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瑪麗第一次, 也是唯一一次想要抗爭這個該死的命運。
她緊緊抓著女兒的手心,害怕被拒絕緊張到手心濕淋淋的一片。
像是感覺到母親的緊張,早前不管是對瑪麗的搭訕,一行人一塊走路, 亦或者剛才母親的擼衣袖, 半點反應都沒有的小姑娘。
低著腦袋, 突然發出一句低喃:“N??o me dói, m??e.”(不疼, 媽媽。)
薑澤聽不懂瑪麗的求助,也聽不懂小孩的呢喃。
隻在那裡一個勁地發出‘誰乾的?怎麼不報警?’‘B國警方連這個都不管嗎?’‘對女人和小孩下這樣狠手的人,施暴者不得好死’之類的震怒、疑惑, 以及咒罵。
熟悉這片區域的地方語言,即便薑茶從頭到尾都沒有聽到瑪麗提及過那個家暴她的人具體是誰。
看了母子倆身上的傷痕。
這麼積年累月才能留下的傷疤, 除了家裡人還能有誰?
聽到瑪麗說到這已經是她的第三個女兒, 她是為了女兒才想反抗, 薑茶瞬間就對家暴這對母子的瑪麗丈夫起了殺心。
就像薑澤說的那樣, 對女人和小孩都能這下這樣狠手的人,不得好死。
更何況那人還是瑪麗的丈夫,小女孩的父親。
當然,薑茶也清楚,這裡已經不是天災世界。
她和薑澤還在錄製節目,B國是不是法製社會暫且不論。
隻要華國是, 那她不管是處在國內還是國外, 身為華國人她就得遵守華國的法律紀律。
不管是當著鏡頭還是背著鏡頭, 殺人肯定是不能殺人的,至少不能自己殺。
當然,教唆不是讓瑪麗覺醒廢了或者滅了家暴男那種事情。
肯定也不能當著直播鏡頭的麵直接說。
“我會幫你的。”說到這裡, 薑茶甚至還罕見的主動將目光投向不知何時早就已經將鏡頭從瑪麗母子身上轉移到自己身上的直播鏡頭,“你們也會的,對吧?”
[節目組我恨你,我剛才都還沒看清楚,就給我來了一大串馬賽克?這是有什麼見不得人的嗎?要是沒記錯的話,這位大姐就隻拉了拉領口,連**溝都沒有漏一絲,這也值得馬賽克?]
[大姐就算了,人小孩子就擼個袖子,你們也要用小黃鴨遮擋?有必要嗎有必要嗎?]
[《姐姐弟弟去旅行》新換的導演是真得有夠謹慎的,我現在是徹底相信你們不準備繼續作死了,emmmm……]
[我就倒了一杯水回來,就聽澤寶說了一連串的質問和咒罵,茶姐還問我們會不會幫忙?幫什麼?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這直播不能回放,也不讓錄頻,我現在都快好奇死了,有沒有人來幫我解惑解惑。]
[我來說我來說,那個姐姐胸口全是傷疤,包括刀傷、撞傷、磕傷,甚至還有鈍器撞擊留下的那種疤,當然這還不是最恐怖的,最恐怖的是那一片光露出來的部分就有成人巴掌那麼大的燙傷,全是中間凹陷周圍凸出來的那種圓圈,我懷疑那些全是煙頭燙的啊啊啊!]
[不止如此,我看的很清楚,那些傷痕全都新舊交加,絕對不是一次性弄出來的,這個姐姐絕對遭遇了長時間的暴力傷害,還有孩子那邊也是,孩子的胳膊雖然被節目組全程馬賽克了,但聽薑澤發出那樣的咒罵,我嚴重懷疑那女孩也遭遇了同款暴力,那麼多還是還全是長時間的,這位大姐和小朋友肯定痛死了嗚嗚嗚——]
[這裡是B國,盲猜節目組那麼快就這些傷馬賽克掉,可能是不想引起什麼沒必要的麻煩?但這算什麼麻煩?家暴婦女?虐童兒童?這在國際上也是不允許的吧?節目組為什麼要馬賽克掉視頻?《姐姐弟弟去旅行》為什麼不開錄屏、回放功能?剛才那個視頻完全可以發給國際婦聯、國際反家暴組織當證據的啊臥槽!《姐姐弟弟去旅行》之前那麼勇,現在又這麼謹慎,真的是要無語死,究竟在搞毛啊!]
[樓上彆激動,不讓錄頻但不妨礙用另外的設備錄像,本人薑澤資深黑粉,不久前錄薑澤和他那位姐這個時間點找死進貧民窟,在我家投影屏幕前架了攝像機,剛好就錄到那個婦人解開領頭還未被節目組馬賽克前的那個片段,我已經將視頻導出來了,大家想要了解,可以移步我的微博號@薑渣茄絲]
和薑茶以為的,剛才攝像機有一段對準瑪麗母子的鏡頭,母子倆身上的傷絕對被人看到了不一樣。
從瑪麗將傷口露出來,到擔心薑茶姐弟全程不敢離開半步李導演,看見不妥快速讓技術人員打碼,前後甚至都沒超過30s。
且在打碼後看到彈幕疑惑,總導演又趕緊聯係跟拍小哥將鏡頭對準嘉賓彆繼續拍那對母子了。
很明顯,即便按照原本的打算,是隻來裡約熱內盧錄製一日的狂歡活動。
經過上一站的雨林事件,行事謹慎的李導演,肯定是徹底將這個城市的詳細情況全部都了解透徹。
確認富人區那一片安全有保證,又知道最近正好是一年一度的狂歡節,即便是非富人的普通街道上也有很多的當地警察、軍方來回巡邏。
嘉賓們的生命安全有了保證,李導演才下定決定選了這個節日的名字和狂歡日更為貼合的B國城市。
當然除了富人區、普通區安全有保證外。
李導演肯定也有順勢看了一下貧民窟的生存規則。
在這裡,人人可以持槍。
是一個神秘危險,一般人千萬不要作死踏足的禁區。
所以,一開始聽到薑茶姐弟要來貧民窟,總導演的第一反應第一動作就是製止。
後麵,發現壓根就製止不了姐弟倆後,又快速聯係旅遊局,聯係薑茶他們在地鐵站買票選的目的地片區,要儘可能的保證姐弟倆的生命安全。
所以.
打從姐弟倆一腳踏入這條街被人圍堵,總導演就已經當場撥通了片區警方電話,讓翻譯趕緊報警。
自己則緊緊盯著直播畫麵,渾身繃緊到冒汗,眼睛都不敢眨。
薑茶姐弟成功解決了找上門來的麻煩,李導演稍稍鬆了一口氣。
但看到彈幕裡網友們對那些人受傷狀況的猜測,總導演又緊張了起來。
以至於片區警局那邊電話都未掛斷,都還沒來得及出警,就又聽到對方的嘉賓已經將人打傷,還問脫臼骨折這種傷需不需要負法律責任,要不要商量如何賠償?
於是。
在翻譯一邊接電話,一邊同步翻譯下。
整個節目組都聽明白了。
在貧民窟,脫臼、骨折連輕傷都算不上。
這裡的警方要是樣樣都管,怕是監獄裡也養不起這麼多人。
李導演早了解過貧民窟很亂。
如今聽到警方暗示殺人放火也許他們也不會管之後。
再看到那個婦人身上露出的傷疤,那自然是果斷就給馬賽克掉。
畢竟身為華國人,總導演去清楚這樣的情況。
這要是在華國,施暴者肯定要被廣大網友真情咒罵,最終也絕對要受到法律裁決。
可這裡是國外,在這個連殺人放火都不會被製裁的混亂地域,網友們的一片真心,注定得不到應得的結果。
即便將這樣的視頻、照片傳給國際婦聯、反家暴組織。
他們聽到這個婦人來自B國貧民窟,怕是也不會真的來躺這一攤混水。
李導演為了節目能夠順利進展,也為了不想讓觀眾們因為沒辦法幫助瑪麗,感觸到這個世界的黑暗一麵。
才讓技術人員打碼。
也才有了快速打電話給跟拍小哥,讓小哥們將對準母子倆的鏡頭切換到。
總導演在為觀眾著想,觀眾卻不一定會領情。
果不其然馬賽克打了總共沒多會兒,就有負責國內公關工作人員,火急火燎地抱著電腦過來。
“李導,視頻已經被一個薑澤黑粉發到網上去了,國內觀眾全都在罵我們節目組不該打碼。”
“李導怎麼辦?我們又被罵上熱搜了。”
看著國內觀眾們因為那30秒左右通過投影放映拍攝的並不怎麼高清的畫麵,群情激昂地叫嚷著要投訴到國際婦聯、反家暴協會,罵《姐姐弟弟去旅行》這種時候打碼‘是故意幫惡人掩飾罪惡’‘是在助紂為虐’。
李導演歎了一口氣。
“技術部將剛才拍到的未打碼畫麵拷一份出來,不要用我們的官方號,找個營銷號發出去。”
知道這件事情鬨得再大,也不可能引起B國方有任何反應的李導演。
發出視頻也隻是為了讓觀眾死心,並不想在這裡蹭一波家暴婦女兒童的熱度。
當然,李導演的想法國內觀眾並不清楚。
見到雖然不是《姐姐弟弟去旅行》官方,但這種未打碼的攝像機高清畫質具體是從哪裡流出來的,大家就是不動腦子也猜得到。
收獲節目組投放的高清視頻,國內觀眾群情激昂地商議著,如何將這件事情徹底鬨大。
鬨大到收到視頻的國際婦聯、反家暴組織,會主動去幫助這對母子。
薑茶不知道,自己剛才隨意的一句話,竟然會在國內引起了這麼大的動蕩。
看過女人身上的傷痕,基本已經想好要如何收拾那個男人的薑茶,很快就和女人並肩走到一塊。
在不動聲色捂住收音設備的同時,用即便會B國官方語言葡萄牙語的人都不怎麼能聽得懂的貧民窟方言亦或者黑話,同瑪麗商量了回去後需要她怎麼做,好方便幫著瑪麗教訓那個男人。
至於瑪麗想要學會她折斷手腕,一行李箱就將人腿撞斷的訴求?
呃——
習武並非一天半天就能學會的。
想要這方麵真正的入門,天賦、年紀、積年累月的鍛煉,一樣都缺不了。
當然,話薑茶肯定不會這樣直說。
薑茶答應了明早就會教授瑪麗打一套可以提升基礎力量,也能起到鍛煉身體的拳法。
是不僅瑪麗,連小孩都能學習的那種。
當然,薑茶也不能完全畫大餅。
還是委婉的告訴對方,光靠打那套拳並不能達成她這樣的武力值。
雖然遺憾,沒辦法學到‘薑’那個地步,但是瑪麗也相當滿意了。
那套拳法可以強身健體,可以提升基礎力量,更為關鍵的是女兒也能學。
甚至因為女兒是小孩,長時間堅持鍛煉,她以後能夠達成的地步絕對要比她高。
單單後麵半句,瑪麗就覺得自己今晚這一番主動,半點沒錯。
至於薑茶剛剛那番,要幫她教訓家裡那個男人的言論。
這麼多年以來,沒有想過也沒有試圖過反抗這個男人的瑪麗愣了一瞬。
但很快又點了點頭。
她恨極了那個男人,又沒有實力反抗對方。
今晚之所以會帶著女兒去下麵的街道,也並非是想要購物,想要逛街。
她離家遠一些,走到人群聚集更多地方的原因,就是想著那個在外邊喜歡裝模作樣愛麵子的男人,沒辦法當著所有人的麵對他和女兒施展暴力手段。
她原本是準備,帶著女兒在外邊像往常一樣再多待一段時間。
要等那個男人睡著了才帶女兒回去,以免對方因為她這個周接到的漿洗衣服活掙到的錢比上周少,滿足不了那個男人日漸壯大的胃口,就再次對自己和女兒,展開報複性的淩虐。
瑪麗沒想到,自己鼓足勇氣的一句詢問。
竟然會認識這位來自華國,會華國功夫的‘薑’。
她馬上就要跟著‘薑’學習功夫了。
她以後不會再讓那個男人隨意打罵,她還要保護小伊米。
這一次,她要當一個勇敢的母親。
半個小時後,帶著客人和女兒重新回到山頂一處偏僻自建房的瑪麗。
打開了一道並不知道具體是從什麼地方拾荒過來,瞧起來並不怎麼牢固的陳舊木門。
一行人剛剛打開房門,就見這個煙霧繚繞彌漫著一大股劣質煙草味的屋內,一個缺了口的煙灰缸迎麵砸來。
若非薑茶沒有及時將母子倆往傍邊一推,並伸手接過那個本就已經有裂痕的煙灰缸。
這個煙灰缸即便沒有砸到母子倆,砸到門邊碎裂,也絕對會給正準備進門的一行人帶來一個重禮。
當然,你以為隻有一個煙灰缸就完了嗎?
伴隨著煙灰缸一起的,還有那個和瘦弱到一看就長期營養不良的母女倆完全不同的微胖男人,罵罵咧咧的警告。
大致意思是,那點錢連一次快活都買不到,瑪麗不讓他在外麵快活,他就要那瑪麗和小伊米快活。
當然,小伊米年紀小,男人對她更主要還是單方麵的打罵,從施虐和孩子的痛苦中找到快感。
對於瑪麗,那就要更血腥更暴力很多。
瑪麗之所以能堅持到現在一直沒了斷,全是因為放不下這個唯一活下來的孩子。
聽到對方張口閉口就是沒用的女人錢沒賺夠,這頓懲罰不可能躲過去逃,他今晚專門等在客廳,就是要準備教訓母子倆。
發現那個男人往大門扔煙灰缸可能因為做慣了這種事情,熟悉了這個方位,連頭都沒有抬就直接往外扔。
對方沒有發現薑茶.
薑茶也毫不顧忌,直接反手就將煙灰缸對著男人扔回去。
當然,清楚有直播間的存在。
薑茶扔過去的時候,故意卸了力道。
也不是向著能夠要人命的腦袋砸去,而是徑直地砸向對方砸煙灰缸的那隻手。
煙灰缸反砸回去的速度太快,那男人嘴裡的罵罵咧咧甚至都還沒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