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完衣服就過去。”林大姑姑道，“那麼多個人在忙，人手也夠了。”
“是。”林清雅又沒有想著叫林大姑姑乾活，林大姑姑又不是林二姑姑。
林二姑姑是會幫著林清雅把事情安排好，還會幫著做事情。林清雅不可能指望她的大姑姑能幫她做事情，大姑姑少說兩句，她就該謝天謝地。
“大姑姑，你一會兒過去。”林清雅道，“我就不過來再叫你們。記得跟姑丈、表哥、表姐他們說一聲。都是自家人，你們不用我總是過來叫吧？”
“不用，不用，一會兒就過去。”林大姑姑點頭，“你回去忙。”
林清雅這才走，她在路上遇見了她的大表姐，便道，“大表姐，去我家吃飯。”
“沒逢年過節的，去你家吃飯乾嘛，”江淑芬道，“是你加工資了？”
“我對象的家裡人過來。”林清雅嘴角微扯，她又不是要跟大表姐炫耀加工資。加工資這種事情，沒有必要跟這些人，說多了，彆人覺得你在炫耀，最重要的是他們還可能找你借錢。
“哦。”江淑芬道，“你還真是幸運，讀了大學，還有領導介紹對象。不像我，對象跑了，隻能讓你們同情，讓你們可憐我。”
“過去吃飯，堂兄他們也在。”林清雅道，“我得先回去幫忙。”
“你果然不想聽我說話。”江淑芬道，“是不是覺得我很沒有用，對你們也沒有用處，你們……”
“第一，女人沒有了一個男人，還可以找下一個。”林清雅打斷她大表姐的話，“第二，你不需要我們的同情，你還很年輕，多的是彎道超車的機會。第三，我是真的很忙，今天沒有空聽你說這些話，還得回去幫忙。”
“你的廚藝不是不好嗎？”江淑芬道，“回去陪你對象啊。”
“廚藝不好，不代表刀工不好。”林清雅道，“切菜還是可以的。畢竟……我是動手術刀的。”
林清雅還朝著江淑芬笑一笑，江淑芬打了一個冷顫。
“大表姐，你們以後生孩子的時候，可以去我們醫院。”林清雅道，“順產的話還好，要剖腹產的時候，我也可以啊。”
江淑芬腦中浮現林清雅拿著一把手術刀，林清雅要把她開膛剖腹。
不行，這畫麵太過血腥，太過可怕。
“我回家一趟，就過去，你先回去。”江淑芬不想跟林清雅走在一起，這個表妹有些可怕。
“好啊，你們快點來。”林清雅笑著道，“彆讓阿奶等著你們。”
“很快就過去。”江淑芬艱難地扯出一絲笑容，她剛剛為什麼想不開要跟林清雅說那些話，林清雅就是一個魔鬼。
“等你們。”林清雅點頭，她轉身離開。
林清雅轉身之後，她就收起臉上的笑容。她就是不愛跟她大表姐說話，非得要她多說兩句，大表姐才能閉上嘴巴。
當林清雅回去的時候，家裡的人已經在炒菜，章牧清還幫著乾活。林家這邊的人讓章牧清不用做，讓章家的人就坐在一邊玩，但是章牧清還是幫著乾一些力所能及的活。
“都叫了？”林母正好來到院子裡，她就詢問站在旁邊的林清雅。
“叫了。”林清雅道，“大姑姑在洗衣服，她說洗完衣服就來。還讓她叫上姑丈、表哥、表姐。路上遇上大表姐，也說了！”
這樣總行了吧，她媽也彆說她有嘴巴卻不懂得說。
林母聽到這話，瞥了一眼女兒，“什麼時候來。”
“快了。”林清雅道，“不行的話，我再走過去叫一下？”
“不用，不用一直叫。”林阿奶道，“你去陪陪你對象他們。叫過你大姑姑他們就可以，他們有腳，會自己走過來。”
那些人要是不過來，林清雅去叫多少次都沒有用。
大約過了十分鐘左右，林大姑姑一家子就過來了。林大姑姑沒有讓其他人等太久，她的兩個弟弟都早早過來，她當然也不能太後麵，省得以後彆人說起來，還得說她這個當大姑姑的擺架子。
林家這一大家子就是這樣，彼此都不喜歡彆人說他們，他們還喜歡擺長輩的架子。就是當哥哥當姐姐的，他們也能多說弟弟妹妹幾句。
在飯桌的時候，林大姑姑確實開始了她的演講。
“我們的清雅很小的時候就沒有親爸。”林大姑姑道，“繼父有自己的親生兒女，能對她多好啊。清雅嫁到你們家，是她的福氣，也是你們的造化，你們……”
“吃飯吧。”林二姑姑撤了一下林大姑姑的衣角，這些話就不用再說了。
有的話說多了，那就是惹人厭煩。
林二姑姑太知道她的大姐，她大姐說到後麵就會感慨大姐自己的事情。人家章家就隻是娶林清雅，又不是把林大姑姑一大家子都娶過去，人家還沒有正式結婚，就是定親，這些話也沒有必要說。
“有點辣啊。”林大姑姑看著桌上的菜，“吃得太辣不好，還是得吃清淡一點。我們家都吃得比較清淡，鹽放太多也不好。放那麼多鹽，是買不起菜嗎？”
“飯菜的味道不錯。”章牧清道。
今天是章家人和林家的長輩坐在一桌子吃飯，林清雅的堂兄這些年輕一輩就是坐在另外一桌。章牧清作為今天的主角，他也是跟長輩們坐在一桌。
“大姑，要給你裝杯水嗎？”林清雅問。
“是得喝點水，太鹹了。”林大姑姑道，“你們買的飲料也少，得多買點。這麼大好的日子，彆舍不得錢，你爸的撫恤金也不少啊。”
“給你洗洗菜！”林清雅端了一杯涼白開放在林大姑姑麵前，“洗洗就不鹹了。”
“那還有什麼味道？”林大姑姑道。
林清雅懶得說，她爸爸的撫恤金是有，但也不是特彆多。大姑姑總喜歡說這一句，仿佛那些錢用不完。
林大伯父和林家小叔他們說的話還少一些，就是問章牧清做什麼工作，待遇好不好，再讓章牧清多喝幾杯酒。
總體來說，這一次的宴席還算成功。宴席結束後，章家的人又坐了一會兒才離開，章牧清要留下來收拾東西，被林清雅推出門。
“你先回去。”林清雅道，“我姑姑他們也要說說話。”
“好，我明天找你。”章牧清想要跟心上人多待，可惜今天不能。
“明天要上班，等下班。”林清雅道。
林清雅跟章牧清揮手告彆，她回頭就看到她大表姐江淑芬站在那裡。
“你們還真是郎才女貌。”江淑芬幽幽地道，“有了這麼一個對象，你以後就算不工作待在家裡不乾活，都能過得很舒心。你身上的這一件衣服是新衣服吧，還挺好看的，他買的，還是你買的？”
“我自己買的。”林清雅道。
“你們結婚的時候，一定要跟他們家說要置裝費。”江淑芬道，“新人，都得多買幾件新衣服。我當初……就不說了，反正你彆什麼都不要。你能賺錢是你的事情，他們不給你，那就是他們有問題。”
江淑芬是會說一說表妹的不是，也會說難聽的話，但她也有說一些稍微動聽一點的話，有好話也有壞話。
“有說的。”林清雅點頭，這些東西確實是得問。
林清雅沒想走什麼所謂的新時代女強人的路線，她也是一個普通人。入鄉隨俗，周圍的人是如何的，她就如何。
“你腦子還沒傻，沒讀書讀傻。”江淑芬道，“拿到手的，才是最為實在的。”
江淑芬還是羨慕林清雅，有這麼好的一個對象。而自己呢，一個離異的人，以後再找對象也找不到好的。
虧得她當初以為自己找一個同樣是知青的人，到時候一起回來，這樣就可以了。人心難測，他們兩個人是都返城了，這婚姻也沒能繼續下去。
盤算太多，一場空。
“嘴巴上說再多的好處都沒有用。”江淑芬強調，“一定得抓住。”
“嗯。”林清雅道，“今天晚上，你們就在這邊吃飯，把剩下的菜都吃了。我明天上班，一個人，也吃不了那麼多。”
“清雅，你的工資到底有多少？”江淑芬好奇。
“不算多。”林清雅道，“但是生活不是問題。”
“也是，你剛剛進醫院沒有多久。可是你不是還給人做手術了嗎？”江淑芬道，“總能有點錢吧。”
“能生活就好。”林清雅就是這個回答。
“你是好，腦子好能賺錢，手上的技術也好。”江淑芬道，“你以前是不是有寫稿子，是投哪家出版社的，我能寫嗎？”
“我投的出版社，不一定就適合你。你自己可以去了解了解，有針對性的了解，會好點。”林清雅道。
“怕我搶你飯碗嗎？還不肯說。”江淑芬撇嘴，“聽說，有的人沒有怎麼讀書，但是他們寫出來的故事特彆棒。”
“是，是有這樣的，也不是少數。”林清雅點頭，特彆是在網絡發達的時候，小學沒有畢業的人寫出來的小說還比大學生寫出來的好看。
這都是非常正常的事情，不是說語言華麗，故事就一定好看。
林清雅明白她表姐的意思，她表姐就想說表姐強過表妹。
“你去寫吧。”林清雅道，“你的人生經曆多，寫出來的故事一定很不錯，比我強太多。我的故事就是懸浮的，沒有多好。”
行了吧，林清雅轉身去收拾東西。
“還真沒準。”江淑芬嘀咕。
廚房裡，林阿奶正在問林大姑姑一些事情，林大姑姑的大兒子羅亮的親事還沒有定下來。
“真要讓他去入贅？”林阿奶問。
“看他自己的意願，他願意，我們當父母的也不好攔著他。”林大姑姑道，“他爸死的早，他自己又還隻是臨時工，工資不高。我們也沒有辦法幫助他更多的，他爸留下來的房子也不像二弟留下來的這麼好。”
換句話說，要是羅亮不去入贅，怕是不好說親。
羅亮都快三十歲了，再拖下去，就更難。
林大姑姑的意思就是讓兒子去入贅，當上門女婿總好過一輩子單身的好。男人去入贅，也就不用準備彩禮，也不用安排其他的東西。
“媽，你也知道，我都再嫁了。我手裡頭也沒有多少錢的，要是真的能給他討一房媳婦過來，早就討了。”林大姑姑道，“我也過問過彆人，他們就是要彩禮，有的還要自行車要縫紉機要手表，要很多很多。我們拿不出來，這親事就沒了。”
林大姑姑就羅亮一個兒子，另外兩個孩子都是女兒。她當然也希望自己的兒子能早早結婚，她之前想讓林清雅去跟其他人相親，也是因為彆人說要給她的兒子介紹對象，但人家話裡話外就是先讓林清雅去相親。
為了兒子，林大姑姑就隻能試一試。
“這一次……唉。”林大姑姑道，“他再不結婚，彆人也要說他的，他自己也不高興。這一次的親事還算合適的，他就準備同意。”
“你是他媽，你都這麼說了，我就不說了。”林阿奶不管這些事情，“等定親了，再坐在一起吃飯。”
“一定讓你們過去吃飯的。”林大姑姑保證道，“就是入贅……不大好聽。”
“都到這一步了，還管好聽不好聽啊。”林阿奶道。
林清雅剛剛要去廚房，她正好聽到林阿奶和林大姑姑說的話。大表哥羅亮很早就輟學了，他還算是一個勤奮的人，還挺會做事情的。就是原本是農村的人，根基不深厚，手裡的錢也不多。
大表哥先前還去附近的農村乾活過，他本身算是鄉下的。
跟大表哥同母異父的大表姐要下鄉，主要是因為林大姑父家是城市的，而大表哥的生父是農村的。他們這一片地區還是被叫XX村，就是這裡成為城郊後，發展得就更好一些。
大表哥找了一個臨時工的工作，比以前也好很多。
林清雅沒有走進廚房，她就不打擾她們說話。她又幫不了大表哥，總不能她去找一個人嫁給大表哥吧。
當年，林大姑姑守寡後再嫁給林大姑父，這裡頭好像就是有重要的人物牽線搭橋，林大姑姑才嫁過去，有點懼怕於領導勢力這樣。
而林清雅從來就沒有想過要管大表哥的親事，夫妻緣分很難琢磨。
章家，章老太太去隔壁把孫子章超凡接了回來。他們今天去林清雅的家裡的時候，就沒有把章超凡帶上。章超凡的年紀小，也不好帶過去。
“奶奶，仙女姐姐是要嫁給小叔了嗎？”章超凡問。
“快了。”章老太太道，“他們的親事說定了。”
“還是快點吧，彆讓我等太久。”章超凡道。
“我都沒說等太久，你說了。”章牧清坐在沙發上，還朝著侄子招招手，讓侄子也坐。
“我替小叔捉急，也替自己捉急。”章超凡小跑過去，“仙女姐姐過來，我們家就能熱鬨很多。仙女姐姐也會生小弟弟小妹妹，我可以跟他們一起玩。”
說到孩子，章超凡的生母也快要生了。
章老太太沒打算去伺候大兒媳婦坐月子，也不去多問。大兒子夫妻都沒多問章超凡的事情，他們就當沒有這個親生兒子，章老太太就隻能多關心孫子，讓孫子知道他們都很在乎他。
“我不要我爸媽生的弟弟妹妹。”章超凡的聲音有點沉悶，“就要仙女姐姐生的，可以嗎？”
章牧清聽到這話，輕輕地揉揉侄子的頭。
“可以嗎？”章超凡又問。
“你想跟誰玩就跟誰玩。”章牧清道，他的大哥大嫂應該沒有想讓章超凡回去的意思。
“仙女姐姐要嫁給小叔，不能叫仙女姐姐，那叫嬸嬸？”章超凡道歎息，“要是我是仙女姐姐生的孩子，那該有多好。”
“不行，你太早出生，她的年紀生不出你這麼大的孩子。”章牧清道。
“就是一個假設啊。”章超凡道，“小叔，你要不要這麼小氣啊。我又沒有要搶小嬸嬸，小叔，你都不知道分享。”
“沒跟你分享的時候，你都已經知道搶了？還需要小叔跟你分享啊。”章牧清開玩笑道，“小叔要是跟你分享，你是不是連你嬸嬸的一根頭發絲都不留給我？”
“哪有。”章超凡有些心虛。
就在這個時候，章超凡的外婆打電話過來，那邊十分著急，“茜柔要生了，你們快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