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襲紅蕊不吝誇獎道:“我們家祖墳上,冒出一棵你這樣的秧苗,實在是積了八輩子德。”
“我那些兄弟姐妹,沒一個頂用的,有你在我才能放心。”
“我也不想跟你說那些虛的了,你比我明白,隻一句,幫我守好後方。”
白憐兒抬頭看向襲紅蕊,這話確實說的一點不虛。
想想她去年這個時候,還稀裡糊塗呢。
懷著一種渺茫的希望,亂七八糟的去賭自己的命運。
而隻用了一年的時間,襲紅蕊就以壓倒性優勢,讓她看到了勝利的希望。
如此一來,哪怕隻是為了自己,又怎麼能不儘力呢?
所以白憐兒鄭重點頭:“娘娘放心,儘管交給妾身。”
……
從林儆遠那回來後,朱爾赤果然直接遞了辭呈,卞素攔都攔不住。
不由無奈道:“朱兄,何苦呢,林相不已經說清楚了嗎,你再置這個氣,又有什麼好處……”
朱爾赤卻像一顆被點燃的爆竹,完全無法平靜下來:“你真當我傻,看不明白這其中關竅,我們是什麼誌士,什麼清流,隻是彆人手中一把刀而已!”
“這個刀,我真是當夠了,我沒有他們那種呼風喚雨的本事,管不了他們的事,所以老子不乾了!”
卞素:……
捂了捂額頭,當初為什麼要認識朱兄呢?
要不然也不用現在還哄小孩啊……
不過還是儘力勸道:“朱兄,你真是想得太單純了,就算你要辭,林相也不能同意,宮裡的娘娘也不能同意,你就彆鬨了。”
朱爾赤哼了一聲,那倒是,他這些年,還是混出一些地位的,隻是他們挽留他,都不是為了他這個人,而是為了……
“報!”門外突然傳來小廝的報信,“老爺,老爺,宮中那邊傳來消息,上麵同意您請辭了!”
朱爾赤:……
卞素:……
嗯?
雖然朱爾赤是打定了主意請辭,但上麵同意的那麼痛快,還是讓他心裡產生了一些奇怪的感受。
他就請了一次哎,真的不挽留他一下嗎……
卞素也懵了,叫住小廝:“上麵的回函在哪,我看看。”
小廝忙道:“送信的中貴人等在外麵,老爺要讓他進來嗎?”
卞素聽了,立刻先朱爾赤一步道:“快快有請。”
進門的是一個唇紅齒白的年輕太監,對著他們拱手:“奴婢言鈺,是貴妃娘娘身邊的隨侍,今日特來傳訊。”
襲貴妃在前朝出現的場合越來越頻繁,眾人對這位言鈺公公都不陌生。
宮中內侍,不好得罪,於是卞素和朱爾赤齊齊對他拱手還禮。
互相見過禮後,言鈺就將一份書函捧給朱爾赤:“日前收到朱大人請辭的上表,娘娘已經知悉,所以特命奴婢送來回函,皇上和娘娘業已允準。”
朱爾赤:……
沉默著接過:“謝皇上娘娘成全。”
這就是他想要的結果,很好很好,省事了,這就收拾東西回老家。
在朱爾赤心裡不知為什麼,特彆彆扭的時候,言鈺又掏出一個書函,笑吟吟道:“同意您請辭的回函奴婢已經帶到,這是皇上和娘娘新發的委任函,任命您為新的鴻臚寺判寺事,請您儘快赴任。”
朱爾赤:……
卞素:……
“我不是剛辭了嗎?”
言鈺一本正經地看著他:“對啊,皇上和娘娘同意了。”
“那這是什麼?”
“您走了,鴻臚寺這不就沒人了嘛,皇上和娘娘又把您召回來了。”
“那當初為什麼要同意呢?”
“您要請辭,肯定有您的理由嘛。”
“那為什麼又要把我召回來?”
“皇上和娘娘召您,肯定也有他們的理由嘛。”
朱爾赤:……
所以是在脫褲子放屁是不是……
不過僅存的理智,讓他沒說出口……
言鈺看著朱爾赤一言難儘的臉色,對著他微笑拱手:“娘娘說了,朱大人不是草率之人,所以他請辭,肯定是感自肺腑,憤而發之,不允,是為屈其心。”
“但若朱大人這樣嫉惡如仇,性情剛烈,寧死不屈,一心為國為民的人,何其少呢?”
“每失一人,便如斷一臂,叫她如何忍心放人,所以不管如何,她一定要把人再召回來。”
“朱大人收到任命後,還可以請辭,但您請多少次,她就要召多少次。”
“不是為了和您置這口氣,隻是這個國家,離不開您啊,請您以江山社稷為重。”
朱爾赤:……
在他未開口前,卞素已經興奮地搶先開口了:“朱兄,娘娘心誠若此,你怎好推辭啊,就像娘娘說的,就算是不為了彆人考慮,也該為了國家社稷考慮啊!”
朱爾赤:……
見他還沉默不語,言鈺便笑著轉向卞素:“這位是卞大人嗎?”
卞素連忙對著他拱手:“正是。”
言鈺笑道:“正好,奴婢這還有一封書函是給卞大人的,既然卞大人也在,那就省再跑一趟的力氣了。”
卞素:嗯?他沒辭啊?
幸好言鈺接著說了:“如今皇上和娘娘要整頓吏治,重整吏部,卞大人素有俊才,識人善用,立身清正,所以皇上和娘娘召您入主吏部,主持此事。”
卞素:……
嗯?
接連的兩重,把兩個人都乾沉默了。
能混到如今這個位置,就算是脾氣不好的朱爾赤,也不是個傻子,不會不明白這其中的意義。
但是和林儆遠相比,宮中這位貴妃娘娘的吃相,未免有點太好看了……
……
襲紅蕊毫不意外收到了朱、卞二人的謝函,就連一旁的崇文帝都震驚了。
卞素還好說,此人是個知進退的人,朱爾赤都被捋順了,這也太不可思議了。
襲紅蕊得意的笑道:“不管是蕭黨的人,還是林黨的人,歸根結底,不都是您的人嘛~”
崇文帝笑出聲,那倒是。
就算是清流,最正的名義也在他那,不管是要權還是要名,通過他,都比通過下麵的宰相快捷。
隻是那個朱爾赤,實在煩人,現在可被他逮著機會了,他肯定要上天。
而且不僅是他,他現在既然作出了虛心納諫的派頭,就不能像以前一樣隨心所欲,以後肯定有許多人合理諫他,真是煩死了。
襲紅蕊笑著從後背摟住他:“皇上,這隻是權宜之計嘛,咱們再忍個四年就行了。”
崇文帝驚奇地回頭:“四年你就有把握徹底掌控朝堂?”
襲紅蕊微笑,那倒不是。
隻是四年之後,你就浪不動了,所以也不用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