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太謹慎了,太小心了,你太懂保護自己,你在你的安全區,永遠不會走出來。不出錯,但也不會遇到更激烈新鮮的事物。”
“這樣不好嗎?這樣最起碼保底。過完年我就三十了,哪能說破釜沉舟就破釜沉舟?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什麼都能重來。向嘉,你真跟個小孩似的。”唐安又點燃了一支煙,嗤笑一聲道,“你嘴上說著你是成年人,其實你一件成年人的事沒辦過,你始終是小孩子的心態。我覺得也挺神奇,你經曆了那麼多事,還能這麼單純。真正的成年人是什麼樣?有十分最多拿出來三分,對人對事首先保全自己,其次才是他人。利益永遠是第一位,感情是錦上添花。”
“你直接說我傻|逼不就行了?說什麼單純。”向嘉把煙蒂扔進了旁邊的垃圾桶裡,雙手插兜迎著風揚起下巴深吸涼氣,“後會有期,我不去機場送你了。”
“見好就收,他還喜歡你,對你也大方。給什麼收什麼,過了這段,可能什麼都沒有了。”唐安還是勸了她一句,向嘉太傻了。沒認識她之前,以為她世故精明,實際上就是個赤誠的傻子,“你們沒有未來,那種豪門。說句難聽的,你嫁不進去。”不是為她這種姑娘準備的。
這話太難聽了,配合昨晚林清和的那個短信。
向嘉覺得自己被一把五米長的刀從心臟捅進去,對穿後又緩慢拔出來。心臟被切開揉碎,血肉模糊。
“誰說我要嫁進去?我這輩子就沒打算嫁人,我是不婚主義。”向嘉想到林清和說這句話時的表情,他那時候就是在暗示吧。
“行了行了,再見。”
算她倒黴,運氣不好,碰到林清和。
“真要合作也行,我想想辦法——”唐安說。
“開玩笑的,不合作,我不喜歡把主動權交到彆人手裡,跟人合作我很被動。”向嘉說,“唐老師,你這樣挺好的,我很羨慕你。永遠都在掌控之中,永遠不會翻車,不會太狼狽也不會太難看。以後有機會,我請你喝酒。”
“我不跟你喝酒,你喝飲料讓彆人喝酒,太不公平。”唐安離開了江邊,揮揮手,“走了走了,回上海說一聲,到時候我請你吃個飯。”
唐安是中午走的,三輛車帶走了全部的行李。
阿烏愉快地收拾起客棧,掛上了招牌,她這裡即將營業。
林清和晚上跟她開視頻,她沒接。
向嘉也不想去查他是誰,不想知道他的父母做什麼的。向嘉仔細回憶,很多事都對上了。
打賞的四百多萬應該是林清和,搞秦朗的也是林清和。那時候,他看著自己在車裡哭是什麼心情呢?
向嘉從櫃子裡翻出那顆鑽石找了機構查詢序列號,很快就得到了結果。
兩百三十萬。
李程安為什麼會對他那麼客氣恭敬?平白無故給向嘉加一個億的簽約費?
那條神秘消失的熱搜又是怎麼出現的?為什麼林木家居的入駐談的這麼順利?後期林清和幫了她很多。
他們的照片曝光後,確實很多人給她開綠燈,對她說話都恭敬了。
她說上熱搜運營的時候,林清和是什麼表情?
估計內心在吐槽:這個貪心的女人又想從他身上占便宜。算了算,看在沒睡夠的份上,忍她吧。
大佬的兒子跟她在一起,確實墮落。
十一月中旬,林清和回來了。
向嘉借口上海有事,直接走了,兩個人麵都沒碰。
不知道他爸死了沒。
向嘉曾經居然天真的勸他放棄他爸的遺產,這種豪門,潑天富貴,林清和可能放棄嗎?她蠢死了。
向嘉在桐鎮的視頻基本上拍到尾聲了,就差最後一個視頻。她現在主要管上海那個公司,重啟嘉魚,做她的服裝生意。
元旦,桐鎮度假村建成正式開業。
向嘉提前回去,她開了一周的直播。
在她的繡房裡,繡了一件嫁衣。
她第一次開這種直播,全程不說話。沉默著繡花,裁剪,做成衣。她一絲不苟,做一件藝術品一樣做完了紅嫁衣。做完衣服開始做頭戴銀飾,這是她現學的,一點點捶打銀絲,變成精美的花朵,變成華麗的銀冠。
元旦那天,她穿這套衣服出席的活動。明豔的火紅,林清和前一天就回來了,但向嘉要開直播不跟他說話,他也就待在鏡頭外。
還跟以前一樣,向嘉工作他在外麵等著。
向嘉挺平靜的,林清和期間拉她的手,她無波無瀾,甚至還衝他笑了下。
晚上吃飯,她喝了兩杯白酒,後麵的酒被林清和攔了過去。
向嘉在盛裝之下,嘩啦啦的銀飾中仰起頭看他,說道,“要去看看我的繡房嗎?”
這是個信號。
她給林清和描繪過無數次那間繡房的二樓有多麼美好,她在那裡放了一張八萬的白色大床。
窗外是江,遊船會駛過。對岸的風景區徹底建成,他們在床上都能看到江看到連綿青山。
繁瑣華麗的銀飾在一樓就開始掉落,一直到二樓,倒進了白色的大床。
沒開燈,這是向嘉第一次要求不開燈。
箭在弦上時,林清和問她,“你是不是不舒服?”
“你行不行?”向嘉翻身撐在他上方,按著他的肩膀,“你不行我來。”
向嘉為什麼會選擇林清和?
最初是外表,性吸引。
那就回歸到最初吧。
他們做了三次,第四次的時候林清和按著她的腰,擰眉打開了燈盯著她,“你不對勁,向嘉,你怎麼了?”
“窗簾沒拉。”向嘉靠在床頭點了一支煙,這間房子很大,隻有一個房間,主調是白色。白色的沙發白色的牆,隻有通往陽台部分做了一些原木的屏風。
林清和起身穿衣服打算去拉窗簾,向嘉按著床頭櫃上的遙控器,窗簾自動關上,她吐出煙霧白皙的手指夾著煙在床頭櫃上彈落煙灰,“林清和,我們結束了。”
林清和要回身隻覺得耳邊轟鳴,他的眼睛一瞬間漫上了濃鬱的黑,他嗓子發硬半晌才回過神,“什麼?”
“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我打算離開這裡了,回到我原來的世界。”向嘉長發鋪在雪白的床上,她肩膀上帶著鮮豔的吻痕,但一雙眼清冷,“我找到新的合夥人了,我們到此結束吧。”
“什麼?”他又重複了一遍,黑眸直直盯著向嘉,陰的沒有一點光亮。
“睡膩了,忽然覺得你也就這樣。我一開始找你就是為了睡你,你身材很好,長得很符合我的標準。我在這裡太無聊了,我想找個人玩玩。說什麼真心換真心,我沒有心,我都是為了睡你騙你的。”向嘉漫不經心地吐著淡薄的煙霧,語調平靜沒有感情,“我知道你有抑鬱症,我以前學過心理學,我知道怎麼引導抑鬱症患者對我產生信任對我依賴。你沒發現嗎?我對你所做的一切都是有套路的。你小時候遭受過一些傷害,從這個切入點去控製你,很容易讓你死心塌地愛我。”
“度假村蓋成了,我也玩膩了,你也沒有什麼利用的價值了。我要到更高的地方找更適合我的男人,我不讓你吃虧,這裡給你。我把人都安排好了,你隻需要做個閒散老板就行。你的賬號歸我,我們到此結束,從今往後不要再見麵了。”
“向嘉。”林清和上床越過她的手,拿走她的煙按滅在煙灰缸裡,他儘可能克製著情緒,托住向嘉的下巴,“你是想跟我結婚是嗎?我那邊已經搞定了——”
“你在做夢嗎?”向嘉笑出了聲,“我會跟你一個窮鬼結婚?你有什麼?你現在的一切都是靠我。你的酒吧是我給你裝修的,你的事業是我扶起來的,你就是個吃軟飯的小白臉。”
她是個窮鬼,她吃軟飯的。自詡為獨立,事實上一直靠林清和。
她是個什麼東西?有什麼資格要求林清和跟她過一輩子?還想跟林清和結婚?
林清和賞她個婚姻嗎?
“林清和,差不多行了,成年人拿得起放得下,彆搞的跟小學生似的。實話跟你說吧,我跟你也不是第一次,男人那個太大,粗暴一點流血很正常,你第一次挺粗暴的。”她靠在床上,看著他的眼睛,看他眼底的光一點點消失,看他的憤怒漫上眼睛又變成了絕望,“小傻子,我十幾歲就談戀愛玩男人,怎麼可能還是個處?我說什麼你都信?我騙你的也信,你也太可笑了。”
短信裡,林女士說她十幾歲就談戀愛,男人不斷。
她當著林清和的麵拉開床頭櫃取出他的佛珠扔到了床上,不敢往地上扔,她查了價格,這個古董級彆,一百多萬。媽的,她當時拿十五萬的手表跟林清和換,居然還覺得林清和不虧。林清和會不會覺得很可笑?在心底嘲笑她是個蠢貨,“林清和,你第一次談戀愛,陷進去也情有可原,你太傻了,什麼都當真。以後再談戀愛,眼睛擦亮一點。像我這種類型,彆碰。”
“帶上你的東西走吧,彆再來找我了。你知道的,我這個人厭倦之後,你越找我越是惡心。”向嘉想抽煙,但她想表現的更平靜一些,也就沒有抽,她偏了下頭,眼神無情地看著他,“彆讓我惡心你。”
太多的信息了,無數的字眼從她那張漂亮惡毒的嘴裡說出來,他的大腦一片空白。他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也許早就發生了,隻是爆發在此刻。最近兩個月向嘉對他冷淡了很多,她不再跟他視頻,她不再跟他說甜言蜜語,不再管他。
可林清和太忙了,他忙著規劃他們的未來,他想忙完就好了,他回到向嘉身邊,他們還跟以前一樣。
“你……找我呢?”聲音是從身體深處發出來,他想掐死向嘉,他的手指死死抵著向嘉的下巴,他的骨關節泛白。
他想讓向嘉死在他身下,就這樣吧。
“那請你無情地拒絕我。”向嘉笑出了聲,她說,“林清和,我永遠不會找你,這輩子都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