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騸豬, 豬那玩意騸著乾嗎?”林貴打著酒嗝問。
襲紅蕊冷哼一聲:“你隻說乾不乾吧,不乾我自找人,騸一頭豬七個大子, 不知多少人搶著乾呢,念你算半個自家人,才便宜你這老狗, 你還在這跟我廢話?”
“乾乾乾, 姑奶奶呦,怎麼出了門子氣性還這麼大,是不是攀上當家老爺了……”
襲紅蕊“啪”一巴掌甩過去。
林貴:嗯?
立時要凶起眼睛教訓這賤蹄子, 可看著襲紅蕊橫眉立眼, 冷豔潑辣的臉,瞪了半天,愣是沒敢放出屁來,捂著臉咕噥下去。
襲紅蕊哼了一聲, 冷笑著看向他:“你個狗雜種,不要以為我離了這個家,就是你的天下了,也不看看如今這個家,是靠著誰的體麵立著的, 你求我的日子且長著呢, 眼下就給我夾緊尾巴聽話就是了,多什麼嘴!”
林貴:……
不情不願應道:“是, 我的紅姑奶奶……”
“哼。”
襲紅蕊冷笑著對林貴立完規矩, 又轉頭看向襲母,詢問道:“綠煙進房了嗎?”
聽到提到二丫頭,襲母這才找到自己當娘的威嚴, 劈頭抱怨起來:“你說起這個,我真是來氣,當初我使了二兩銀子,才將這死丫頭塞到五少爺房內,結果沒幾天,這完蛋玩意就被趕出來了,那銀子白打水漂,還在她老娘我這白吃白住著,死丫頭真是要把我氣死啊,還不如趁早把她配出去呢!”
襲紅蕊直接打斷她:“以後彆鑽磨這事了,我在外麵找了個短時間的營生,缺一個婢女,工錢可厚著呢,既然綠煙沒進房,我就把她帶走了。”
襲母一聽,頓時急了:“你把她帶走,誰在我這幫手啊,滿府上下的衣服都我洗著呢,你是想累死我啊!”
襲紅蕊一聽,哼了一聲,從荷包裡倒出一把子碎銀:“少不了你的。”
林貴和襲母一瞅銀子,頓時不說話了,襲母忙不迭把銀子收起來,不讓林貴碰,喜笑顏開地應道:“行行行,你愛帶哪去帶哪去吧,不過也彆太久啊!”
“知道了。”
襲紅蕊將聯絡地址偷偷交給他們,讓他們記下,等襲綠煙穿好衣服出來,襲紅蕊就招呼他和林貴一起走。
走了幾步,又想起什麼,回頭對著襲母警告道:“一奴二賣是什麼罪名,不用我跟你們說你們也知道,你們要是想賺這份錢,就給我把嘴巴閉緊!”
“哎呀,知道啦!”
襲紅蕊看了襲母一眼,一把拎過林寶柱,劈頭又是兩巴掌:“你知道了嗎!”
林寶柱:……
“啊嗚嗚——”
襲母心疼地去打襲紅蕊的手:“知道了,知道了,我會教給他的,你這死丫頭動什麼手!”
襲紅蕊哼了一聲,這才拉起襲綠煙,轉身往門外走。
等出門後,秦行朝正等在門外放哨,襲紅蕊見到他,嬌羞地低下頭去,柔柔道:“秦大哥,您久等了。”
親耳聽到她拳打南山敬老院,腳踢北海幼兒園的秦行朝:……
“姑娘,上車吧。”
襲紅蕊嬌羞地撫了一下發鬢,隨著她的動作,叮叮當當地垂下三個小指粗的銀鐲子。
仔細看過去,兩腕竟各自帶了三隻,雕著密密麻麻的銀花,無論是做工還是材料,都價值不菲,一旁的林貴,眼睛都看直了。
襲紅蕊恍若未覺,拉著襲綠煙上了車。
襲綠煙很不安,無措地看著襲紅蕊。
襲紅蕊便抓住她的胳膊,將手臂上的銀鐲子退下來,滑到她的胳膊上。
襲紅蕊的胳膊豐腴圓潤,襲綠煙卻瘦骨嶙峋,落在她胳膊上,一滑到底,隻露出幾塊伶仃的骨頭,和滿是青紫的手臂。
襲紅蕊將她的手,放在懷裡,微笑著看著她:“我們姐妹好久不見,我送你件禮物,喜歡嗎?”
襲綠煙看著這幾隻沉甸甸的銀鐲子,真金白銀的物什,誰不喜歡,可是她為什麼覺得,大姐說要送給她的,不止這些呢?
……
林貴看著襲紅蕊身上明顯不同尋常的氣派,不由轉了轉眼珠,湊到秦行朝麵前套近乎:“兄弟,你們這都是幫誰乾事的啊?”
秦行朝怎麼可能被他套話,看了他一眼,三言兩語打個馬虎眼就過去了。
林貴卻沒被他打發,眼睛轉的更快了。
幾個人很快到了郊外的一家養豬戶,專門養豬的豬舍,老遠就能聽到豬叫聲。
襲紅蕊嫌味兒太重,直接把林貴趕下車:“就是這裡,以後人叫你,你就來,乾完活直接找管事領錢就好了。”
林貴點頭哈腰地應著,目送著襲紅蕊落下簾子,揚長而去。
等襲紅蕊走後,林貴走進豬舍,養豬佬告訴他,這滿圈的小豬崽都要騸了。
雖然不知道騸來乾什麼,但林貴是下九流中的好手,有一手騸馬的好本事,用來騸豬也是快準狠,沒一會滿圈的豬都騸好了,養豬佬送來幾百個大子,還額外搭了一條豬肉和幾條豬棒骨。
林貴拎著東西,搖搖晃晃地回去,然而心裡,始終不能忘記襲紅蕊抬手時,露出的幾隻大銀鐲子。
“這賤丫頭,是在哪裡發財了呢?”
眼睛一轉,回想著襲紅蕊說的地址,直接奔了過去。
等看到那座低調氣派的宅子,一臉玩味地摸了摸下巴,轉頭走向牆角一群乞丐。
提摟起手中的豬肉晃晃,指著宅子笑眯眯問起來:“這宅子,是誰家的啊?”
……
崇文帝早上要上早朝,一折騰起來就沒完,所以他每次來,都是傍晚前後。
聽說襲紅蕊今天要接妹妹來,還特意叫德仁選了一些合時宜的禮物。
襲紅蕊一回來就看見等著她的崇文帝和德仁,立時驚呼起來:“等一下,今天我到處跑,弄了一身臭汗,你們彆過來,我們去換衣服!”
說罷對著他們俏皮一笑,直接拽著妹妹,換衣服去了。
京中貴女皆端莊守禮,溫婉賢淑,哪個像她這樣言笑無忌,生龍活虎,喜怒隨心。
崇文帝和德仁兩個老男人一起看著,隻覺得心都化了,年輕真好啊!
等襲紅蕊和襲綠煙洗刷完畢,挽著妹妹的胳膊進來,在場的人眼睛頓時都亮了。
兩姐妹一個紅裙絢爛,燦若芙蕖,一個綠裙清淡,嫩如煙柳,相攜時若滿院芳菲齊盛,怎不叫人賞心悅目。
崇文帝撚著胡子樂嗬嗬道:“這就是你妹妹?”
襲紅蕊驕傲地點頭:“正是,怎麼樣?”
崇文帝見慣了美人殊色,不是色中餓鬼,倒也沒生出什麼彆的興趣,隻是樣貌好的女子,確實比較得他的心,於是心中歡喜,撚著胡子道:“好!”
伸手招呼德仁,讓他拿出禮物,襲綠煙怯怯地看著他們,躲在姐姐身後,不敢說話。
襲紅蕊在崇文帝麵前卻早沒了顧忌,大大方方的收下,眼睛亮晶晶地看著他們:“大官人,今天加了我妹妹,正好有四個人了,不如我們一起玩葉子戲吧!”
崇文帝和德仁麵麵相覷,德仁的小眼睛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崇文帝,抬起一張胖臉小心翼翼地問:“姑娘說的四個人……也包括老奴嗎?”
襲紅蕊眼睛一瞪,轉圈看了一下:“不是您還是誰呢,這屋子裡還有彆的人嗎?”
“哎喲喂!”
德仁伸出蘭花指捂著嘴笑了,抬頭看向崇文帝,目光非常不好意思地試探道:“主子,這……”
崇文帝看著他娘們唧唧的做派,抬起頭,嫌棄道:“好好好,那就咱們四個一起玩!”
德仁頓時樂開了花,積極地招呼底下的奴婢奉牌,襲綠煙不知所措:“我不會……”
襲紅蕊卻直接把她拽下,興高采烈道:“什麼不會,打一圈下來,什麼都會了!”
然而她張羅事最積極,一圈一圈下來,卻是她輸得最多。
為了好玩,又不傷荷包,大家約定,輸了的就要在臉上畫一筆。
結果除了襲綠煙還不會的時候,畫了兩筆,剩下的都畫到了她臉上,最後直畫成一隻小花貓。
襲紅蕊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著他們:“你們是不是耍千!要不怎麼總是我一個人輸呢!”
崇文帝捂著肚子,笑得上氣不接下氣。
這小丫頭,手裡摸到好牌後,心裡就兜不住事,立時比誰都咋呼,一副聰明的天上有,地上無,這桌上誰也比不過,直接贏了的樣子。
然而誰看不出她心裡有幾杆秤,每次她一蹦起來歡呼,其他人就相視一眼,默契的一人一張牌,給她壓回去。
襲紅蕊:……
不乾!耍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