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看的大叔發出了巨大一聲惋惜,恨不能時光倒流,他親自上場替林清和打那最後一杆,“就差一點!怎麼滑杆了?這麼好打的球,可惜了可惜了!太可惜了。”
林清和收杆直起身看向嘉。
“既然林老板讓我。”向嘉因為這個意外的變故笑的非常燦爛,她撿回自己的球杆,下巴上揚,清冷的一雙眼彎著,鮮活生機勃勃,“那我不客氣了。”
她沒發現手上的傷裂開了,血緩慢洇出染紅了紗布。
林清和收起球杆反過去靠到牆上,抽紙擦指尖上的粉灰。
向嘉這一球不用看就知道她進了,果不其然,隨著巨大的撞擊聲,她最後一顆目標球應聲落袋,乾脆利落。
“你女朋友打球很猛。”看熱鬨的中年男人把煙盒遞了過來,目光還黏在向嘉身上,“殺氣騰騰的。”
林清和看了男人一眼,接過了煙。
向嘉把最後一顆黑球送進袋口,她拎著球杆側頭看林清和,眼尾帶著得意勁兒,張揚的明媚,“林老板,願賭服輸。”
林清和眸色暗深,轉著手指把煙落到了手心,轉身大步走回廣場。
“怎麼這麼熱鬨?”陳小山氣喘籲籲踏上了最後一階台階走上廣場,喊了一嗓子,“林哥,向嘉美女,吃上了嗎?”
“打台球呢,林老板和這位小美女都很厲害,我這就去看燉雞,差不多了。”老板看完了熱鬨,匆匆往飯店裡麵走,“我去換鍋。”
“美女還會打球?誰贏了?”陳小山是出於禮貌這麼問,實際上林清和打球沒輸過。
“美女。”隔壁桌那位男人也走了回去,說道,“兩個人都不錯。”
向嘉放下球杆才感覺到疼,右手的繃帶一片血紅,她斂起了心緒垂下手問道,“洗手間在什麼地方?”
“飯店裡麵,進門右拐。”陳小山給向嘉指了路,拉開椅子坐下疑惑地看向了林清和,壓低聲音,“林哥,你打台球輸給了她?”
林清和端起桌子上的大麥茶一飲而儘,放下杯子走向了飯店。
“林哥,你也去洗手間?”
“加個菜。”林清和邁著修長的腿踏上了飯店的台階,推開了玻璃大門,走向櫃台。
“那幫我把飯鍋拎過來。”陳小山喊道,“餓死了。”
向嘉在洗手間裡解開了繃帶,她撞的是右手,血湧出來了,打濕了藥膏染紅了整片紗布。
她把紗布解下來扔進了垃圾簍,抽紙擦掉傷口邊緣的血跡,傷口看起來猙獰其實不太深,晾著反而愈合的更快,隻是有些惡心。
敲門聲響,這邊飯店洗手間不分男女,共用一個,向嘉連忙把染血的紙扔進垃圾桶,“馬上好。”
“是我。”男人微沉嗓音在外麵響了起來,“出來。”
向嘉挑了下眉,匆匆洗掉指尖上的血跡,轉身拉開了門。
林清和倚在洗手間斜對麵的啤酒貨架上剛點燃了一支煙,白色煙霧嫋嫋,他俊美的一張臉籠著煙霧,五官更加深邃。
“林老板。”
“紗布。”林清和垂下夾煙的手直起上身,唇上沾染的煙絲散去,他遞來一卷紗布,目光審視,“就那麼想贏?”
向嘉接過紗布站到了林清和對麵,找到紗布的開端往手上纏,覺得林清和這話很有意思,“我不喜歡輸。”
“怕輸就彆賭。”林清和看向嘉左手笨拙纏紗布的樣子,挪開了眼,“不賭永遠不輸。”
“有的人生來就在賭桌上。”向嘉左手操作有些笨拙,紗布磕磕絆絆地纏好,她環視四周沒找到剪刀,想低頭用牙把邊緣咬開缺口撕掉,“不是所有人都有得選。”
麵前陰影一斜整個罩住了她,向嘉倏然抬眼。林清和扯著她的手,把她帶到了吧台處。他叼著煙擰眉從吧台裡找了把剪刀,剪掉了向嘉手上多餘的紗布。
兩個人靠的很近,他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陰翳,他很有耐心地解著向嘉手上淩亂的紗布。
眉目精致如同墨畫,鼻梁高挺陡直,唇上鬆鬆地含著煙。離向嘉很近,隱約能感受到煙頭的溫度,熾熱帶著灼燒感。
煙是隔壁遊客送的,應該是白沙,味道很烈。
向嘉看著他根根分明的睫毛,目光下移到他的唇上。他的唇看起來很軟,顏色很乾淨。
香煙緩慢地燃燒著,快要燃燒殆儘,蓄出一截煙灰。
“你為什麼來這裡?”向嘉抬手拿掉了林清和唇上的煙,煙灰隨著她的動作跌落,“你也不是本地人。”
林清和停住了動作,緩緩抬眼。
“提前中止風險的可能。”向嘉也意識到這個行為過於唐突,她捏著還帶著溫度的煙頭,迎著他的目光,理直氣壯,“林老板,你的煙灰會掉下來燙傷我。”
林清和垂眸利落地纏好紗布,打了個結,鬆開向嘉的手退後一大步,徹底地拉開了距離,“沒有離不開的賭桌,隻有被欲望綁架的賭狗,我沒聽說過誰離開賭桌會死。”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向嘉聽到他嗓音深處似乎有些啞。
“是嗎?”向嘉不置可否,她確實是賭徒,她輸的一無所有。活動著手腕借著燈看手上的紗布,“包的很好,謝謝林老板。不管怎麼樣,我贏了,你會履行賭約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