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沒有神仙!自古以來的神話傳說都是謊言!
對此,嬴政一時間難以接受。
三天前,眾目睽睽之下,神跡示警,神諭認證,神獸相護。
他滿心歡喜,躊躇滿誌,認定自己是當之無愧的天命所歸之人。以為真的有機會習得神術,實現一直以來的長生不老夢。
真相總是殘酷。
今夜,他猝不及防地被打醒了。
所謂神跡降世是人為的,甚至都不是特意為他製作的。這段影像被製作出來的起因隻是咕咕與觀影者之間一場玩鬨賭約。
怎麼能可能呢?!
不,朕必有非凡之處。
夜已深,萬籟俱寂。
牆上水鏡裡的圖畫很潦草,底部的文字與聽到的聲音同步。
幾息之間,嬴政立刻從混亂思緒中回神,他的神色比以往更為堅毅。
朕,就是天命所歸!
哪怕此前的神跡是假,但今夜出現的水鏡可窺後世之事,那比神跡更聞所未聞。
這東西是後世製作的影像,為什麼能夠跨越時間長河投射到大秦?
必是用上了非比尋常的力量。非凡之物獨獨出現在他的麵前,昭示了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比起神話裡的仙術縹緲不可尋,他已經親身體驗了後世製作技術之精妙,那必須抓緊時機觀察學習。
沒時間為破碎的修仙夢傷懷,全神貫注看起了水鏡。
水鏡畫麵中沒有人臉,隻有潦草的“虎與龜”作為講述人頭像。
【如今我們出行都離不開身份證,古代人也需要證明“我是我”。會使用兩種物件:符牌與傳信。
論它們有什麼區彆,從其誕生的原因、使用對象、內涵意義都不一樣。極其籠統地概括,符牌多為官員等有身份的人使用,而傳信則是小吏與平民所用。
先聊聊傳信。
對於朝廷而言,人口管理是根本要務。轄地內的人口多寡與賦稅、征兵等有直接關聯。某種意義上,對一個國家來說,人口有著財產屬性。
通俗來講,誰也不想讓自己兜裡的金銀平白無故或悄無聲息地流到彆人的口袋裡。古代各地間的人員流動必定被嚴格控製。
另外,為了社會的穩定,不讓作奸犯科或聚眾叛亂等事件發生後查無可查,想要出門遠行必須持有憑證。
通過古籍,從《韓非子》能看出戰國時就需要出行憑證,稱之為“傳信”或“傳”。
聯係一下時代記憶裡的介紹信,能更直觀認識到「傳信」,需要憑著它去坐車、住店、過關口與渡口。
每個朝代都有“傳信”,不同朝代有不同稱謂,以及開具出門憑證的要求各不相同。
像是隋朝的“公驗”、唐朝的“過所”、宋朝的“公憑”、明朝的“路引”等等,諸位可能聽過這些叫法。
以唐朝為例,其製定的“過所”製度非常詳密。儘管現在都說大唐開放包容萬象,但那不影響它在人口流動上的嚴格審核。
嚴格到什麼程度?
我舉一個例子,就連你騎的馬是什麼毛色都要管。
唐朝全境分為二十六關,每關又分上中下三等。
你要過關就要出示憑證。「過所」不隻是登記你的個人外貌、年齡、戶籍所在地、為什麼要外出等情況,還要記載你的隨身物品信息。
出遠門要有交通工具,離不開馬匹、毛驢。當時必須登記隨行牲口的數量、毛色、牙齒年齡等。
在關口核查時,一旦發現實物與登記不符,尤其是馬匹出現問題,唐朝法律有話要說了,你準備挨杖打吧。
《唐律疏議》:“若家人相冒,杖八十。即將馬越度、冒度及私度者,各減人二等;餘畜,又減二等。家畜相冒者,不坐。”
寥寥幾行,想必大家已經看出來了,活在古代的升鬥小民有多不易,僅僅出個門也是限製頗多。
因此,對於絕大多數現代人來說,穿越回到古代無疑是一種很可怕的刑罰。
你習以為常的規則內的自由與便捷全都消失不見,你的三觀認知與一個時代截然相反,那等同於打斷筋骨、碾碎血肉、改變靈魂地重頭開始。】
嬴政若有所思。
這段講述裡的四個朝代,他沒聽說過,應該是大秦滅亡之後的事情了。
大秦終究是會亡的。
這個認知令人極度不悅,但理性認知到那是必然的。保守估計,至少該是五百後的事情吧?
思及此處,不免想到長子扶蘇。
依照秦國的慣例,自從秦孝公以來就一直早早確立儲君。
由於秦獻公之前儲君變動頻頻引發朝局不穩,吸取了曆史經驗教訓後,秦國就形成了不成文的規矩。不僅很早立儲君,而且會同時預立儲君的繼承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