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彌生,如果你的確知道他的職業,你就該知道這是多麼不可思議的事。”
格蘭威特是個殺手,並且是行業中
的佼佼者。
沒有殺手會把脖頸、胸膛之類的要害暴露給另一個人,更彆說主動向他貼近。
更沒有殺手會主動將自己的私人空間敞開給另一個人,毫不在意那人的入侵,甚至據為己有。
就像諸伏景光。
隻要他還在組織裡一天,他就絕對不會把車鑰匙交給任何一個人。萬一彆人在他不知道的時候,在車裡安了定位和竊聽,那不是完蛋了?
除非是關係親密的人,彼此知根知底,願意交托與生命同等重量的信任。
久野彌生一怔,他不知道要如何跟景光解釋他與水原秋之間的關係。
“我和秋先生……嗯……我們反正就是家人一樣的關係啦。()”
久野彌生試圖蒙混過關:景哥你要幫我們保密啊,我們暫時不打算公開的。組織不安全嘛……?()_[(()”
諸伏景光頓時了然。
做地下戀人麼?
可以理解,畢竟萬一被組織發現格蘭威特的軟肋,彌生一定會陷入危險之中。
諸伏景光歎氣:“你怎麼會和格蘭威特搞在一起。”
什麼叫“搞”啊。
彌生被說得耳根都紅了。
景光問:“武田警部知道你們的事了麼?”
彌生把頭搖成撥浪鼓,緊張兮兮道:“所以你一定要替我們保密啊!”
諸伏景光頭疼道:“被警部知道,你怕是要挨揍。”
彌生:“……叔叔說過不會對我動粗的,他最討厭棍棒底下出孝子那一套。”
景光毫不客氣:“前提是你沒有背著他和一個極度危險的殺手搞上。”
彌生麵紅耳赤:“什麼搞不搞的,景哥你好好說話!”
諸伏景光再度歎了口氣。
久野彌生捂著臉,弱弱道:“我們真的不是情侶。”他在景光的目光下,小聲道:“我們是親密的家人,異父異母的好兄弟。”
諸伏景光:“……”
諸伏景光麵無表情:“你彆臉紅,我就信你。是還在曖昧期?”
彌生:“景哥你彆說了——”
諸伏景光問:“這裡離帝丹高中很遠,你放學不回家,來這裡乾什麼?”
彌生:“我來看電影……”
少年突然停住話頭,轉頭看向車窗。
諸伏景光疑惑地抬眸望去。
車窗外,身形高大的男人快步走來,手上似乎還提著什麼東西。
幾秒後,靠近彌生這一側的車門被從外拉開。
水原秋溫和道:“彌生,你……”
看清車上還坐著誰後,男人麵色一變,嗓音一下子冷了下來。
“蘇格蘭,你怎麼會在這裡?”
——原來是和格蘭威特一起去看電影。
諸伏景光無語地欣賞了一場由格蘭威特出演的變臉秀。
他直白道:“不用這麼殺氣騰騰,格蘭威特,我沒有惡意。”
彌生
() 連連點頭:“秋哥(),蘇格蘭是我朋友?()?[(),我們以前就認識。”
這是幫他和諸伏景光的關係過個明路,哪怕水原秋什麼都知道,但景光不知道他們知道。
水原秋配合地收斂了一點殺氣,沒有剛開車門時劍拔弩張的樣子,但語氣依舊不是很好。
“蘇格蘭,沒事你就可以走了。”
水原秋嗅到了跌打噴霧的藥味,擰眉問彌生:“你受傷了麼?”
“不是我。”
彌生訕訕一笑,湊近男人耳畔,跟他小聲咬耳朵:“蘇格蘭突然冒出來,我應激,給了他一棍……”
水原秋的眉頭越發緊鎖。
“應激?”
彌生沒說酒廠的事,隻說:“過來的那段路不是有點黑麼,我們又剛看了恐怖片,我怕黑。”
怕黑兩個字說得理直氣壯,一點都沒有不好意思。
水原秋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展臂將少年攬進懷裡。
“抱歉,我應該陪你的。”
男人嗓音沉冽,帶著化不開的愧疚和擔憂。
彌生慌張道:“沒事的啦,我其實也不是很怕黑……”
水原秋卻依然抱著他,似乎看透了一切,知道彌生沒說出口的驚懼和憂慮,知道他需要一個擁抱。
彌生掙脫不開,側臉貼在水原秋的胸膛,聽著男人的心跳,慢慢平靜了下來。
那點殘留的恐懼就這麼消弭於無形。
——秋哥果然是知道的,就算藏著什麼都不說,也瞞不過他。
彌生顫動不安的心靈得到極大的慰藉,靈魂深處泛起的那股暖意足以融化冰雪,驅散嚴冬。
他把臉埋在水原秋的懷裡,十分滿足。
“……”
這頭歲月靜好,若無旁人。
另一頭。
諸伏景光感覺他不該在車裡,應該在車底。
他算是親眼見證了久野彌生和格蘭威特互相有多愛對方。
尤其是格蘭威特。
你這家夥在組織裡可從沒這麼溫柔過。
諸伏景光果斷拉開自己這一側的車門,跳下車。
彌生從“溫柔鄉”中驚醒,回眸去看,喊道:“你去哪兒L?”
諸伏景光麵無表情:“我還是趁早告辭,免得耽誤你們的二人世界。”
彌生:“……”
彌生火燒眉毛似的推開水原秋,慌張道:“我和哥哥不是你想的那樣!!”
真的麼?
就算彌生是這樣想,就算他們還不是情侶,那也快了。
而且……
諸伏景光總覺得,在他說出這句話之後,格蘭威特看他的目光緩和了很多,起碼沒有再冷冰冰的。
這是說中人家的心坎了吧。
水原秋把書包還給彌生:“你落下的書包。”
“謝謝哥哥。”彌生接過,低頭在包裡翻找著什麼。
水原秋坐進駕駛座,難得
() 好心:“蘇格蘭,你要去哪兒L?我可以送你一程。”
免了。
識趣點就該撤了,再打擾格蘭威特過情人節,他怕自己被針對。
格蘭威特把控著組織後勤,景光還不想出任務時拿不到一槍一彈被迫空手搏鬥,報銷還被卡手續。
諸伏景光拒絕:“多謝,但不必了,我自己走就好。”
他頓了頓,喊道:“彌生,你過來一下,我有話跟你會說。”
久野彌生“噢”了一聲,埋頭在包裡翻找:“等會兒L,馬上就來!”
水原秋問:“在找什麼?”
彌生靈魂質問:“哥哥你送我的花呢?你不會隻記得拿書包,忘了我的玫瑰吧!”
諸伏景光:“……”
原來不僅看了電影,還送了玫瑰花。
格蘭威特,你還挺浪漫。
水原秋:“……”
真的忘了。
從七瀨裡緒手裡拿回書包後,他擔心彌生,便直接下來找人了。
水原秋立刻補救:“我讓人送下來。”
彌生:“好叭,反正蘇格蘭也找我有事,我就等一等。”
他把書包往車後座上一放,下車,快步走到諸伏景光麵前,仰臉露出詢問的神情。
——有什麼事?現在可以說了。
諸伏景光把人帶著離格蘭威特遠了點,確保格蘭威特聽不見他們之間的對話。
諸伏景光表情嚴肅起來。
“彌生,我要問你幾件非常重要的事。”
彌生冷靜道:“你說。”
諸伏景光:“你對組織知道多少?都是格蘭威特告訴你的麼。”
彌生抿了抿唇:“……反正該知道的不該知道的,我都知道了。”
諸伏景光:“組織很危險。你和他在一起,你也會有危險。”
彌生:“哥哥會保護我的。”頓了頓,補充道:“而且我們還沒有在一起。”
諸伏景光:“……”
懶得跟你爭。
回去照照鏡子再說這話吧,愛意也是說藏就能藏住的麼?
諸伏景光妥協:“你心裡有數就好。最後一個問題……”
“他對我的身份知道多少?”
彌生在心裡百般糾結,最後還是選擇坦白。這是一個和紅方搭上線的好機會,他不想錯過。
能開誠布公,就不要演赤樓夢。
“他什麼都知道。”
彌生說:“你是臥底的身份,還有波本……我們都是知道的。”
饒是早有心理準備,諸伏景光的心跳依舊漏了半拍,寒意湧上心頭。
“他一直都知道嗎?”諸伏景光問。
彌生點點頭,安撫道:“秋哥沒有告發你們的意思,放心吧,他看組織不爽很久了。”
至於為什麼不爽。
原因很明朗。
彌生心想:
當然是
因為組織把格蘭威特當工具人。格蘭威特不願意受製於人,野心勃勃,想自己單乾,所以要造反!
諸伏景光心想:
當然是因為組織會威脅到彌生的安全。格蘭威特不願軟肋被組織拿捏,也不願彌生受到半點委屈,想早點把戀情擺在陽光下,所以要造反!
彌生問:“你懂了吧?”
諸伏景光:“……懂了。問題是,他不是都知道了麼?你剛剛怎麼還跟初次見麵似的介紹我。”
彌生老實道:“臥底的精神狀態不是都很差麼,我怕你一下子知道得太多,晚上思慮太重睡不著覺。”
諸伏景光:“……”
你人還怪好的。
“彌生,你的花。”
水原秋遠遠喊道。
彌生:“噢!來了!”
諸伏景光循聲望去。
彌生小跑回到車旁,懷裡突然被塞入完整的一大束鮮花。
香檳玫瑰做主調,還用了其他顏色的小花做點綴。花團錦簇,香氣撲鼻。
彌生問道:“怎麼換了一束?”
水原秋:“看你喜歡,就讓人直接拿一整束下來了。”
反正都被拆穿了,就不必特意裝成進店就送的廉價玫瑰。
彌生:“原先的那一枝呢?這麼多,我怎麼偷偷帶回家呀。”
水原秋:“換了個包裝,放進你書包裡了。這一大束就放彆墅的花瓶裡養著,你周末來還是可以看見。”
彌生:“好噢。”
彌生的餘光瞥見杵在原地的景光,詫異道:“蘇格蘭,你還沒走呀?”
諸伏景光:“……打擾了,這就走。”
他走了幾步,忍不住回頭叮囑道:“你們要好好談,談久點。彌生,將來你叔要揍你的話,我會幫你說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