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會讓你失望的。”池惑笑道,但他的話語裡卻沒有半分玩笑的意味。
鬼主定定看了他一瞬,隨後嘖聲道:“祁忘,你這樣說,我真要以為你也有一點喜歡我了。”
池惑聽出小崽子語氣裡的玩笑意味,他知道,小崽子故意用這般漫不經心的態度,是避免他的一廂情願顯得太尷尬,也避免自己拒絕後他會受傷。
池惑了解那個時間段的自己,玩笑也是自保的一種形式。
“其實,也未嘗不可。”池惑輕描淡寫道。
這段時日裡,他曾仔細的想過,自己喜歡自己也不是什麼不可為之事。
況且,池惑發現自己同樣在意小崽子,雖然他的“在意”摻雜了諸多成分,但不可否認的是,他和小崽子待在一起的時候最自在,也最開心,這是上一世他從未有過的體驗。
他相信,小崽子也是同樣的感覺。
但池惑尚有些摸不透,自己對於小崽子的感情,撇除掉「因為對方是曾經的自己」這個因素外,還剩下多少,剩下的又是怎樣的感情。
又或許,「自己」隻是一個開始的契機,不知不覺間他和“自己”的關係已經產生了微妙的變化,“自己”是自己,又不僅僅是自己,他的感情也同樣如此……
池惑發現,重活一世的他還不甚通透,特彆是在了解自己這件事上。
他還需要一點時間。
聞言,鬼主當即僵在原地:“當真?”
池惑看了他一眼,笑:“看來今晚我的話都讓你很意外。”
透過小崽子,池惑還是第一次見識到陷入感情的自己。
說實話,有點愣,愣得可愛。
小崽子真是栽透了。
而他作為占有主動權的一方,要遊刃有餘許多。
鬼主還沒來得及回答,兩人的注意力就被不遠處的響動吸引,池惑目光一凜,壓低聲音道:“好像有人。”
濃得遮蔽視線的海霧之中,隱隱有流水聲傳來。
潺潺水響打破了死寂,令人窒息的封閉感也隨之消失,水流聲之中,時不時還有“咚、咚、咚”漿洗衣服的聲響,持續不斷,且越來越清晰。
“洗衣裳,漿衣裳,衣裳一筐又一筐,洗完衣裳迎太歲,娃娃開口叫阿娘……”
隨著池惑和鬼主的走近,縹縹緲緲的歌謠聲傳來,越是往歌謠發出的方向走,海霧逐漸變淡,一條潺潺流動的溪流出現在兩人麵前。
溪水兩岸蘆葦茫茫,蘆葦之後,是池惑和鬼主熟悉的漁村。
海霧褪去,西南海域小漁村重新出現在他們麵前,可不對勁的是,小漁村的民居建築物完好無損,仿佛沒有經曆過剛才那場惡戰。
漁村之後,是黎明時分平靜的大海。
池惑和鬼主對視了一眼,他有一瞬間恍惚,難道他們迷失在海霧之中,不知不覺又從秘境中離開了?
但很快,兩人發現了不對勁。
呈現在眼前的漁村靜得離奇,既沒有黎明時分逐漸亮起來的燈火,也沒有出海打魚的漁船,更沒有村民行走於此間……隻有尚未褪乾淨的海霧流淌,寂靜無聲,仿佛被遺忘在了時間裡。
“這裡並非我們認知裡的漁村,而是無涯海秘境的一部分。”池惑很快得出了結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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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主:“無涯海這是在故意迷惑我們嗎?”
池惑聳聳肩:“過去看看吧。”
他們朝溪流的方向走去,一位有些年紀的婦人坐在岩石旁,將衣服置於流動的溪水裡,不停舉起手中的洗衣棒捶打衣物,一下又一下,而她身旁擺著兩個濕漉漉的婁子,其中一個裝滿臟兮兮的衣裳,另一個裝著漿洗好的濕衣裳。
“兩位年輕人,你們也是被即空法師叫過來洗衣服的嗎?”搗衣服的婦人尚未抬眼,顯然早已經覺察到兩人的存在了。
她一下又一下捶打著溪流裡的衣裳,動作非常賣力,神態可以用虔誠來形容。
池惑和鬼主再度交換視線,最後他答道:“是,但是即空法師好像忘記給我們要洗的衣裳了。”
聽到婦人提到即空法師的名字,池惑便確信他們尚在無涯海秘境裡,眼前的漁村和大海不過是無涯海製造的幻境。
婦人歎氣:“你們沒有臟衣服要洗,那是找不到太歲石的,隻有把衣裳都仔仔細細洗乾淨了,太歲石才會出現。”
池惑:“太歲石?冒昧問一下,這是做什麼用的?”
剛才在婦人哼唱的歌謠裡,他已經注意到「太歲石」的存在。
婦人終於稍稍停下手中的漿洗動作,抬起眼,疑惑地看向池惑和鬼主道:“你們既然不知道太歲石,來這裡做什麼?”
池惑很快便做出反應:“是即空法師讓我們過來的。”
婦人哼笑一聲:“那個老和尚最喜歡指使人了,還喜歡打啞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