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說是也沒說否,退後兩步,轉身凜步走出了飯店大門。玻璃門隨著他的離開晃了兩下,才慢悠悠地歸於平靜。
向嘉把熄滅的煙頭扔進了垃圾桶,找老板要了一包濕巾擦掉手指上的煙味,走向廣場。
燉雞已經上桌,砂鍋下麵燒著炭火,澄黃的雞湯在砂鍋裡咕嚕嚕冒著泡,香氣四溢。
陳小山在盛湯,看到向嘉立刻招呼,“小美女,嘗嘗我們這裡的土雞湯,特彆好喝,外麵喝不到的。”
向嘉拉開椅子坐下,接過了陳小山遞來的湯碗,“謝謝,我應該比你大。”
“我九九年的。”陳小山說,“你多大?”
“九六。”向嘉喝了一口湯,又香又鮮,是那種最原始的做法。新鮮的土雞經過燉煮,雞肉裡的脂肪與水融合,幾乎沒什麼香料,全是食材本味。湯底裡放了些新鮮菌類,滑嫩可口。
“美女小姐姐。”陳小山改了口,視線在向嘉和林清和之間遊移,“小姐姐,你幾月生日?你和林哥一年生的,不知道誰大。”
“陳小山,去拿蘸水,我要辣椒。”林清和出聲打斷了陳小山的八卦。
“好嘞。”陳小山中止話題,離開座位飛奔向飯店,他對林清和言聽計從。
向嘉拿起筷子夾桌子上的黃涼粉,挑了眉看對麵的林清和,“林老板,除了那個姐姐,你談過戀愛嗎?”
“初中開始談,一年四五個。”林清和毫不在意,語調散漫,“你想打聽哪個階段的戀愛?”
向嘉夾著黃涼粉一時間不知道該不該往碗裡放,這菜林清和吃過嗎?
雖然她沒有潔癖,可這位私生活確實誇張。
難怪他能長成這個樣子,他身上的浪蕩感也是曆經風月淬煉出來的吧?
向嘉之後沒怎麼吃東西,隻喝了兩碗雞湯,全程聽陳小山熱情地介紹當地風景人文。
林清和在對麵吃飯玩手機,對陳小山和向嘉的聊天沒有一絲一毫的興趣。
陳小山家住在街上,吃完飯便跟他們分開了。向嘉和林清和同路返回,林清和應該是住在酒吧。
皎潔的月亮終於是爬上了山頭,照亮了一半溧江,對麵山水輪廓在月光下清晰起來。層層疊疊的山巒延綿向遠方,江水如鏡,倒映著天地。
夜風徐徐,蟬鳴消停了,蛐蛐的叫聲此起彼伏。
向嘉仰起頭看了一會兒天上繁星,低頭時林清和已經順著長長的台階走下去,挺拔修長的背影消失在拐角處。
溧縣的天氣變化極快,前半夜還皎月當空,後半夜就刮起了妖風,早晨開始下暴雨。
屋簷的水猶如瀑布往下衝,向嘉十點下樓吃早飯。阿烏不在,隻有奶奶坐在院子的屋簷下繡花。
奶奶看到她目光陌生,看了一會兒,問她,“你是誰?”
空氣潮濕微涼,三角梅被雨打落了一地,滿地鮮豔。向嘉看著奶奶眼神裡的茫然,遲疑片刻說道,“我是阿烏客棧的客人,奶奶,我想吃早飯,我餓了。”
奶奶依舊想不起來這是誰,但年輕孩子說她餓了,她放下繡棚,儘可能用普通話和藹道,“吃什麼?有包子稀飯還有米粉。”
“包子稀飯。”向嘉看向地上的繡棚,上麵繡著鳳凰雛形,繡工精湛,鳳凰躍然在深色的布料上。溧縣苗繡,色彩鮮豔花紋生動,曾經也火過一段時間。隻是隨著時代發展,機械代替了人工,它們現在幾乎退出了市場。
“姑娘,吃飯了。”奶奶喊她。
向嘉穿過昏暗的走廊到了飯廳,乾淨的木桌上放著一碟青菜一碗白粥兩個包子還有個水煮蛋。
“奶奶,我叫向嘉。”向嘉坐到了小板凳上摘掉口罩,仰起頭看奶奶單薄瘦削的身影,“嘉獎的嘉。”
“嘉嘉。”奶奶用帶著川渝方言的彆扭普通話喊她,又給她拿了一碟鹹菜,叮囑道,“吃多點,長得胖胖的,你太瘦了,你爸媽會心疼的。”
她爸媽才不會心疼,她爸媽恨不得她悄無聲息死在外麵,他們如今避之唯恐不及。
“阿烏小時候就不好好吃飯,長得又瘦又黑。”奶奶嘮叨著走出院子,拿起繡花繼續繡。
粥的味道很普通,但奶奶給她盛了一大碗,向嘉也喝完了。她吃包子的時候,林清和撐著雨傘進了院子,他黑色防風外套拉鏈拉到下巴,身上衣服幾乎全濕了,黑色休閒褲子塞在雨靴裡,根據顏色判斷可能早就濕透了,手裡拎著兩條魚進門,“奶奶——”
傘麵一斜跟向嘉撞上了視線,向嘉坐在沒有開燈的飯廳裡,長發披肩,白的泛光,穿一條紅色長裙坐著啃包子。
“你是誰啊?”奶奶一臉迷茫抬起頭,仔細辨認了一下,“你是不是找錯門了?”
“我是林清和,隔壁開酒吧的,陳叔送了幾條魚。”林清和走向飯廳,帶著一股潮濕的寒氣進了門,合上雨傘說道,“我不會做魚,送來給你們。”
飯廳不大,林清和身材高大,特彆占地方,幾乎擋住了全部的光線。向嘉往後倚靠,以防被他身上的水濺到。
“吃飯了嗎?”奶奶放下手裡的繡活,對於彆人吃沒吃飯非常上心,“我給你拿雞蛋。”
“吃過了,在陳叔家吃的。”林清和把裝魚的袋子放進了水盆,拎起雨傘,視線一轉落到向嘉身上,慢條斯理道,“向女士,今天去哪裡玩?需要我怎麼陪遊?”
作者有話要說: 未來的林清和:做人就應該踏踏實實,有一說一,沒談過就是沒談過。不要隨便口嗨,吹一些沒必要的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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