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6 章 無涯(二)(1 / 2)

鬼主突然提到這茬,反而讓池惑反應了一下。

“嗯,不光是我這麼說,旁人也同樣對我說過。”池惑笑道。

鬼主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的:“我還記得原話呢,說你這人看似多情,實則最自戀、最為無情。”

他真的把之前在扶水江中,池惑對他說的話一字不落背下來了。

池惑了然,嘖聲道:“你小子,從那會兒起就這麼在意了呢。”

鬼主聳聳肩:“你還說過,說這話的人已經死了。”

池惑:“確實死透了。”

而且還是死在了你手上——

這話池惑沒好說出口,因為當時評價池惑無情的人,正是祝雲止。

死得真好,池惑想。

鬼主將他臉上最細微的神態變化看在眼裡,繼續道:“但我能感覺出來,你不是這樣的。”

池惑:“哪樣?”

鬼主輕輕斂下眼皮:“換句話說,我覺得我有機會。”

池惑愣了愣,心裡好笑,這小崽子真是有夠“自戀”的。

“你是覺得我也很在意你,對嗎?”池惑直接問道。

鬼主點頭,而後有點委屈地抿了抿唇:“或許隻是我的錯覺吧。”

池惑:“又或許,這並不矛盾。”

鬼主不解:“什麼?”

池惑莞爾:“沒什麼。”

在意小崽子和“自戀”,確實並不矛盾。

鬼主臉上的不滿越發明顯:“又來了。”

夜幕降臨,兩人又在海邊坐了好一會兒才起身離開。

可還沒走到漁村的屋子,就有年輕的漁民過來報信:“兩位道長,不久前有一個從北地來的年輕修士找你們,現在正等在你們屋裡。”

池惑腳步微頓,心底騰起不好的預感:“北地來的年輕修士?”

漁民點頭:“好像姓白,他讓我們叫他白公子,說是專程來找你的。”

白公子?

池惑和鬼主迅速交換視線,彼此心中了然。

鬼主扯了扯唇角:“看來,扶水城那位燈魁‘小姐’,不遠萬裡找上門了。”

池惑不耐地揉了揉太陽穴,歎氣:“又有麻煩了。”

遠遠地,兩人就看到他們的屋子點了燈,及至走近,池惑注意到房門虛掩著。

於是他也不多此一舉,直接推開了房門。

鬼主還在池惑耳邊問了他一句:“我一起進屋嗎?”

“為什麼不?當時在雁蘆樓,燈魁小姐還祝我們百年好合呢。”池惑並沒有故意放低音調,用正常的嗓音說。

他就是要屋裡的白逐溪聽到。

白逐溪站在燈盞邊挑燈芯玩兒,聽到推門聲才緩緩回過頭,他毫不忌諱地打量著從海邊歸來的池惑和鬼主,唇角噙著一抹涼涼的笑。

不知道是不是燈光過於昏暗的緣故,這次白逐溪出現在池惑麵前,要比他印象裡的

白小公子要憔悴落魄許多,他臉上也再不是濃妝豔抹的女子妝容,而是一張消瘦的青年男子麵容。

看來白少城主已經抓住白逐溪的把柄了,他現在過得並不如意。

就這般對峙了一會兒,池惑主動開口道:“白‘小姐’,許久不見,我都快認不出你了。”

“你是認不出扶水城裡人人矚目的白小姐,還是認不出如今有如喪家犬的白家小公子?”白逐溪扯了扯唇角,他的目光在池惑和鬼主之間遊移:“讓我猜猜,你們現在已經確定道侶關係了吧?”

“我們的關係就不勞白公子操心了,上次你祝我們百年好合來著,多謝。”池惑應道。

身旁的鬼主斜睨了池惑一眼,並沒有隱藏眼底的笑意。

“我是沒想到啊,祁道友,你們東極門也算是名門正派,可你作為東極門的內峰弟子,和紅沙穀的鬼修關係這般親近,你師尊真的沒意見嗎?”

白逐溪再度撥弄燈芯,幽幽道,“還是說,你那位可憐的師尊,對池道友是紅沙穀鬼修的身份尚未知曉?嗯?”

聽白逐溪這番話,池惑心知對方已經查到了鬼主的身份。

白逐溪陰狠偏執,睚眥必報,絕對不會輕易放過揭他底牌的祁忘,在被白見臨拿捏了證據,將其驅逐出白鹿城之後,有如喪家犬的他必不會善罷甘休,就算破罐子破摔也要把祁忘拉下水。

而將祁忘拉下水最好的突破口,就是他身邊這位來路不明的散修。

池惑不語,等著看白逐溪這會兒能翻出什麼花樣來。

“若不是我親眼目睹了你道侶的鴉骨舟,我還不敢確定呢,”白逐溪掐了掐燈芯,待火光將息未息之際,又鬆了手,“聽說隻有醉鴉樓的鬼修,才有資格使用鴉骨舟,我說得對嗎?”

看來,是先前「破言蠱」被激活,鬼主著急趕到池惑身邊,冒險使用了速度最快的鴉骨舟,導致了在白逐溪這兒暴露了身份。

池惑搖頭:“白公子,你說得不對。”

白逐溪揚眉:“哪裡不對?”

池惑笑:“並不是什麼醉鴉樓鬼修,都能坐鴉骨舟的,白公子。”

白逐溪眉頭擰得更深了:“你什麼意思……”

池惑:“這不重要。”

說著,池惑看了眼身旁不動聲色的鬼主,眼神裡彆有意味。

白逐溪獲取的信息不準,準確來說,隻有醉鴉樓鬼主才有資格使用鴉骨舟。

不明所以的白逐溪搖頭:“祁忘,我想你應該很清楚,這件事若是傳出去,隨箏仙君的一世清名,怕是難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