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這些心情就變得暴躁惡劣,韓玨搖搖頭不再多想。讓年幼的幾個孩子坐上驢車,拒絕騎馬,自己下車隨行。她不坐車不騎馬的步行,牛金也不敢騎馬,牽著馬跟在一旁。
小孩子腳程本來就慢,何況是這些十歲不到的半大孩子,本該夕時前過關到達司隸河南尹境內。可現在連旋門關的影子都沒有看到,夜裡隻能露宿於野外。
篝火上滋啦滋啦的冒著誘人的香味,牛金翻烤著木棍上的蛇肉,野外露宿倒是不懼,進山打獵的時候常在山林裡埋伏幾天幾夜,他不明白表弟為何要買這麼多人,還都是女孩。
“玨郎,這些孩子以後要如何安置?”
十個孩子加上牛氏的十七青壯,攏共二三十張嘴,每天的吃喝要花費不少。不過這些孩子很是乖巧懂事,即便已經餓的瘦骨嶙嶙吃飯時卻沒有爭搶,白日裡跟著走路無人叫苦。就憑這些,她一定會讓大家都吃飽穿暖。
韓玨解釋道:“咱們到雒陽後會做些小買賣,女孩子手巧,到時可以用的上。”
這一路上,她還沒有說過自己的打算,牛金沒有多問,此時趁機問道:“究竟要做何生意?”
來之前,他爹也沒有說清楚要做什麼,所以他什麼都不知道。
做什麼到了之後才知道,韓玨說道:“安心,無論做什麼,必是不會讓大家餓肚子的。”
剛出門第一天就得了五個金餅,雖然很快又花出去兩個,但牛金對於韓玨的遮遮掩掩繼續保持沉默。反正他這表弟看著就跟其他孩子不一樣,可能書讀得多就會異於常人。
夜剛過半,他抱著闊刀盤坐在篝火旁閉目養神,聽到附近響起不同尋常的“沙沙”聲,頓時驚醒睜開眼睛四處張望。定睛之後發現不遠處有幾個偷偷摸摸的身影正在慢步靠過來,立刻就明白發生了什麼事。
“有賊人!”
他暴喝一聲站起身來躥出去的同時掄起大刀對著模糊的黑影就狠狠的砍了過去。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三更半夜潛伏過的必定是惡人,砍死準沒錯。
露宿於外,韓玨睡的也不沉,牛金一聲叫,她一個激靈彈起來抓緊身邊的刀。所謂亂世,不是知道哪裡哪裡會有危險可以直接躲避過去,而是隨時、到處都有可能突然發生變故,比如現在。
牛金極為凶悍,不消片刻他一人就砍翻數名賊人,牛氏的青壯反應過來後掄起柴刀蜂擁而上,很就結束了戰鬥,一個活口都沒留。
以前,牛氏的青壯閒暇時拎著柴刀進山打獵補貼家用,自從太平道起義後,他們從賊人手中搶回過糧食,不止一次,所以下手也極重。
牛金的從弟牛同挨個檢查之後說道:“大兄,一共八個,具已身死。”
這速度、這架勢,弄得韓玨搞不清到底誰才是賊匪。沒有責怪牛金他們把人全殺了,也顧不上這樣會不會惹來什麼麻煩。
不知道這幾人是什麼時候起了賊心,從哪裡跟上來的,她吩咐道:“屍體就近掩埋,明天一早啟程,路上勿要耽擱。”
說實話,去年的黃巾起義已經開始讓她的心逐漸變硬,現在殺人這種事她已經慢慢開始習慣,這真不是一個好習慣。然而很多時候,殺和被殺總要選一個,讓人無奈。
牛金打著火把帶人在不遠處挖坑,根本不擔心會惹上什麼麻煩。荒郊野外這夥人趁著黑燈瞎火的來做賊,現在死光光,官府才懶得追查。明天一走,誰知道殺人者何人。
天微微亮,一行人繼續西行,直至旋門關處,順利通行。
旋門關就是古時的虎牢關,因周穆王在此牢虎而得名,秦時設置為虎牢關。遷都之後,重修成為雒陽東邊的門戶,此處關隘南連嵩嶽,北瀕黃河,通關之後,雒陽在望。
自進入河南,明顯感覺此地相對繁華,沿途縣城大門上的油漆都是光亮的,官道上車馬商隊來往川流不止。因為去年的黃巾起義,根本就沒有波及到此處,所以這裡相比其他地方要好的多。
不過很快,相對好過的地方也不會好過,不好過的地方會更難過。因為數日前,雒陽城內發生火災,南宮被焚毀。宦官中常侍張讓、趙忠等正在勸說漢靈帝稅田畝以修宮室、鑄銅人。
不久之後,漢靈帝將詔令天下,除正常租賦之外,畝稅十錢助修宮室,還將會詔發州郡材木文石,運送京師。除此之外,刺史、太守及茂才、孝廉遷除,皆要交納助軍修宮錢,除授大郡者要交納錢二、三千萬。新官上任前,皆須先去西園講定錢數
論治國當皇帝,漢靈帝是外行;論搜刮民脂民膏,他在整個曆史上絕對是名列前茅。如此作為之下,大漢的天下也更將亂象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