂後護在身後,右手手指無聲拔劍。

一隻手按在他手腕。

拔劍動作被阻止。

“退下。”

身後響起呂後的聲音。

審食其沒有動, 右手仍按在劍柄處,“娘娘——”

“退下。”

呂後聲音微冷,打斷他的話。

審食其抿了下唇。

片刻後, 長劍還鞘, 退在呂後身後。

殿門被小黃門從外麵推開。

劉邦大步走進來。

呂後抬眸瞧了一眼, 劉邦雖上了年齡, 但身材卻不佝僂, 反而有種血裡拚殺出來的不怒自威, 龍行虎步走進來, 讓人望而生畏。

可惜身上甲胄處有著星點淚痕,沒的糟蹋了馬背上天子的凜凜威儀。

——不用猜,必是戚夫人那隻小狐狸精留下的。

呂後收回視線,不冷不熱開了口,“陛下駕到, 有失遠迎。”

話雖這樣說, 卻沒有起身相迎的意思,攏著衣袖一動不動站在主位處,仿佛劉邦才是等待她屈尊覲見的那一個。

——冷冰冰, 硬邦邦,與戚夫人的溫香軟玉完全不同。

劉邦看見她這副模樣就來氣。

身為女人,就不能哄著點自己的夫君嗎?

——他現在是天子,不是田裡的農夫。

半點不如戚夫人。

呂後沒有好臉色,劉邦臉色則更差,他知道自己的這位皇後從來要強,眼裡揉不得沙子,也做好了自己死後她掌權的心理準備,但並不代表他能聽到愛子劉如意慘死而無動於衷。

——更要命的是天幕所說的阿武她聽進去多少?心裡又在謀劃著什麼?

這種事情單是想想劉邦便頭皮發麻,大步走到呂後麵前,右手撐著案幾,微微俯下身,這個角度他與呂後平視,便看著呂後眼睛質問,“你就是這麼對待朕的兒子的?”

“朕一死,你就拿朕的兒子們開刀?”

“趙王殺手?”

劉邦眼睛一眨不眨,聲音卻越來越冷,“皇後,你好得很呐!”

相比於劉邦壓抑著的怒火,呂後可謂是非常平靜,劉邦離得近,但她不想離他這麼近,於是甩了下衣袖,挪著小秤往後麵坐了坐。

——省得劉邦大吼大叫時的唾沫噴在自己臉上。

等與劉邦的距離拉得足夠遠,呂後這才抬起頭,劉邦有容人之量,但脾氣卻算不得好,這個時候是壓著火質問她,見她久久沒說話,而是與他拉開距離時,他的臉色黑得能與樊噲有一拚。

但呂後依舊不著急,甚至心裡沒有半分恐懼,她看著劉邦的眼睛,不急不緩接了話,“這一切,難道不是陛下縱容的?”

“你說什麼?”

劉邦微微一怔,瞬間反應過來,掌心一拍案幾,震得案幾上的東西咕嚕嚕滾在地上。

“朕怎麼可能讓你殺朕的兒子?!”

劉邦怒道。

“既然不可能,那陛下為何不廢去我的皇後之位?又為何要我掌權?”

呂後依舊平靜,“陛下,你心裡比誰都清楚,我睚眥必報,眼裡揉不得沙子。我若得勢,必以雷霆之怒報複欺我辱我之人。”

“而你明明知道,卻依舊將萬裡江山托付於我,難道不是心裡早就默認我可以殺你愛妾殺你愛子了嗎?”

“你——放肆!”

劉邦暴跳如雷,一腳踹翻橫在兩人之間的案幾。

案幾上的東西滾落一地。

一地狼藉中,呂後端坐主位,目不斜視,“陛下被我說中了,所以惱羞成怒了?”

“大漢江山,劉氏榮華,與這樣東西相比,一個愛妾一個愛子算得了什麼?”

“陛下,您應該感謝我。”

“是我護住了漢家天下。”

“更是我,休養生息,輕徭薄稅,給了你好的好兒子文景之治的基礎。”

“若不然,你九死一生打下來的根基早就被功臣宿將瓜分。”

劉邦眼皮狠狠一跳,呼吸陡然靜了下來。

呂後一點一點笑了起來。

【咱就是說,男皇帝三宮六院,女皇帝弄個控鶴監不過分。】

【都是皇帝了,還不能享受一把?那這個皇帝當的也太憋屈。】

【很顯然,阿武在這種事情上從不委屈自己,大權在握,美男在懷,逍遙似神仙。】

【而與她合稱“呂武”的呂後,過得就沒阿武這麼舒服了。】

“那當然,陛下不是高宗,呂後也不是阿武。”

天幕實在精彩,有古有今有劉邦的醜事,彭越看越越精神,天幕的話音剛落,他便順著天幕的話接下去,“沒有天子寵愛,也沒有幾個好兒子供她糟蹋,大臣們又不跟她一心,她哪來的底氣跟阿武一樣稱帝?”

“咱們的皇後娘娘,難唷!”

彭越一唱三歎,看熱鬨不嫌事大。

·

“她還不舒服?”

韓信輕嗤。

方才洗了個澡,男人身上濕噠噠的,長發披在肩頭,在晚春的季節裡散著絲絲寒氣。

但他顯然不在意,身上攏了件氅衣,濕著頭發斜躺在小榻上,胳膊擱在小幾上,給自己斟上一盞酒。

重病初愈之人不宜飲酒。

但這樣的規矩對他來講不太適用,酒是藥物泡的,加了些虎鞭鹿茸的東西,他皺著眉喝了一盞,便再也喝不下去,於是隨手扔了酒盞,聲音懶洋洋,“全天下的人都被她算計了去,她若再不舒服,那便是自尋煩惱。”

·

“母後這是自尋煩惱。”

劉盈夾了一塊葉姬剛做好的點心喂到自己嘴裡,聲音含糊不清,“她已是皇後,未來是太後,甚至太皇太後。”

“她有什麼可不舒服的?”

葉姬沒像往常一般接話,隻把做好的點心碼得整整齊齊裝在食盒裡,放在劉盈隨手便能拿到的地方。

做完這一切,她俯身拜在劉盈麵前,“殿下,婢子身子不舒服,可容婢子告假半日?”

“你身子不舒服?”

劉盈有些意外,連忙放下筷子,起身去扶葉姬,“你怎麼不早說?”

“要是知道你不舒服,我便不讓你做點心了。”

劉盈拉著葉姬左看右看,聲音裡透著幾分關懷,“你哪裡不舒服?”

“可曾叫了太醫?”

“婢子——”

葉姬剛剛開口,又被他跺腳打斷,“就知道你叫不來。”

“太醫院的人個個捧高踩低,眼睛長在天上,怎麼會為你跑一趟?”

“來人,就說孤不舒服,請太醫院的人過來一觀。”

劉盈紛紛殿內小黃門。

“是。”

小黃門尖著聲音應下,踩著小碎步出了寢殿。

葉姬心頭一熱,有些話幾乎脫口而出,但對著劉盈的那張平和得找不到一絲棱角的臉,那些話瞬間被她咽回肚子裡。

——太子殿下是個好人,卻不是能庇佑她的良人。

這條路,她得自己走。

“多謝殿下。”

葉姬柔聲道謝。

·

“那,阿玉有什麼主意?”

英布想來想去想不出一條活路,索性把問題拋給自家女兒。

恩,身邊人皆誇他女兒是女中管仲,必能替他解決生死難題。

然而這個從來不讓他失望的女兒,今日卻讓他失望了——

“父王,無解。”

英玉緩緩搖頭,“隻要父王一日是淮南王,這個問題便一日無解。”

“......”

這個淮南王還能不當不成?

橫豎難逃一死,英布今朝有酒今朝醉,抬手一揮,不再糾結這個問題。

案幾上有美酒,他便又給自己斟了一杯,一邊看著天幕對呂後的評價,一邊醉醺醺喝著酒。

“呂後怎麼不容易了?”

英布不服,“老子比她不容易多了!”

【呂後為什麼不容易呢?】

【原因大家都知道,老公不寵,兒子不孝,打工人又不跟她一條心,開局就是地獄難度,換個其他人上來,劉邦一死大漢立馬崩盤,比我那迷人而短命的老祖宗的大秦都崩得更徹底。】

“迷人又短命的老祖宗?”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