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主將嘴唇抿成一條平直的線,眼底閃過幾分壓抑的情緒,又怕池惑看到似的,他立刻垂下眼皮:“行,我不問了。”
池惑敏銳覺察到鬼主的異樣,他這個樣子,絕非鬨脾氣這麼簡單。
他立刻拉住鬼主的手,直接將手指搭在對方腕上,開始試探其靈脈。
果然,鬼主內息紊亂,氣機橫衝直撞毫無章法可言,顯然已經受到了渡鬼笛的影響,且影響帶來的傷害並不小。
池惑皺眉:“怎麼回事?”
鬼主下意識避開池惑的目光,像是個做了錯事的孩子躲避大人的詢問。
“隻是受了點渡鬼笛的影響,無大礙。”他的回答很模糊,顯然在避重就輕。
池惑也不願意給“自己”太大的壓力,嘖了嘖道:“我們兩個病秧子,就不要和對方逞強了。”
“池惑,和我一樣,你也需要治療。”
鬼主想到了什麼:“我倒是從即空法師那打聽到一個愈傷的好地方,隻不過晚上去更合適。”
池惑:“今晚就去?”
鬼主揚眉:“你不先問我是什麼地方嗎?”
池惑莞爾:“你帶我去,我不就知道了?”
“行。”這會兒,鬼主臉上的神情才放鬆下來。
一直觀察對方神色的池惑也鬆了口氣,看來他得找個合適的時機,好好和“自己”聊一聊,嘗試著解開渡鬼笛為其種下的心魔。
池惑又問道:“我失去意識這幾日,你有沒有去尋即空法師的麻煩?”
他了解年少氣盛的自己,當時他是見了即空法師後暈過去的,小崽子一定少不得去質問即空法師。
被看穿的鬼主扁了扁嘴:“確實,沒少去。”
兩人當即不約而同笑了,鬼主繼續道:“我是去問他,在客堂裡單獨和你聊了什麼,你為何又會突然昏迷。”
池惑:“那即空法師是如何對你說的?”
鬼主:“他讓我自己來問你,他說的我未必會信,而且有些話不應該他來說,決定權在你。”
“這是他的原話。”鬼主補充道。
池惑:“那天,即空法師保證,他會治療師兄的心魔,並會幫助秦公子治好眼疾。”
鬼主將信將疑:“僅此而已嗎?”
池惑笑:“當然不是。”
“他還給我特意沏了杯熱茶,無論滋味還是色澤,都和你讓師尊給我那盞茶一樣。”池惑如實說道,但他不能說出「水仙紅」的名字。
鬼主眉頭擰了擰:“「水仙紅」嗎?那是醉鴉樓獨有的茶。”
池惑:“既然整個無涯海都是即空法師心境所造,那麼他能在心境中創造出「水仙紅」,想必也不難。”
鬼主:“我知道,我隻是好奇,他為何特意給你喝「水仙紅」?”
池惑模棱兩可笑了笑:“大概是因為你的緣故吧?”
鬼主挑起眼皮看他,半真半假試探
道:“祁忘,即空法師知道關於你的事,比我多,是嗎?”
池惑迎接他的視線:“如果你覺得這種無意義的比較很重要的話,我回答你,或許吧。”
鬼主定定看了他一瞬,隨後彆過眼笑了:“看來即空法師區彆對待了,我去的時候,他可沒用水仙紅招待我。”
他這番回答,算是徹底“投降”了,既然祁忘不喜歡他這麼比較,他就不去比好了。
他不喜歡惹對方不開心,也顯得自己小氣。
鬼主知道,他幾乎已經被拿捏得死死的了,可這又有什麼辦法呢?
之後兩人又說了好一會話,直到蕭過來敲門,隔著門告訴他們齋堂過齋了。
蕭過和秦南珂先行一步,池惑和鬼主隨後也抵達了齋堂。
無涯寺的齋菜雖然看上去寡淡,但味道很好,清爽又不失滋味。
這還是鬼主暴露醉鴉樓鬼修身份後,四人一起同桌吃飯。
池惑發現,秦南珂和蕭過待鬼主和之前沒什麼兩樣,並沒有因為他的鬼修身份而刻意疏遠。
蕭過:“池鬱,你小子可要珍惜我們小師弟,他可是願意為你離開師門的,今後你把他帶回你老家,可彆讓醉鴉樓的人欺負他。”
蕭過這一番話說得,池惑嘴裡一口湯差點噴了出來。
鬼主笑:“師兄說得是,那我是不是要給師門一份聘禮?”
他這聲「師兄」叫得心滿意足,甚至有點洋洋得意。
蕭過嘿嘿一笑:“又多了個叫我師兄的人,聽著真舒服。”
池惑:“……”
真是一個敢叫,一個敢應。
看來現在在外人眼裡,他和小崽子真的就是一對了。
畢竟有誰願意為了不喜歡的人背叛師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