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惑:“我不騙小孩子,無論是人還是鬼。”
鬼主揚眉:“你的男娘親身份,就不是騙它們了嗎?”
池惑:“總比給它們帶來虛假的期望好。”
“鬼嬰沒辦法選擇自己的出生,也沒辦法選擇自己的結局,”他若有所思道地垂下眼皮,“不光是它們,
身處此間的人都一樣…”
因為這是一本已經被安排好的書,所有存在於此的角色,都被名為「天道」的劇情線框死了。
“是這樣嗎?”鬼主重新審視這位修為低微的小修士,這樣的話,不像他這個年紀的青年能說出的。
“是這樣,也不全是,”複雜的情緒從池惑眼底一閃而過,他似笑非笑地看向鬼主,“池惑,我希望你不會。”
他再次叫了自己的名字,也是對方的名字。
*
傳信後,不到盞茶功夫,時無箏和另外兩位徒弟抵達鬼嬰沼澤地。
池惑已經在傳信中詳細講述了事件處理的經過,時無箏此次目的就是為了鍛煉自己的徒弟,所以也沒有過多插手的意思,他嘴上沒多說,心裡對池惑有條有理地解決好事件感到滿意非常。
“你的那位道友故人呢?紅水鎮屬於東極門的管轄地,我們應當當麵感謝他才對。”時無箏問道。
池惑在傳信中提到過,這次可以把事情處理得這麼完滿,全是仰仗自己遇到了同來調查的故人。
“舉手之勞,不必客氣。”穿著明豔紅色外袍的少年鬼主從林間繞了出來,他姿態灑脫地站在池惑身側,朝時無箏等仙門人士微微頷首致意。
鬼主甚至毫不收斂打量時無箏的目光,笑微微道:“在下池鬱,隻是一介散修,聽聞紅水鎮失蹤事件,就過來湊個熱鬨,希望沒有給諸位道友添亂。”
池惑在心底暗暗發笑,果然,自己會用「池鬱」這個名字。
上一世他也是編了個同樣的假名。
鬼主還編了一套說辭,描述自己在西域和南疆遊曆多年,所以習得很多失傳的術法,在對付怨靈上有一套名門仙士不常用的辦法,上不得台麵,但實際操作起來效果不錯。
從時無箏的神態舉止來看,他並沒有對眼前自稱「池鬱」的鬼主起疑。
蕭過的目光在穿著紅衣的鬼主和池惑間遊移,最後沒忍住“噗”地笑了出來:“五師弟,你該不會是背著師門在外邊尋了個道侶吧哈哈哈。”
時無箏無奈地皺起眉頭:“過兒,不得無禮。”
說話間,時無箏將一個包袱遞給池惑,囑咐道:“換上吧,今日天寒,你身上的喜服無法禦寒,經過昨晚惡戰,你修為受損,再著涼就不好了。”
時無箏很清楚,自己這位新收的五弟子修為低微,在和怨靈對峙了一夜後,他損耗的修為沒辦法抵禦深秋山野的寒意。
蕭過臉色驟冷,得知時無箏一大早出門前往成衣鋪子,原來是為了給五師弟備換洗衣服,瞬間渾身不快活了。
蕭過毫不掩飾自己不爽的情緒,看著池惑和鬼主身上的喜服嘲道:“師尊,你讓師弟換下那身喜服,是要棒打徒弟的鴛鴦啊。”
時無箏也不惱,隻冷冷道:“過兒,你要是再繼續如此無禮,為師以後隻能留你在隨意峰麵壁修行了。”
蕭過唇角扯了扯,到底還是忍住了沒反駁。
池惑倒是
有些意外,上一世??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他雖然和時無箏短暫地在一起過,但對方始終清冷疏離,甚至沒有特意為他備過禦寒衣物。
當然,現在的自己和前世的鬼主沒什麼可比性,畢竟前世自己是時無箏的追求者,而現在是對方的徒弟。
池惑一向聽聞時無箏寵溺徒弟,在勘破天道以後,他以為所謂的寵溺隻針對主角攻蕭過,不曾想自己也有享受到的一日。
“多謝師尊,”池惑接過包袱,摸到裡邊柔軟厚實的衣物,笑道,“看來我又讓師尊破費了。”
說話間,他下意識攏了攏喜服的衣領,好在之前已經把最上邊的扣子扣嚴實了,遮住鬼主留下的指痕。
時無箏也難得地笑笑:“無妨,橫豎出門都少不了花錢,也不差這一點半點的。”
“對了,你手上的風鈴草先彆急著拔除,你修為不高,此後曆練的任務隻會越來越凶險,留著能保你安危。”時無箏將目光移向池惑食指上的刺青,溫聲囑咐道。
池惑:“好的,弟子明白。”
站在另一側的蕭過,整個人氣壓更低了。
而鬼主則以旁觀者的姿態,觀察這師徒三人的相處氛圍,覺察出了難以名狀的微妙感。
怎麼回事?
「天道書」給自己選定的這位正緣道侶,身邊的徒弟似乎對他有些不尋常,難道是自己的錯覺嗎?
鬼主的目光從時無箏身上移開,滑向明明白白將嫉恨寫在臉上的蕭過,最後又朝池惑看去,垂眸間,他微不可察地彎了彎唇角。
——看來,在做出下一步行動之前,他必須弄清楚時無箏和徒弟們的關係才行。
“笑什麼?”池惑麵上雖在應付時無箏和蕭過,但注意力一直在鬼主這。
鬼主微愣,隨即毫不遮掩地笑道:“你這位師尊確實是難得的好師尊,令人羨慕。”
昨晚在喜轎裡,池惑誇過自家師尊,鬼主一直記得。
池惑看了鬼主一眼,從對方的語氣裡,他覺出幾分玩味的情緒來。
“是吧,師尊待徒弟們比待任何人都要好,”池惑在鬼主耳邊,半是玩笑半提醒,“不要覬覦我師尊。”
——不為什麼,隻因為不值得。
當然,這句話池惑隻在心裡對自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