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司馬朗並不是來人的對手,還沒過幾招就明顯落入下風,韓玨忙躥出來伸手撈起案幾上的油燈就擲了過去,還大喊道:“來人啊!”
這就是司馬防聽到的那聲尖叫……
蒙麵人被韓玨丟出去的油燈砸了個正著,燈油撒了半身,尚未熄滅的燈芯還引燃了他的衣擺。他慌忙伸手去撲滅,司馬朗趁機一劍刺向他的咽喉,卻被躲開。
但他的蒙麵巾卻被掃落在地,露出了真麵目。又聽到外麵嘈雜的腳步聲,他心知自己已經失手,便不再戀戰,虛晃一招轉身躥出。
司馬朗隨之追了出去,跟已經趕來的父親司馬防碰上了頭,不過都隻能眼睜睜的看著那人已經翻上院牆,很快消失不見。
司馬防立刻下令,“追擊!”
兩隊胥役隨之提著刀追了出去。
司馬防轉向兒子司馬朗以及後麵跟著追出來的韓玨,見他們二人都無恙,便道:“把賬冊交過來,本官親自來保管。”
然後他拿著賬冊端坐在公堂之上,下麵胥役手執環首刀列站在兩側。他就在這裡明晃晃的等著,看對方還打算來幾波人,想要搶走賬冊,除非從他的屍體上踏過去!
後衙,司馬朗正對韓玨表達歉意。
儘管她並沒有因此受傷,看起來也沒有受到多大驚嚇。但他依然覺得此事很是驚險,需要為之前的隱瞞道歉。
其實,剛開始他去找韓玨過來幫忙時,並不知道會有這樣的危險。但後來知道後,確實也沒有說出來。
韓玨聽完司馬朗的話,臉色平靜沒有任何責怪之意,反倒是寬慰他,“我知道你既然不說,定是有不說的道理。所以不會計較這些,我們既是朋友,又何須這麼見外?”
她不會埋怨他置自己於危險之中,也許在一開始選擇來雒陽時,就意味著要麵對各種未知的不確定。就算他隱瞞了,那又如何?總歸不是故意加害於自己。
而自己,也故意隱瞞了性彆,希望有朝一日不慎露餡後,他能不指責怪罪……
見他麵帶感激又要致謝,韓玨忙攔住,轉而問道:“方才那逃走那人你可有看清他的麵容?”
見她真的沒有任何責怪之意,司馬朗才放下心,聽她這樣問,回想之後說道:“隻是一個照麵,看得不是很真切,不過之前應當是未曾謀麵。”
他已經知道之前闖入的死士已經全部斃命,所以逃走的這個活口就顯得尤為重要,“希望此人能被逮捕歸案,否則線索就斷了。”
幫人幫到底,韓玨想要發揮自己的價值繼續幫忙。那個逃走的人,終歸是個禍患。
既然他已蒙麵,顯然是不想暴露身份,可至少自己與司馬朗都已經見過他的真容。而自己和司馬朗也被他看到了,誰知道他逃脫後會不會折回來殺人滅口?
所以,她打算先下手為強。
“司馬兄,我還記得那人的麵容,可以畫下來。若今夜無法追緝到,待天色一亮,便可將此人的畫像張貼於城內外各處,看其他人有無見過。”
她的意思就是發海捕文書,最好是帶懸賞的那種。這麼一個大活人,即便是所有人都不認識。隻要一張貼出去,對方再出門,就會像過街老鼠一樣難受。
這倒是個好辦法,司馬朗眼睛一亮,“賢弟還能作畫人像?”
一般的通緝令,基本上是不帶畫像的。因為現場見過逃犯的人不會畫,隻能口述大概的形貌特征。
比如身高口音胖瘦,長臉還是方臉,大眼還是小眼等等,如果沒有特彆明顯的特征,其實是很難抓到人的。
“我試試。待畫好之後,你可以看看是否相像。”
做設計的沒有不會畫圖的,多多少少都學過一些素描基本功。韓玨覺得以自己的水平,百分百複刻很困難,但至少能達到八九不離十。
然後,司馬朗就看到韓玨拿著一塊從後廚找到的黑木炭,在葛布上開始作畫。
人像畫,他知道。本朝蔡邕尤其擅作畫像,趙岐亦擅人像。他還有幸見過趙岐的四賢圖,因為趙岐現正在雒陽任議郎。
記得趙岐家中那幅畫,畫中之人皆極具神韻,但眼前這幅?
他不知道該怎麼評價,雖然韻味全無,但一眼就能認出來這就是今夜那賊人!
韓玨將畫像拎起來問向司馬朗,“你看可是長這副模樣的?”
司馬朗點點頭,“正是此人。”
很好,韓玨放下畫像,開始繼續畫,“那我多畫幾幅備用。”
司馬朗心道,這些畫像往外麵一張貼,不愁抓不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