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嘉麻木著返回主頁麵, 鎖屏放回去。
她的靈魂飄在空中,她冷靜地看著眼前的一切。她好像試驗台上被解剖的青蛙,暴露和身體, 掏空了內臟,支離破碎。
林清和進門了,他端著雞蛋羹問她吃不吃。
他還是那麼英俊好看, 他穿著鬆散的白色毛衣, 休閒運動褲, 有著事後的鬆弛慵懶。
“你不插手,也許過段時間就淡了,談戀愛就是談個新鮮。你再逼我一次,下個月我們就去領證……”
向嘉甚至都能想象出來他說這話的語氣與表情。
她想把那份雞蛋羹倒到林清和的臉上, 讓他去死,沉江喂魚吧。
“你可以再高調點讓她知道我的家世,這婚就非結不可了。”
“熱嗎?”向嘉開口說話,嗓音沙啞,“我怕燙。”
“要在床上吃?”林清和把盤子放到床頭櫃上,溫柔地摸了摸她的頭發說道, “嗓子怎麼還這麼啞?我去給你倒水。”
向嘉把臉埋在枕頭裡,不動聲色地吸一口氣, 她想吐。
床上還有未散的味道,十分惡心。
林清和拒絕結婚,向嘉給他找了個理由。
他跑出去一個月, 向嘉不過問他的私事。
她到底在僥幸什麼?
林清和很快就回來了, 桌子上的雞蛋羹還沒有動,向嘉趴在床上脖子後麵還有吻痕。覺得她有點不太對勁,如果是平時她會懶洋洋地撒嬌抱著他, 讓他喂,或者喂他。
剛才做太狠了?弄疼她了?他揉了揉向嘉的頭發,“不想吃嗎?”
手機在床頭亮起了屏幕,他看到上麵的來電蹙眉心情很差。不想管手機,可手機一直在響。
他收回手拿起手機說道,“我去接個電話,不想吃就放著吧。”
謝明義不行了,今晚可能是最後一夜,律師讓他過去。
他趕快死吧。
林清和煩死了,他回到房間發現向嘉睡著了,她窩在被子裡小小的一坨。
這麼快?不抱著他撒會嬌?
他真不想去香港。
他吃了一半涼掉的雞蛋羹,上床抱住向嘉,向嘉睜開眼,“打電話找你有事?”
“嗯,我爸不行了,他們想讓我過去。”林清和把向嘉抱進懷裡,順了順她的頭發,說道,“我不想去。”
“那我跟你過去?”向嘉看著他好看的下巴,覺得陌生。
林清和身體一僵,隨即才自然,“不用了,我能處理好。”
向嘉最後一個答案確認,她閉上眼什麼沒有想,大腦空白。
“陪我睡一夜,明天我送你去機場。”
“說不定要早上走,早上你就彆起了。最近天冷,我讓陳小山送我。”林清和親了親向嘉的額頭說道,“快結束了。”
是啊,快結束了。
向嘉不知道什麼時候睡著,混沌的一夜,她做了一夜的夢,她在夢裡瘋狂奔跑,她很累很累,她遇到了一間有著巨大透明玻璃的白房子。
她走進了房子,她想歇一歇。
突然房子變成了辦喪事用的紙,上麵寫滿了血淋淋的大字,每一個字都是一個咒語,詛咒著她。
貪心妄想,虛榮無恥。
你配得到這一切嗎?你配嗎?
嘉魚是假魚。
你什麼時候死?
林清和走的時候向嘉知道,可她沒睜眼。林清和親了下她的額頭,給她蓋了蓋被子,輕手輕腳地穿衣服,關燈關門走了。
向嘉在死一般的寂靜裡又睡了兩個小時,她睡眠質量挺好,這樣都能睡得著。
說明她就是一個沒心沒肺的人。
今天唐安也要走,她十點半吃完早餐離開院子走到江邊。
唐安在江邊抽煙,迎著風,煙頭被風吹的猩紅。
向嘉走過去說道,“借一支煙。”
“你家那位呢?沒黏在一起?”唐安把煙盒和打火機遞給向嘉,回看來路。
“回香港了。”向嘉咬著一支煙低頭點煙,風太大,點不著。她側了下身,用手罩著把煙點燃,深吸煙霧,她才感覺到胸口有一點疼。
“那是該回去,他家老爺子不行了。”
“你知道他是誰?”向嘉把煙盒還回去。
“你還不知道他是誰?”唐安接過了煙盒,裝進了褲兜。
向嘉和林清和的照片出現在熱搜上,圈子裡都傳開了。
林家那個小少爺跟向嘉在一起。
“他……”向嘉嗓子哽了下,說,“是誰?”
“向嘉——”
“算了,彆告訴我,你就說他家有多少個一千萬?”向嘉轉頭麵向江,風吹的衣擺掀起,今天風很大。
“你們兩個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唐安單手插兜麵對廣闊的江,最後一隻海鳥飛離了溧江,“那個一千萬,他在騙你。我昨天就想跟你說,他的房子不可能隻賣一千萬,他有太多個一千萬。彆陷太深,他們那個圈子不會找我們這種人。”
“你也不是普通人,你跟我也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向嘉笑了一聲,在風裡彈落煙灰。太陽隱進烏雲裡,江上沒有了光。
翻湧的江水深不可測,下麵似乎蘊藏著無數的怪獸,它們隨時都能破籠而出。
“我跟他差著十萬八千裡呢。”唐安在彆人點明林清和身份後,終於想起來在什麼地方見過林清和,很多年前的一場聚會,有人說邀請到了林家小少爺。
唐安的身份湊不到跟前,遠遠看了眼。
眾星捧月的小少爺穿的很低調,戴著帽子穿著兜帽衛衣牛仔褲,頭發很長遮住了半張臉。有人去給他敬酒,他漫不經心地抬下巴露出一張冷淡昳麗的臉。
那個聚會大半人為了他去,他隻待了五分鐘喝了一口酒,自顧自走了。
唐安拍了下向嘉的肩膀,說道,“向嘉,彆陷太深,那種家庭我們這種人高攀不起。”
“誰陷了?玩玩而已,我又不是那種不知世事的天真小女孩。”向嘉吐出煙霧,回頭看了眼酒吧的露台,江邊裝起了欄杆,她扶著欄杆往前一步,說道,“你下一站去哪裡?”
“還沒確定,你是打算紮根這裡了嗎?”
“我打算回去做服裝。”向嘉又吸了一口煙,說道,“要合夥嗎?開連鎖店。”
唐安愣了下,隨即笑著道,“他讓我跟你合作嗎?”
“輪得到——”向嘉話說到一半停住了,她狠狠吸了一口煙,這次直接把煙壓進了嗓子深處。
“他現在估計還沒玩夠,我跟你合作,他鬨起來我可頂不住。”唐安把煙頭掐滅,看向嘉那張豔麗的臉,她穿著有點薄的褲子和緊身毛衣,外麵罩著鬆鬆垮垮的外套。她很單薄,但她脊背筆直,讓她身上的鋒利感很重。
向嘉夾著煙手撐在欄杆上,笑著看唐安說道,“唐老師,你知道你的作品為什麼沒有突破嗎?最近一年一直處在平台期不溫不火。”
“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