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玨正在煩惱榨油一事時, 收到一陌生拜帖,名刺上留的是趙邠卿的名字。
她記得自己不認識這個人,覺得有些莫名其妙, 於是跑去問司馬朗。
司馬朗明顯是認識的,他說道:“是趙岐趙議郎的拜帖。”
“數日前,趙議郎曾登門拜訪。既然給你下拜帖, 應該是因為畫像一事。”
他覺得幾天前趙岐來拜訪自己的父親,可能就是來問畫像的事,結果問出來了韓玨。
“可趙議郎他為何要下帖給我?”韓玨不明所以,她不認識這個人啊!
司馬朗卻是猜到了緣由,“前些日子,城內外到處都是畫像, 想必趙議郎也曾見過。而他亦擅長作畫,或許是想與你探討一一。”
他接著說道:“趙議郎為人和善, 你莫要擔憂,去去即可。”
既然司馬朗都說可以, 那應該是可以的, 韓玨回去後就給趙岐也送了拜帖。她知道議郎秩六百石, 大小也是個官員, 而且趙岐年齡比自己大,所以理應是自己主動拜訪比較合適。
趙岐收到仆從遞過來的拜帖時, 還在研究韓玨的所做的畫像。
他善畫人物, 卻沒有師承,全靠自己琢磨。這種畫技從未見過,當時在街上看到時立刻停車下來,走近觀摩了許久。
後來更是去縣廷找司馬防要了一張回家夜以繼日的臨摹,但總是學的不太像。所以才又去拜訪司馬防, 這才得知畫作出自何人之手,當即直接下了拜帖。
現在見到韓玨過來,又見她年齡不大卻有如此畫技,想必應該是有師承的,便開口問道:“你師從何人?”
“晚輩隨一老者學過兩年,未得真傳。”
每次說到技術來源,韓玨都不得不編謊話,她隨即又胡謅了一個,還是之前的說辭。
既然她不想說太多,趙岐也沒有刨根問底,而是問道:“不知你可否願意將畫技傳授於人?”
“可以。”韓玨看向趙岐,雖然點了點頭,但她看趙岐這年齡,胡子都白完了。看著至少也是六十以上了,這麼大年紀不太好教啊!
見她同意傳授,趙岐露出笑意,提了一個請求,“可否由你現在作畫一幅老夫看看?”
頓了頓他又說道:“就畫老夫的畫像。”
聽他這麼說,韓玨連忙自謙道:“晚輩技藝不精,怕是會獻醜了……”
趙岐很是堅持,“無妨,老夫見你極擅長作畫。”
韓玨無法,隻得說道:“既是如此,那便請趙議郎著人準備白色細葛布一塊,黑炭一塊。”
趙岐隨即令人準備好東西,他之前就猜測這畫不是筆墨所作,原來居然是木炭,確實是彆有新意。
拿到木炭,攤平葛布,她開始低頭畫像。趙岐準備的這塊布是長方形狀的,所以這幅畫不能隻畫大頭貼,得是全身畫。
還好前些日子的手感還在,畫起來也快。甚至為了人情世故,她還特意做了些許美化。
半個時辰後,便已畫好。其實如果隻畫頭像,會更快,因為她真的不擅長畫衣物。
趙岐全程觀看了作畫的過程,嘖嘖稱奇。他拎著自己的畫像非常滿意,欣賞了一會兒後,忽然問道:“既然你願意傳授畫藝,不知可有興趣去鴻都門學教授其中的學子?”
他這樣問,自然是有把握做到的,現在就看韓玨願意不願意,畢竟鴻都門學為士人所不喜。
但這個畫技確實非常實用,如果推廣開來,各地官府都有人能學會,用來畫通緝令,那天下哪裡還會有找不到的逃犯呢?
趙岐正在等自己的回答,可韓玨被他這突如其來的提議砸的有些頭蒙,怎麼突然就扯到鴻都門學了?
鴻都門學是漢靈帝所建,十常侍為了壯大自己的勢力,對鴻都門學的學生很是優待。所以進了這裡,在一定程度上算是打上了宦官一派的標簽。
可她現在還沒有想好要打什麼標簽,更何況去當老師的話,她的賺錢大計怎麼辦?
趙岐見她久久不語,麵上疑慮頗重,便開口說道:“其實你無需多慮,不過是抽空去教一教學子罷了。”
“鴻都門學乃陛下所建,其中學子皆為平民子弟,老夫閒暇時也在此授課。”
他本人雖然素來極其厭惡宦官,但如此建議並不是要害韓玨,而是食君之祿忠君之事。於國有用的他都願意舉薦,這麼說也不過僅僅隻是覺得如此畫技埋沒了過於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