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徐寧和秦朗騙我說要合作發展實體店,我把錢全砸進去後,他們說要再加上我,不然就不做這個項目了,威脅我。”向嘉笑了一聲,搖搖頭,諷刺意味很足,“我的全部積蓄,我這麼多年拚出來的——事業。要麼把自己送給秦朗,要麼失去這一切。”
“這裡受災的時候,我手裡隻有兩百八十萬。我給當地捐了兩百萬,可……杯水車薪,地方太大,受災的太多。兩百萬砸進去,連個底都不夠。縣城現在有了公司接盤,可桐鎮呢?靠那些救災款是會暫時度過危機,未來他們怎麼活?靠什麼吃飯?我在跟徐寧結束合約的時候,其實有幾個公司伸出了橄欖枝。我放棄了,我回到了這裡。”
“走吧,前麵的風景更美,我們邊走邊聊吧。”
唐安知道麵前擺著一個大坑,巨大的坑。
唐安沒走,說道,“在這裡聊吧,我聽聽你的想法。”
“我要的不是一套房子,一個客棧。我要的是把桐鎮整個開發起來,讓他們有錢,讓這個地方活起來。”向嘉也沒有因為他的不走而中斷談話,她看向對岸的桐鎮,那一片寂靜青瓦房子,說道,“你想做一個新的係列嗎?”
“什麼?”唐安都沒反應過來,隻是本能回應。
向嘉看回唐安,說道,“開發一個鎮,做為一個整體開發。不是單一的元素,全程直播,在萬眾矚目下建成一個承載夢想的小鎮。”
“手續方麵我來跑,建設方麵你來做。拍攝權給你,後期多少收益我都不乾涉,全歸你。旅遊開發賺的錢歸鎮上,有興趣嗎?”
唐安倒吸一口涼氣,他看著向嘉足足一分鐘,開口,“你知道這個項目有多大嗎?這靠個人力量根本不可能!這太離譜了,我做不了。而且太分散流量了,我認為——”
戛然而止,他說不出口,他為了流量才拍攝這裡。前麵他親口說過,為了流量拍攝的網紅是最低端的。
他標榜著情懷,標榜著以人為本,標榜著熱愛環境。他自以為作品不商業有質量不是為了錢拍視頻,高人一等,自己打自己的臉。
他因為看不起向嘉,把自己的路給堵死了。
“太理想主義了。”唐安沒忍住又取了一支煙,避著風點燃狠狠吸了一口,說道,“你真的太理想主義了!這太離譜了也太瘋狂了!你怎麼做?你隻是一個人。一個鎮,你可真敢想,你知道鎮多大嗎?”
向嘉把桐鎮麵積人口以及整改的房屋具體數據一字不差報給了唐安,昨晚她背下來的,感謝林清和。她笑著看唐安,清淩淩的眼是鋒芒,“你不敢做?我明白了,理解。”
“我不是不敢。”唐安被她諷刺的想跳腳,他跳進了向嘉的邏輯陷阱,“我隻是——”
“項目很大,很冒險,利潤不穩定,有一定的風險,賺錢概率很小。你做不了也沒有關係,畢竟你是大網紅,你有諸多顧慮。我沒任何資格道德綁架你,這隻是我自己的事。我再想想彆的辦法吧,沒關係,唐老師,我們走走吧。晚上我請你喝酒,我平時不喝酒,但我今天陪你喝兩杯,算是相識一場交個朋友。明天我送你們回去,歡迎你們隨時來這裡旅遊。”
“阿烏客棧也不讓我做了?”唐安感覺到震撼,向嘉怎麼敢的?可她就是敢。
“你想做?”向嘉轉頭看了回來,表情平靜,“隻做一個客棧嗎?那隻能拿到一個客棧的拍攝權。我想做整體的開發,風格統一,我再想想吧,我們都好好想想,這是大事。確實不是一兩個人能做起來的大事,你做不做我都不怪你,真的。”
晚飯向嘉如約請了唐安喝酒,她找了個本地菜館。要了一瓶白酒,她從不喝白酒,她連啤酒都很少喝。
這次沉默的是唐安,他不能說話,什麼都不能說。他也是有追求有理想的創作者,他有他的驕傲。
向嘉在喝酒前發定位給林清和,讓他來接自己,才放心喝下第一杯白酒。
火辣辣的酒滾進了胃裡,向嘉咬了下牙,什麼都沒說。
全場唯一說話的是小胖子助理,努力活躍著氣氛。
林清和到的時候,她和唐安已經分喝了一瓶白酒,她拚命掐著手心讓自己清醒,拎著酒杯跟唐安碰了下,仰頭一飲而儘,“舍命陪君子。”
她坐在椅子上儘可能保持著身體的平穩,拉住了林清和的手,說道,“阿和,你送送唐總。”
唐安有公司,他是老板,本來就是商業行為。還要裝什麼清高,什麼拍視頻隻是為了理想為了公益,純偽善。
林清和一手攥著車鑰匙,另一手被向嘉握著,她把手指插進了他的指縫,肌膚相貼熾熱細膩。
林清和蹙眉緩慢收攏手指,把她按在手心,讓她彆亂動。淩厲黑眸落到了對麵的唐安身上,道,“唐總,我先送她去醫院,回來再送你去酒店。她腸胃炎還在吃藥,不能喝酒。”
真舍命陪君子?
“啊?那你趕快走,沒事,我們兩個能回去。”唐安這才驚醒,連忙擺手,說道,“你趕緊去吧。”
林清和輕飄飄看了唐安一眼,彎腰靠近向嘉,聲音是從牙縫裡咬出來,“行。”
行什麼行?
向嘉很高興林清和GET到她的意思了,還演上了,“我還能忍,沒事——”
唐安和小胖子連忙站起來送向嘉和林清和出門,向嘉渾身軟綿綿的倚靠在林清和的手臂上,呼吸灼熱,她像個不安分的貓。
林清和想把唐安的腦袋按進酒精裡。
這個賬他記住了。
林清和把車開出唐安的視線,找了個公共洗手間迅速停車,繞到副駕駛拉開車門扶向嘉出去,“去吐一吐。”
“你怎麼知道我要吐?”向嘉搖搖晃晃,看林清和近在咫尺英俊的臉,“不用去醫院,我吐了就好了,沒事。女洗手間,你不用進去了,在外麵等我。”
林清和在門口短暫停頓,提高聲音問了句有沒有人,沒人回應,他把向嘉帶到了女洗手間。
“吐吧。”
“你出去,我不想讓你看。”向嘉扶著洗手台儘可能站穩身體,迷迷糊糊看林清和,酒精讓人大腦變得簡單,思維變得直接,沒有那麼多心機與彎彎道道,“林清和,我在你眼裡應該是漂亮的,而不是狼狽的。”
林清和看著她殷紅的唇,鬆散的頭發,衣服已經沒有早上出去時那麼漂亮了。她喝完酒後臉上微微泛紅,她的呼吸熾熱,帶著濃重的酒味。
他聽見自己的聲音,“為什麼?”
“你靠近,我告訴你。”向嘉扶著林清和的手臂,試圖想攀上林清和,“你低一點。”
林清和看她片刻,俯身,“什麼?”
向嘉仰起頭唇貼上了林清和的唇,柔軟帶著酒氣的唇貼著他,微微的熱。
瞬間,天地靜謐,再沒有了其他的聲響。
她呼吸熾熱近在咫尺,身上全是酒精的味道。她抱著林清和的手臂,柔軟的身體倚在他懷裡。
就那麼堵著林清和冷淡的薄唇,沒有什麼技巧,單純貼著。
窗外的風在呼嘯著,熾熱的夏天流動。
洗手間並不是什麼浪漫的地方,鏡子裡倒映著高大冷漠的男人,此刻保持著彎腰的動作,目光暗沉。
貼了很長時間,向嘉含了下林清和的下唇。有點涼,很軟,有著薄荷糖的甜,比想象中味道要好幾十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