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居民電表都用的是3A電表,功率800瓦左右。
那台三菱單冷空調直接800瓦,彆說開空調的同時再開電腦,開個燈都有可能燒保險絲。
安夏不得不再找電力公司的人幫忙換個大功率電表。
媽媽對換表師傅非常熱情,師傅隨口問了一句:“你家怎麼這麼多大功率電器。”
“可不是嘛,我女兒買的……”
她恨不得把家裡那點家底全部兜出來。
安夏聽見了:“你跟一個陌生人說這麼多乾什麼?”
“說說怎麼了?”
安夏十分無語:“就算是隨便串門的農村,在自家地裡挖出個金子,也不會滿世界跟彆人說吧?”
安夏關於家裡錢的問題,與媽媽進行了嚴肅認真的對話。
安夏保證這筆錢來路偉光正,絕對不會有公安機關上門調查取證。
她也要求媽媽不要像到處聊誰家女兒嫁得好,誰家兒子娶得妙那樣把自家有錢的事到處說給彆人聽。
這個彆人,包括她的同事,她的朋友,所有親戚。
“不至於吧,你怎麼能把人想得這麼壞,家裡過得好了,還不能跟親戚說說?”安夏媽媽非常不理解。
在她的理解裡,財不露白,是指對馬路上、火車上隨便遇到的路人。
對上門來修東西的人、鄰居,還有父母兄弟,有什麼好瞞的。讓他們都知道知道,才顯得光耀門楣呢。
安夏深吸一口氣:“我就問你,你要是到處說家裡有錢,到時候大舅舅跟你借錢,你借嗎?”
“有的話,就借咯。”
“借了不還,然後說錢不夠,再借呢?再借了,又不還呢?然後再借?你不借了,到時候說你小氣,姐弟反目成仇,你就開心了?”
媽媽嗔怪道:“你這孩子,怎麼跟媽媽說話的。”
“我們現在是說道理,不要談感情。”
安夏嚴肅地把問題分析地十分透徹,每句都往嚴重的方向說,還講了好幾個熟人作案,殺人分屍的故事。
媽媽連連點頭,跟安夏保證不到處往外說,如果有人來問,就說是安夏的爺爺家那裡有一個親戚出國了,這些家電是他們家留給他們的。
反正柳阿姨兩口子已經在忙著辦出國手續,不參與鄰裡間的八卦會談。安夏的父係在另一個遙遠的城市,這裡的人也不可能跑去核實是否有此事。
此時的老小區裡,大家都還保留著晚上坐在一起聊天的習慣。
提起安夏家裡最近進的那幾個大家電,大家都羨慕安夏家突然多出了一個有錢親戚。
忽然有一個人冷不丁地冒出一句:“一個月下來的電費很貴吧。”
媽媽一時不知道怎麼回答,看著安夏。
安夏做出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我們也沒辦法呀,人家可憐我們家,臨走把最好的東西留給我們,我們還能挑嗎?要不您買了吧?還沒拆呢,給您打個九五折,不要工業券,您看行嗎?”
“哈哈哈,我哪買得起啊。”那人打個哈哈,這事就算過了。
離上班還有幾天,安夏就天天坐在電腦前麵,吹著空調,琢磨怎麼趕緊把第一代表格開發出來。
有時候一天要跟阿君通好幾次電話,反複溝通需求。
傳真機也吱吱嘎嘎響個不停,這個年代,傳一張圖要半個多小時,安夏看著慢悠悠往外吐紙的傳真機,無比懷念傳圖秒到的光輝歲月。
不知不覺,安夏迎來了正式去紡織九廠報道的日子。
明明是上班,被媽媽搞得像第一天上幼兒園。
又是給她找衣服,又是給她梳頭發,教她要嘴甜,要知道叫人,見到以前就認識的那些叔叔阿姨,還按以前的叫,看到年紀大的不認識的要叫師傅。
到辦公室要積極主動的打水、掃地、拖地……
聽得安夏一愣一愣,她待過的公司,都有專人負責打掃、換水,發個消息給行政,告訴他們哪邊需要打掃,馬上就有人到位。
以安夏的工作習慣,到公司之後,最多走幾步去飲水機那裡給自己倒杯水,上個廁所,就該夾著筆記本電腦進各個會議室裡開始跟人撕了。
撕完,達成結論,出來做,做完了,再進會議室開始新一輪撕……如此來回往複。
打水就算了,還要掃整個辦公室的地,還是什麼路數?
安夏就這麼被媽媽帶著去上班,進門的那一路,真的好羞恥,她甚至都沒來得及看清對方是男是女,就被媽媽催著:“哎,你怎麼不叫人啊?”
這一路遇到不少人,有記憶裡存在的人,有壓根沒印象的人,反正就稀裡糊塗地跟著叫了一堆叔叔阿姨……
最後安夏被媽媽送到她被分配的供銷科。
媽媽又跟已經來的人打了一圈招呼,主旨就一句話:我女兒還小,不懂事,大家照顧照顧她。
安夏坐在辦公桌前,桌上乾乾淨淨,什麼都沒有,她也不知道自己應該乾什麼。
好不容易熬到科長來,安夏主動問有什麼工作是可以交給她做的。
科長說:“你就把每個月各個地方的銷售情況,做成報表,交給老林就行了。”
哦喲!銷售報表!肯定很複雜!
安夏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拿著本子帶著筆,虛心請教報表的格式,還有要怎麼做等等。
然而,簡單的令人不敢相信:
每月發過去了多少貨,賣了多少貨,退回多少貨。
最終銷售款多少,退回多少。
根本就是小學生數學題。
而且銷售地區是以省為行政單位的,紡織九廠的行銷地區一共也就27個省級行政單位。
安夏的工作就是做二十七道四則混合運算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