膳堂打飯窗口。
一道青色的身影如同旋風般趕來, “來一份紅燒肉謝謝!”
窗口裡麵,食堂大媽正在哐當哐當地收拾鍋具, 一見到時青青可親切啦, “時娘娘!謝謝您保佑我家小兒子通過科舉,他中秀才啦!”
時青青:“紅燒肉還有嗎?”
食堂大媽一臉遺憾地向她展示隻剩下一點湯汁的鍋具。
她接連打開幾個鍋蓋,裡麵的菜全都賣光了, 彆說是紅燒肉了,連一道像樣的葷菜都沒剩下。
最後一個鍋裡, 是西葫蘆炒雞蛋,也隻剩下一個底兒, 食堂大媽用勺子使勁兒從裡麵舀,讓人懷疑她會把鍋底都給刮下來, 總算給時青青湊出來一盤。
“要是早知道時娘娘會來,我說什麼也得把紅燒肉給留下。”食堂大媽想了想,又說道:“這要是之前, 我都恨不得開火再去做一鍋, 但是陸堂主現在管得嚴,連一根小青菜都得在賬本上記得清清楚楚, 我要是開火, 恐怕最後反而害得您吃掛落。”
時青青隻能淒淒慘慘地就著僅剩的一點菜, 吃了一碗米飯。
次日。
時青青一大早就被王蟲蟲薅到了靈堂。
靈堂布置在馭獸峰, 此次葬禮全權由馭獸峰承辦。
黃鶴子可算是過了一把天才弟子長輩的癮, 雖然沒辦法把時青青搶來馭獸峰,當她的師父,不過師叔能給她的靈寵舉辦葬禮,師父能嗎?
就算他本人沒出現,畢竟被自願前往聖地了, 但他是馭獸峰峰主,葬禮由馭獸峰主持。
四舍五入一下,不就是我親自主辦的嘛!
隻見馭獸峰主峰,到處掛滿了白幡,被風吹得鼓鼓振動,主殿當中,正中央懸掛著一個大大的黑色“奠”字,由峰主黃鶴子親筆書寫,莊嚴肅穆。
下方擺放著一口棺材,通體黑色,上麵有金紋彩繪,蓋板上是卷雲紋,正麵則是流雲紋,上麵還繪製著一隻通體流光的蝴蝶,栩栩如生,正是王蟲蟲自爆前所化的那一隻。
不過,王蟲蟲的屍體炸得乾乾淨淨,這棺材裡並沒有它的遺軀,隻是像衣冠塚那樣,放了一些它生前的用具,比如它替時青青掃台階用的那柄掃帚,再比如它為時青青答題時用的那支筆。
棺材前方便是祭台,祭台上是一張王蟲蟲的遺像,那同樣是由黃鶴子親筆繪製而成,背景是擎蒼界的天空,一條青綿蟲昂首挺立在虛空中,如同不周山般頂天立地。
時青青就站在祭台旁,穿著一件黑色的喪服,給前來吊唁的修煉者點頭回禮。
馭獸峰長老手裡捧著一根蠟燭,“時賢侄,交給你一個任務,看管好這根蠟燭,彆讓它熄滅。在凡俗間有這樣一種說法,死者剛剛死去時,魂靈蒙昧,但卻需要走過一條長長的黑暗通道,點燃在死者靈堂前的蠟燭,能夠為他撥開迷霧,指引方向,隻要蠟燭不滅,他就能前往彼岸。”
時青青從王蟲蟲安排的點頭吉祥物,進階成了長老安排的看蠟燭吉祥物。
其實在修煉界,想要維持一根蠟燭不熄滅,有太多種法術可以辦到了,可惜時青青作為一條日常擺爛的鹹魚,一個法術也不會。
她隻能完全靠自己。
恰好有一陣風吹過,時青青隻能半趴在祭台上,用兩隻手呈圓環狀,把那一點燭火嗬護在中央。
馭獸峰的長老們把這一幕看在眼裡,全都連連點頭。
時青青不光是一位絕世天才,還有著一顆赤忱的心,明明輕易就能使用術法保住蠟燭不滅,卻不肯動用任何法術,像個凡人一樣,去嗬護這根蠟燭。
其實也有很多馭獸師,根本不在意自己的靈獸是死是活,隻把它們當做用完就丟的工具,把它們往死了壓榨,宣稱996是福報,好多靈獸都留下一身暗傷。
一旦靈獸跟不上自己的升級速度,它們麵臨的將會是無比殘酷的命運。
被拋棄還是輕的,更有甚者,有的馭獸師會把昔日的戰鬥夥伴直接按斤稱著賣,它的獸爪值多少錢,它的獸皮又值多少錢,不僅殺了它,連一具全屍都不會給它留下。
時青青顯然不是這種人,她把靈獸當成自己的夥伴,不僅僅是為了戰鬥。
走出靈堂,馭獸峰長老提點自己的徒弟:“你要多多像時師姐學習,她和靈寵的戰鬥默契,不是一朝一夕培養出來的,而是真心換真心。”
“嗯嗯!”弟子們回想起來剛才時青青撲過去,用身體護住那根蠟燭的模樣,也都十分感動。
白事並不唱禮金,上的禮錢隻要交給靈堂門口負責的那位長老就好。
呂延年上過禮金後,從馭獸峰弟子手裡接過三根香,插在祭台的香爐裡,深深地行了一禮,起身後,對時青青道:“節哀。”
看到時青青左肩上趴的那條小小的青綿蟲,感知到它和王蟲蟲同出一源的血脈聯係,呂延年那張蒼老的麵容上,神色變得更加悲痛,“這是蟲蟲的後代嗎?才剛剛煉氣一層,孩子還這麼小,就失去了父親,太難了。”
他又重新回到門口繳納禮金的地方,又多上了一份禮金,是給幼年失怙的小蟲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