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4 章 無涯(十)(1 / 2)

池惑用唇,堵住了對方還沒來得及說出口的話,他相信,這是最直接、也最深刻的方式。

鬼主愣在原地,一瞬間,他將不安的話語吞回肚子裡去。

柔軟且溫暖的觸感,潮濕的吞咽聲。

長久以來繃著的弦轟然斷裂,無法訴諸語言的不安和憋悶,終於在烈火燃燒的晚風裡化為灰燼。

鬼主按住池惑後脖子的方寸之地,力道不淺,指尖幾乎陷入皮肉裡。

池惑輕輕嘶了嘶,他想,明兒後脖子上一定又得多好幾個手指按紅的淤印。

鬼主以這樣的方式,迫使池惑更進一步仰起脖子,毫無保留地露出滾動的喉結,方便他更深地吻對方。

——或者說是咬。

池惑不明白,此時的小崽子為什麼總把「情」字表達得如此粗暴熾烈,像個餓極的小狼崽子,隻想將眼前的獵物儘數揉進自己的骨血裡,吃乾抹淨才好。

在對方如狂風暴雨的攻勢中,池惑模糊地想,自己以前明明不是這樣的……

或者說,自己從沒機會可以如此肆意地索取和表達,也沒體會過何為酣暢淋漓,何為把自己逼入絕路的占有欲。

帶著薄繭的手指輕輕摩挲池惑眼尾的胎記,就好像小崽子需要通過觸碰,用指腹去確認、去品嘗,這樣才能安心一樣。

有些微缺氧的池惑擰著眉頭,他更高地仰起頭,方便小崽子更深刻地索取。

被冷泉池泡涼的身體再次變得滾燙,缺氧容易讓人產生幻覺,池惑恍惚又回到了那個被挫骨揚灰的夢魘裡。

在被絕望掐斷呼吸的瞬間,在深不可測的寒潭淵流之下,那抹讓他的視野隨之明亮起來的紅色,此刻近在咫尺,彼此正在用更為激烈徹底的方式產生連接。

因為這抹紅色,他願意為之掙紮、為之反抗、為之不惜一切代價活下去。

在滾燙潮濕的呼吸裡,池惑錯覺,他的世界被塗上了一層灼熱的紅色。

池惑不知道,這場堪稱撕咬的吻是何時停止的,他靠在無涯池邊,有些脫力地喘息。

但他心裡明白,一切沒有停止,還遠遠不夠,甚至隻是剛剛開始。

鬼主停下了,隻是為了確認一件事——

“祁忘,老實說,你是從何時開始的?”

鬼主一瞬不瞬地看著因缺氧而皮膚泛紅的池惑,完全不給他逃避的餘地,他指的,是對方同樣喜歡上自己這件事。

畢竟剛才對方主動的吻、以及對於自己攻勢的積極回應來看,完全不像是勉強自己而裝出來的。

他相信裡邊一定有對方的真心…他想如此相信…

“或者說還沒開始,你隻是嘗試,我不確定…”鬼主顯然有些動搖了,他搖了搖頭,給足自己和對方餘地,有些無措地咬了一下嘴唇,平日裡的遊刃有餘在此刻蕩然無存。

“不要賣關子,不要模棱兩可,給我準確的答案就好。”鬼主再次強調。

我問過你同樣的問題,你從何時開始在意我的,鬼主,你還記得當時你的答案嗎?”池惑放輕聲音道。

“你給我的回答是,可能是扶水城喝酒遊江那晚,也可能是客棧裡我為你算卦的時候,還有可能是紅水鎮鬼嬰的喜轎上。”

池惑沒有逃避小崽子的視線,也沒有隱藏眼底燃燒的火焰:“池惑,有些問題是沒有確切答案的,我自己也弄不清楚。”

得到答案的鬼主神色閃爍,眼睛似乎也黯淡了幾分。

這答案對他而言,顯然還不夠。

池惑將他所有的細微情緒看在眼裡,輕輕笑道:“不過,池惑,我可以明確告訴你,雖然沒有確切日期,但我早就在意你了,或許比你認為的更早。”

他不打算再逃避什麼,也不想去找無關緊要的理由,在意就是在意,自己已經開始依賴小崽子,小崽子也在依賴他,和自己告白沒什麼丟人的,而且他本身就不在意麵子和所謂的倫常。

池惑篤定道:“不是嘗試,此時此刻,我是認真的。”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鬼主眼中的迷霧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愈演愈烈的火焰。

池惑知道,他沒辦法從今晚的“自己”這全身而退,他很快就要被卷入燃燒的烈火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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