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偶!木偶!是禮物的木偶!”
誠信的孩子們將一枚枚銅幣和銀幣投入玩家的口袋中。
“交換禮物!交換禮物!”
誠信的孩子們捧出一隻圓潤的陶罐,將它放進玩家小心翼翼的雙手中。
“交易完成!概不後悔!”
孩子們簇擁著不一樣的木偶,嘻嘻哈哈往外跑去了。
八眉搓了搓胳膊上的雞皮疙瘩:“要命,我有種不祥的預感。”
“我們需要錢。”顧洵在他背後拍了拍他的肩膀,“除了交易,我們沒有彆的選擇。”
陳枝從孩子們拿出陶罐的時候就開始愣神,因為她覺得隱隱有股甜膩的香氣……很誘人的感覺,令人骨頭發麻。
八眉大大地歎了一口氣。
陳枝像是被驚醒了一樣回神,恍惚著點點頭:“啊對……我們還是太被任務牽著鼻子走了。”
齊星摸著自己的項鏈,像是在沉思著什麼,一言不發。
在這個看似自由度極高的副本裡,他們的一切奔波、行動,就像是被放牧的羔羊一般,總會被攆著趕著來到固定的道路。
就好像有無形的手在幕後操縱一般。
……
“鐺……鐺……”
梅裡小鎮的廣場報時鐘聲響了六下。
又到了售票員的下班時間,玫瑰粉色和翠綠色的菱格紋旗幟在小醜雜技團的風中飄蕩。
這是一個和陸語噥剛來到副本時非常相像的傍晚,隻是這兩天小鎮工作人員帶來了各式各樣的場景準備,再加上今日多起來的演員們,整個雜技團都熱鬨起來了。
因為梅裡小鎮的夜晚總是降臨得很快,陸語噥選擇直接待在雜技團裡,等待小醜所說的時刻到來。
她在帳篷與帳篷之間轉悠,卻發現原本拴著羊羔的地方少了羊叫聲。
中年女人倒是還在原地,站在空蕩蕩的木樁前,眼神望向小鎮邊緣彌漫到天空的灰霧。
聽到陸語噥過來,她轉過身,她原本健康挺拔的身姿又有些佝僂了,臉上也多了幾縷不太明顯的灰白毛發——像是隨著夜色逼近,即將脫下偽裝的人皮,恢複異化的真身。
“孩子們呢?”陸語噥隨口問道。
“去準備彩排了,娜莎小姐。”中年女人回答得很快,完全不像白天麵對玩家時那樣神誌不清。
陸語噥點點頭,又問:“你吃了羊油嗎?”
中年女人頓了一下:“不,我沒有……小醜先生給了我一個選擇。”
吃下羊油健康但永遠地留在副本裡,還是清醒著瘋狂也許不能回到現實中?
“我曾經做錯了很多選擇,每一個選擇也許我都後悔過。”中年女人說,“這一次小醜先生問我的時候,我不知道自己的選擇是對的還是錯的,但我不會再後悔了。”
她說的實在很含糊,也許隻有她自己能聽懂她對自己人生的總結,但陸語噥還是靜靜地看著她,說了聲:“那恭喜你。”
夕陽的餘暉映在中年女人的臉上,給她毛發越來越明顯的麵容映上了薔薇的色澤。
單從五官看,中年女人年輕的時候應該是個非常適合大笑的漂亮姑娘,但她進入副本時的樣子,很難讓人注意到這一點。
等終於有人注意到的時候,這張麵孔,已經又被灰白色的毛發覆蓋了。
“汪唔……請……跟我來。”
“彩排……要開始了。”
天色暗了。
……
……
……
“雜技團~ 雜技團~ 小醜先生的雜技團~”
雙手掀開主帳篷的帷幕,沙金色的星星幕布在龐大的星空背景下一閃一閃。
肥厚的肉質地板從後台往外蔓延,幾乎已經接近演出台,卻被一根手杖死死釘死在台子的邊緣,無法再往外擴散哪怕一厘米。
“彩燈將夜路照亮~ 小醜的笑容將你來迎~”
陸語噥踏上傾斜向下的階梯,數百個猩紅椅背的座椅在寂靜地等待演出開場,隻有不知道從哪裡傳來的童聲在四麵八方天真地歌唱。
“羊羔在黑夜裡尖叫~ 想要甜蜜的糖果和微笑~”
頎長的身影站在最底端的圓台上,一束亮白的燈光從最高的穹頂打下來,哭臉麵具的小醜穿著亮閃閃的演出服,肩頭披著件猩紅色的緞麵鬥篷,原本披散蜷曲的黑色半長發梳得一絲不苟。
“篝火在黑夜裡燃燒~ 大地流淌的汁液豐饒~”
另一束同樣的光在幾次快速的閃爍之後,同樣打下來,照亮了陸語噥身前的路。
“狂歡夜!狂歡夜!特殊的嘉賓近在眼前!”
一步一步、一步一步,將她引到了看台坐席的最中央。
“這一出木偶戲~ 邀請你我共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