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的機場與各大航空公司都是公家的, 與一個民營企業進行數據合作這種事情,他們有這個權利, 但是想都沒有想過。
彆看這裡小,好像沒什麼人管的樣子,越小的地方越保守,萬一決策失誤,需要付出的代價太大了。
不過因為之前的友好關係,雙方就雷達的問題進行了愉快的交流,一直聊到沙塵暴散去, 飛機準備起飛。
直到安夏回到公司,屠教授才到固沙基地, 他看了一圈現在的情況, 說大型種植肉蓯蓉還需要一段時間,因為梭梭樹得長三年以上, 才能被肉蓯蓉寄生,而肉蓯蓉自己還得再長三年, 加在一起就是六年的時間。
當地活了三年以上的梭梭都是野的,此前已經被割了不少,他有心無力,隻能實驗性質的教他們種種, 但是樣本太少,出的事情也少,能學的東西有限。
“能開始就是好的, 六年,也不是很長。”安夏笑道。
首要的任務是儘量快速的把梭梭樹鋪下去,無奈右旗……它真窮啊,就算有安夏借的無人機, 他們也沒有足夠多的草種。
紫金早期的農場現在已經沒有什麼人玩了,紫金遊戲也隻是把它掛在服務器上,暫時沒有關閉。
安夏找到蘇靈,跟她討論一個新的玩法:“不如做一個旅行類的遊戲,角色四處收集照片,還有當地的特色食物、特產。”
“這會不會侵犯《花仙子》的版權?”蘇靈有點擔心。
“隻要劇情走向,人設不一致,就不能算侵權吧,不然大家來上班的目的都是升職加薪,豈不也算侵權了。”安夏擺擺手。
蘇靈還是很擔心,這次擔心的是遊戲的營收:“我們以前做的遊戲都是刺激的戰鬥遊戲,這種比較溫和的遊戲,現在的市場前景不知道怎麼樣。”
“嗯……”
蘇靈提出的倒也是一個問題,佛係遊戲的誕生是有其曆史成因的,在全社會人人積極進取的時代,太鹹魚的遊戲受眾不大。
隻有當社會發展到一個瓶頸,普通人發現自己卷死了,也突破不了自己的階級,甚至有可能今天還是高薪社會精英,明天就發現公司把整個項目組都端了,卻又無可奈何。
“既然什麼事都做不了,做了也沒用,還不如躺了省點電”是佛係遊戲開始盛行的原因。
現在用得起電腦的人群顯然不是這種。
蘇靈那邊給出的解決方案是設計成古代三國那樣爭奪城池,奪下來之後,再對城市進行修建和調查。
“是從光榮的《三國誌》那邊來的靈感,我們可以把劇情做得更複雜一點。”
“……劇情複雜就不用了,就按這個思路來吧,不過不用打打殺殺,就做單純的城市經營。《三國誌》裡要動用武力,這個遊戲就設定為城市的魅力值,魅力值越高,就會有越多的城市會依附過來。”
整個地圖是按照真實地圖來的,有不少有豐富資源的城市和地區被沙漠帶隔斷,玩家想要突破沙漠帶,就需要打關,或者不想打關的就用錢擺平這事。
有心人發現沙漠帶有奇怪的提示,點開之後跳出一行字:“城主大人,您的草種將會很快被種下,將沙漠變成綠洲。”
還有真實的沙漠和梭梭樹的照片。
除此之外,還有其他方式也能獲得“梭梭樹的種子”,無論是使用紫金快車下載,還是在吃了嗎上麵點外賣,積到十粒梭梭樹的種子,就可以捐贈。
朋友之間還能合種,如果足夠大的一片區域都是認識的人種的,他們可以獲得在地裡插上名牌的尊榮,再多捐一點,還能獲得在線收看自己捐贈的梭梭樹長成什麼樣的照片或視頻。
《中華名人錄》那種騙局能成功,就是因為大多數人都有一種“青史留名”的欲望,能在大漠裡插個名牌,那可太棒了。
這個基建加旅行的遊戲推出之後,除了種梭梭之外,還勾起了人民群眾對去不同城市旅行的衝動。
無奈假期太短,多數人也隻能在遊戲裡過過癮。
遊戲策劃組在設計之初,還是借鑒了《花仙子》和《戲說乾隆》的思路,在每個不同的城市,城主都會微服私訪一下,欣賞市井百態,遇到不同的人和事,當然也有混混,還有為富不仁的大壞人,要是基建的夠好,軍隊忠誠度夠高,主角被包圍後,還能觸發經典的“大膽,見了城主大人,還不跪下”這種扮豬吃虎的爽文橋段。
有不少後開發,遊人不多的景區已經反應過來,與紫金遊戲推出各種聯名活動,擴大影響力。
這個遊戲推出後,有一些追求刺激的玩家覺得基建雖好,但身為城主,不能做到大軍壓境,踏平這個那個,總覺得缺了一點什麼。
行,都能行。
紫金科技那邊在做模擬機的時候,紫金遊戲就已經在開發一款即時主戰略遊戲了。
在虛擬的時空裡,主角是一支海軍隊伍的司令,擁有航母、核潛艇以及等等。
各種裝備主打一個真實,電子設備方麵不僅真實,還超前,策劃組裡有三個真·軍迷,他們把公司無人駕駛車的激光雷達出現虛假人影的事情也給編排了進去:敵方會使用電子乾擾器,讓玩家的雷達上出現虛影,玩家需要判斷要不要把戰機升空。
賭對了,就能乾掉敵人。
賭輸了,就是調虎離山,戰機升空後,大本營被攻擊。
如果不想賭,就要氪金,購買最先進的反乾擾機。
玩家們一邊罵這個喪心病狂的設計,一邊又很誠實的購買了收費道具。
實在是設計的太棒了,三個純真的鋼鐵軍迷參照了曆史上真實發生過的大海戰,各種真實的船隻、王牌飛行員……
主角隻要有錢,有權,就能把原來屬於不同陣營的人全部搞到自己手底下來賣命。
總之,打得特彆爽,特彆開心,花這錢,高興。
開始有人打聽遊戲裡的那些技術是真的,還是純屬虛構。
官方統一回複:“有借鑒參考真實情況。”
借鑒了多少?參考了多少?參考了誰?
——不知道。
每天在遊戲社區裡,都有人在琢磨那些看起來很厲害的高新技術是哪裡的,有人拿出各種證據證明這些技術絕對有原型,一個遊戲公司,怎麼可能憑空幻想出不存在的東西。
安夏搖頭,這是看不起誰,這種思想就好像聽說某個古人很厲害,就說他是穿越的一樣。
難道現代的人就是憑空拍腦袋就生出了想法。
除了在遊戲裡測試各種新技術的可能性之外,紫金科技的模擬飛行係統,增加了不少新的機型。
這一點要感激高層領導,他們在向波音公司采購的時候,也提出要求他們加強與中國的培訓合作。
從去年開始,波音向中國航空業提供大規模人員培訓,以支持中國航空體係的健康發展。
這段時期,是中國與波音的蜜月期,中國大量采購波音公司的飛機,關係好到波音公司的老板在國會堅持中國的最惠國待遇,好到法國空客的老板抱著資料枯坐在會議室整整一天,也沒有見到他想見的人。
在這樣的契機之下,紫金科技獲得了更多的數據。
但是,安夏本人對波音的印象實在不好,摔得太多了。
她記得波音能突然發家,是因為麥道公司的飛機三連摔,波音趁機上位。
後來波音自己也三連摔了,混得越來越不如空客,再加上其他政治原因,賣得越來越少。
安夏決定趁著波音最得意的時候,找空客聊聊,能把他們的資料搞來最好。
現在的空客過得不太行,在貿易壁壘方麵,美國並不是隻針對中國。
凡是與美國利益衝突的國家和公司,他一個都不放過。
特彆是革命老區法國,起衝突不是一次兩次了,1980美國就開始發起對空客的“關稅戰”。
現在空客的飛機隻有東航有幾架,其他的都賣給歐洲內部,比如德國的漢莎航空。
安夏找上門,語重心長:“你們知道為什麼不好賣不?因為波音在我們這邊好多培訓學校,在學校裡學的就是波音,工作以後開的也是波音,航空公司肯定願意進相同的機型,降低培訓成本。
我們公司,是全國唯一一家模擬飛行艙的提供者,與各大航校和航空公司都有合作……”
空客剛開始其實沒怎麼把中國放在眼裡,沒辦法,太窮。
他們想賣給日本,無奈美日聯盟太過堅強,他們的腳插不進去。
現在看著波音在中國賣得風生水起,他們很羨慕,動了心,再看波音已經給過來不少資料,他們便從了。
不僅給了飛行員培訓用的資料,也給了機務地勤用來檢修飛機時的資料。
與此同時,機務地勤模擬器那邊也不止邰娟一個人過來,雖然與模擬飛行沒法比,不過總算盈利了。
與邰娟一起來的還有一位已經入職西北航空的男生,按他的說法是來“練練手”,從他的眼神裡,安夏看出他來這裡的原因至少有百分之九十是因為邰娟。
一起做檢修,遞扳手,有爬高下低的活都搶著上,邰娟嗔怪他想幫忙也彆總是搶我沒有的時候,他還不肯承認:“我才不是幫你,你又沒我高,還得搬梯子,浪費時間,不知道時間就是金錢嗎?”
邰娟哼了一聲,然後又笑起來:“你去那邊,彆搶我的。”
說著還推了他一把,男生撒嬌:“你手上都是機油,把我的衣服都弄臟啦,你要幫我洗!”
邰娟:“哪有油,這是模擬機!”
男生笑嘻嘻:“既然是模擬,那就全都模擬。”
這個男生平時維護最多的機型就是早年進口的圖係列飛機,他過來除了是想陪邰娟,還有就是想看看模擬能模擬成什麼樣子。
結論是非常還原,他指著一黃一綠兩個插頭:“這兩個阻尼插頭的顏色都一模一樣。”
安夏第一次認真的看見這兩個插頭,發現它們的插口一模一樣。
“這是乾什麼的?”她好奇的問道。
邰娟正好學到了這邊,高興地回答:“我知道,綠色插頭是控製副翼的,黃色插頭是控製航向舵的。”
安夏追問:“插錯會怎麼樣?”
男生回答:“飛機會空中搖擺、翻滾、偏航,非常嚴重。”
安夏心中猛然一跳:“這兩個插口怎麼長的一樣?真的不會插錯嗎?”
邰娟舉著插頭對安夏說:“黃色的插頭插黃色插座,綠色插頭插綠色插座,要是插錯了,馬上就能看出來,怎麼會錯呢。”
安夏想起同事追錯公交車的往事,笑道:“那可不一定,人腦子不好使起來,什麼事都乾得出來。萬一負責插插頭的是個色盲呢?”
“那也不能所有人都是色盲呀,一隊三個人,要自檢,要複檢,還有機場人員的終檢,那可是值班主任呢……經過三檢,還能發現不了?”
安夏自嘲:“大概是因為跟機器打交道多了,機器設定好的程序不動,行動就不會出現任何問題。人就不一樣了。”
不知為什麼,安夏心裡對這兩個插頭很在意。
差點趕上一次空難,讓她稍微有點風聲鶴唳了,有一點可能影響飛行安全的事情,她都想儘量解決。
圖154是非常早的機型,沒有防呆設計,不像手機充電口那樣差距巨大,拿錯了線,除非把插口給捅壞,否則絕對進不去。
做為一個觀看過全部《空中浩劫》的人,安夏也完全不相信“工作人員是絕對專業的,永遠不會出錯的”。
她找到無人駕駛組的趙健,問他能不能做一個可以識彆機務錯誤操作的東西,發現出錯就報警。
趙健回答:“可以,現在的激光掃描,能在0.5秒的時間內識彆出圖像,並且與數據庫裡存儲的資料人做比對,如果與資料不一樣的話,可以發出警示。”
這個功能,是無人駕駛組研究出來,打算做人臉識彆發動汽車的。
目前還不是太健全,如果有人打印了一張車主的臉譜麵具戴在臉上,這個蠢貨還是會認為掃的是個活人。
一切都基於給設備掃的人是個誠實的人。
如果是一個存心偷車的小偷,就不好使了,容易引起客戶投訴。
“嗯,我有一個想法……”安夏把她的需求給趙健說了一遍。
“這個容易,本來就不大,裝個外殼,就能改成手持的。不過,外殼得找合適的廠,開模現做,時間上還要看他們的工期……”
安夏看到他比比劃劃,說這裡要怎麼怎麼,那裡要怎麼怎麼。
“好像也不是很難嘛,我先拿去給要用的人看看。”
邰娟和男朋友對於這個檢查器十分感興趣,兩人拿硬紙板做了一個外殼,能充電能用,除了長得醜了一點,手柄上歪著“萬年青餅乾”,探頭上寫著“黃油威化餅”之外,還是蠻好用的。
安夏故意把一黃一綠兩個插頭插反,用掃描器對著照了一下,那驚天動地的警報聲響徹整個房間。
螺絲上歪了也能看出來,但是沒擰緊這個查不出來。
“也不錯了,至少能查出一大半問題。”男生說。
他很快就要回機場上班了,安夏讓他把這個檢查儀帶著,工作的時候試試看好不好用。
要是一個機場能推廣開的話,往其他地方賣也容易一點了吧。
男生其實不想帶的,機場裡那麼多老師傅,動不動就是十幾年二十幾年的工作經驗,帶上這個顯得他好像看不起老師傅們一樣。
但是他拗不過邰娟,邰娟在學習的時候,已經體驗到確實有人會出一些比較邪門的錯。
“帶上嘛,萬一你就此發現了彆人沒注意到的問題,那你的機會不就來了?”
邰娟說得好像一個在職場泡了很多年的人一樣。
安夏站在一旁抿嘴笑,邰娟對自己的職業之途有些迷茫,不妨礙她能看清楚應該怎麼做事。
三人坐在一起吃了一頓飯,安夏提起機場的雷達信息,男生提議安夏應該去一些起降量比較大的機場,最好是國際機場。
“那些地方,一延誤,就有好多好多人包圍問訊處,就算他們的態度特彆好,不吵架不罵人,一個一個回答也很可怕,幾百人呢。”
“嗯,你說的有道理。”安夏點點頭。
找了北上廣的機場,對方聽說可以做這麼一個軟件,大悅。
春夏多雷暴,冬天多大霧,還有各種航空管製之類的,每次乘客都要去問訊台問一遍,問著問著,就少不得鬨起來。
能坐得起飛機的人,除了有錢的,還有一些有權的,不定是哪位高人,曾經有一位高人就說了一句機場的廁所沒有及時打掃,害得他們內部折騰了好久。
安夏說可以做出一個智能推算延誤時間的東西:“與確定要知道等五個小時相比,更可怕的是不知道要等多久。而且問訊台也不可能馬上知道,也一樣要打電話問。
還不如讓他們看著屏幕上的倒計時,時間沒走完之前,一般人也不會去問的,因為都有心理預期了。”
機場領導問道:“那如果起飛時間又延長了呢?倒計時完了,那還不是要鬨。”
“那就再給續個原因上去唄。反正現在最大的原因就是天氣,機場雷達可以預測雲團什麼時候離開,按照以往的經驗,也知道應該什麼時候可以放行,放行量是多少。
有這些數據,預估的不會差太多。”
三家機場確實有這個需求,但是,這麼多年了,候機樓已經塞滿了,信息屏要放在什麼地方,怎麼走線,要不要把什麼東西搬走騰地方,都是事……於是管理層必須討論討論,研究研究。
在安夏等待的時候,深市的機場已經主動找上安夏了。
“安總啊,我們也是老熟人了,你們公司有新的東西怎麼也不找我們呢?”
“啊哈哈哈,這不是沒想到嗎……”深市的機場1991年10月12日才通航,安夏還不習慣要把它算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