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人才不管房子有沒有裝修好，沒裝修好的房子也能住。
“好歹是新房子。”林清雅道，“讓親戚們知道他們能蓋得起房子，也能住進新房子，不用被親戚瞧不起。”
“這倒是很像你大姑姑他們的風格。”章牧清見過林大姑姑好幾次，林大姑姑話裡話外的意思就是他們家不差，林清雅的表哥表姐也都混得不錯。
章牧清聽到這話還得誇讚兩句，他不誇讚兩句，林大姑姑還要繼續說下去。隻有章牧清誇讚之後，林大姑姑還說這也不算什麼的，平平無奇而已。然後，林大姑姑又巴拉巴拉說那些人的好。
無非就是林大姑姑的兒女給她的錢多，還問林清雅是不是每個月都有給林母錢。
章牧清明白，林大姑姑就是想要把林清雅踩在腳底下。當時，章牧清就說：嶽母是當老師的，有工資的，她都還沒有退休的，哪裡用早早地讓女兒給贍養費呢。
他的潛意識，林大姑姑年紀老，林大姑姑沒有工作……
林大姑姑不是傻子，她聽出這幾層意思之後，乾脆就不繼續說，而是離章牧清遠遠的。
章牧清可不怕林大姑姑，林大姑姑多說幾句，他還能跟旁邊的人說林大姑姑的兒女有多麼強大，就差說那些人都能去找林大姑姑的兒女幫襯一二。
“她家最了不得，她家人最厲害。”章牧清道，“指不定我們以後都要她的兒女幫襯我們。”
“她喜歡過嘴癮，不喜歡讓人覺得他們差。”林清雅道，“我們日子過得好，都是一時的，他們才是能笑到最後的。”
林清雅明白林大姑姑的意思，“從小到大，大姑姑就是這麼一個人。翻來覆去，說的都是那些話。她不喜歡彆人比她的兒女強，就好比我讀書的成績好，她不開心，對我的態度就越來越差。她覺得我遮掩了她女兒的鋒芒，讓她的女兒顯得很普通，讓她的女兒無法成為家族裡的第一人。”
這也是林清雅總是忽略林大姑姑，總是躲得遠遠的一個原因。
林大姑姑喜歡踩著你的痛點說話，非得在你的傷口上撒鹽，撒了鹽之後，還要撒一把辣椒粉。
“明天，你去了醫院，要是看見大姑姑，彆管她。”林清雅道，“她找你借錢，你也彆給。不管她是說蓋房子需要錢，還是大伯父和小叔住院需要錢，這錢都得她自己出的。我們沒有理由去出這個錢，我們借錢出去，她就要說這錢是給大伯和小叔看病的，讓我們自己去找大伯和小叔要錢。”
林清雅不願意白白浪費這個錢，她寧願把錢捐贈給孤兒院，都不願意讓林大姑姑白拿他們的錢。
“記著了。”章牧清道，“這錢留著給浩然讀書，讓浩然以後聰明一點，彆被人忽悠了。”
“當然。”林清雅點頭，“浩然是得用功讀書，不用功讀書，以後不隻是被人忽悠，被人賣了都還不清楚。”
到了第二天清晨，林清雅和章牧清一塊兒去病房看望林大伯父和林三叔，他們帶了一些水果和吃的過來。
林大姑姑果然在這邊，她的兩個孩子在這邊是小，最重要的是她怕兩個孩子又多花錢出去。她得過來盯著，沒有必要花的錢就不要花了，得把錢花在刀刃上。
“這邊都這麼多水果了，還買啊。”林大姑姑道，“你們不如拿一些錢出來更實在。”
章牧清和林清雅對視一眼，瞧瞧，林大姑姑果然是把話繞到錢上麵了。
“廠子剛剛投入運營，原材料的錢都還欠著。”章牧清道，“我和清雅原本還想著大姑姑有錢蓋房子，是不是能借一些錢給我呢。”
“你們欠錢了？”林大姑姑不可置信地看著章牧清，“不對啊，清雅，你前一陣子還有買房。”
“哦，我是買房了。”林清雅點頭，“可房子用來放書，又沒有出租出去，等於錢花出去，沒進項啊。何況，我的錢是我的錢啊，牧清一個大男人怎麼好意思總花我的錢。要不，大姑姑，你還是借錢給他。您是我們的大姑姑，想來你也不要我們付利息是吧？三年五年的，您不著急我們還錢吧？”
林大姑姑臉色瞬間就變了，“你們自己亂花錢，這怪得了彆人嗎？我們家沒有那麼多閒錢，你們去找彆人。你們大伯和小叔都還躺在病床上，我們把錢給你了，他們的身體怎麼辦？”
“嗯，您就先讓大伯和小叔好好養著。”林清雅道，“我們先不借錢，等您手裡頭寬鬆的時候，我們再借。您到時候不會有錢還說沒錢吧？”
“……”林大姑姑瞪了林清雅一眼，這個侄女怎麼當著這麼多人的麵說借錢的事情。
林大姑姑不願意把錢借給林清雅，不管她有沒有錢都一樣。明明林清雅都有錢買房子，整天還吃好穿好的，這人還想借彆人的錢。
“我看你是自己有錢不肯花，非得要找我們借錢。”林大姑姑道，“你爸活著的時候都不是這個樣子。”
“嗯，我爸是傻，他自己沒錢，還得去借錢給大姑姑呢。”林清雅點頭。
“你到底是來看人的，還是來借錢的？”林大姑姑大聲地道。
“我和清雅是來看人的。”章牧清把林清雅護在身後，“要不是您先說錢的事情，我們會說嗎？隻管百姓點燈，不管官家放火嗎？”
章牧清堅定地站在自己的妻子這邊，不可能讓妻子被林大姑姑碾壓。
“您不能因為您是長輩，就肆意欺負我們當晚輩的。”章牧清才不管林大姑姑是不是長輩，這個長輩比當晚輩的還要不如，“您是想著我們拿錢出來給大伯和小叔治病，到時候，您也不用還錢，這錢就當我和清雅孝順大伯和小叔的，是嗎？您就看準我們不敢叫大伯和小叔還錢！”
章牧清把這話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說出來，林大姑姑彆裝傻。
林大伯父和林小叔剛剛都沒有說話，他們任由林大姑姑去說。他們當然知道他們的大姐有多不要臉，但是隻要沒有涉及他們，不要他們出錢出力，他們就懶得去說。
這一會兒，火燒到自己的身上，林大伯父和林小叔當然不可能當作什麼都不知道。
“我們沒事，不用你們借錢。”林大伯父道，“你們能來看我們，我們就已經很知足了。”
這一件事情本身就不關林清雅夫妻的事情，林大伯父也不可能想著這對夫妻出錢。林清雅真要是出錢了，那麼自家以後的日子肯定不好過，林清雅不是一個願意讓人隨便欺負的人。
“清雅啊，你大姑姑就是這樣，你們不用管她。”林大伯父道，“我們又不是幫你們做事變成這樣的，你們不用出錢，也不用內疚。還是得把你們自己的小日子過好，彆把自己的生活弄得一團糟。”
“對啊，你們表姐表哥有的是錢，不用你們出。”林小叔附和。
林小叔可不想到時候要還林清雅錢，絕對不能讓林清雅拿出錢來，還是得讓江淑琴他們拿錢出來。
林小叔和林大伯父統一了戰線，他們不可能跟他們大姐一樣。
“你們還要工作，就先去忙。”林大伯父道，“不用管我們。清雅，你說你昨天過來了，今天還帶你丈夫過來，真是辛苦你們了。”
“不辛苦，你們是長輩，我們應該過來看看你們。”林清雅道，“要是沒事，我們先走。就跟昨天一樣，有事情就去婦產科找我。我要是進了手術室，同事也會把你們的話轉達給我。”
“去吧。”林大伯父道。
林大姑姑不開心，這對夫妻竟然還真就這樣走了。
還沒等林清雅和章牧清走，林大姑姑就道，“你們對他們還真好。你看看他們，吃好的，穿好的，還有這麼體麵的工作。他們都不知道要幫幫我們，成天就想著他們自己過好日子。”
“大姑，哪時候，你把你們家的錢都分享出來，或許我能考慮一下，拿幾塊錢出來讓你看看。”林清雅聽到這話，她回頭又去病房，特意扔下這些話，她才走。
“大姑，清雅的話，就是我的意思。”章牧清道。
隨後，林清雅和章牧清才一塊兒走。這一次，等到他們兩個人徹底走遠，林大姑姑才敢說彆的話。
“他們還真能耐呢。”林大姑姑道，“你們就不該住在這個醫院，住在這邊，還不等於到了林清雅的地盤，指不定她還想著要多坑我們一些錢呢。”
“不至於。”林大伯父道，他已經聽妻子說了，大姐就是不想出住院費。
林大伯父還是很看重自己的身體，不可能隨隨便便就這麼出院，還是得等醫生的通知。他的肋骨都斷掉一根了，而他的大姐還跟沒事人一樣。
這讓林大伯父多多少少不大高興，他白白付出了。
“對啊，大姐，你彆胡說。”林小叔道，“清雅又不是這個科室的醫生，她才來醫院沒有幾年，沒那麼大的能耐的。”
“你們不知道她婆家多厲害嗎？”林大姑姑翻白眼，“她把好東西都藏著，都不肯拿出來的。”
林大姑姑認為林清雅太過小氣，這般小氣的人竟然還嫁得那麼好，真真是……她要是能有那麼多錢，她一定願意多幫襯其他人。
當然，林大姑姑就是在心裡想，如果她真的擁有那麼多錢，她一定不可能借給彆人，除非彆人能給很高的利息。否則，她一定死死地掐著那些錢，不讓彆人從她手裡借走一分錢。
章牧清送林清雅去婦產科，“我傍晚過來接你。”
“好。”林清雅點頭，“慢點走。”
“不急，慢慢走。”章牧清笑著道，他上班沒有固定的時間，自己又是老板，隻要把事情做完就可以。
當江淑琴夫妻過來換人輪崗的時候，她從她大哥的嘴裡得知她媽說的話後，她想她媽還真的想要讓他們在南山醫院把臉麵都丟光了。
“大哥，你當時就不說兩句？”江淑琴道。
“不好說。”羅亮這一會兒跟妹妹說這些話還是在走廊說的，“媽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哪裡好開口。”
“確實不好開口。”江淑琴歎息，“反正媽得罪人的本事超級厲害的。”
江淑琴都不知道她媽從哪裡練就這麼厲害的本事，是因為她媽小時候吃過很多苦頭吧。畢竟她媽不是外婆親生的女兒，她媽的親生父母不要她，是外婆養大了她媽。
林大姑姑第一任丈夫沒了，又嫁了第二任丈夫。她嫁給第二任丈夫，還是因為她的丈夫跟哪個村的大隊長有親戚關係，還是彆的。
江淑琴知道一些，她還知道她媽年輕的時候被她爸打，她媽都不敢讓大舅和小舅過去。這裡頭的關係厲害，不是一句兩句話就能說得清的。
總之，林大姑姑有受過苦不錯，但她不可能將心比心，她隻想讓彆人過得不好。她曾經都過得那麼痛苦，彆人憑什麼過得好呢。
也就是江淑琴這些親生兒女才會多忍著林大姑姑，其他人哪裡可能多忍著她。
“算了，都這樣了。”江淑琴道，“大哥，大嫂那邊……”
“沒事。”羅亮道，“我們家也沒有大事情，就是這一次蓋房子出了一點小狀況。等房子蓋好了，就行了。”
“難為大哥你了。”江淑琴道，“媽這邊，你要是勸說不動，就彆勸說了。蓋房子的事情不能急了，大舅和小舅都這樣了，再急，彆人就該說我們不管大舅和小舅的死活。”
江淑琴想到這一件事情就覺得頭疼，她早就跟爸媽說過彆著急彆著急，他們就是特彆著急。他們恨不得今天說蓋房子，明天就能把房子蓋好。
“你也早點回去，彆讓大嫂擔心。”江淑琴道，“大姐也是，大姐也得快點回去。我和建豐在，我們會看著的。”
羅亮回去家裡之後，他的妻子等人都不是很高興。
“是不是要花不少錢？”羅亮的妻子問。
“還好。”羅亮這般說。
羅亮的妻子一聽這話，她就覺得要花不少錢，心裡不暢快，“都說你是上門女婿，我看你哪裡有上門女婿的樣子。你還總得拿那麼多錢回去給你媽，家裡都要被你掏空了。”
“……”羅亮沉默，這一件事情確實是自己的問題。
林大伯父和林小叔的檢查報告已經出來，確實沒有大問題，不過醫生還是讓他們明天再出院，沒有讓他們今天立刻就出院。
這讓林大姑姑很不開心，明明都已經說沒有問題了，為什麼還要等明天。多住一天醫院，多花一天的錢。
醫生說等四十八小時，而林大姑姑還要說觀察一天就夠了。
“醫生，就等明天出院。”江淑琴無奈，好在大舅和小舅沒在旁邊，“麻煩您了。”
江淑琴拉著她媽，不讓她媽多說話。
等醫生走後，江淑琴才道，“媽，我們都已經做到這一步了，不差這一晚。做好一點，旁人也沒有可指摘我們的，您就彆鬨了。”
“是我鬨嗎？”林大姑姑道，“你們年輕人有工作，根本就不知道賺錢有多不容易。”
林大姑姑想自己的兩個弟弟也是，他們就不知道說早點出院。這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早點出院，過後讓林清雅多過去看看就行了。
真真是，一個兩個都不開口，非得要她去說，搞得自己不關心弟弟一樣。
林大姑姑把罪責都怪在了兩個弟弟和林清雅的頭上，如此一來，她的內心也能輕鬆很多。
“磨磨蹭蹭的，一點都不夠乾脆。”林大姑姑道，“今天早上，你表妹和表妹夫過來，他們還不要臉地問我借錢。我呸，他們就是一毛不拔的鐵公雞！”
江淑琴黑線，要不是從她大哥嘴裡知道怎麼回事，彆人還真容易被她媽蒙騙。她看她媽這麼義憤填膺的模樣，也不知道說什麼話好。
多說多錯，不如少說兩句。
“我們去看看大舅和小舅。”江淑琴道。
“你還是該早些回去。”林大姑姑道，“我和建豐在這邊就行了。”
“爸呢？”江淑琴問，她昨天和今天都沒有看見她爸。
“你爸被嚇到了。”林大姑姑道，“正在家裡壓壓驚，你們有空去看看他。也對，兩個人大活人從他的麵前摔下來，他怎麼可能不被嚇著。”
“……”江淑琴嘴角微扯，自己的老爸沒有摔倒，就隻是在下麵看到彆人摔下來，他還受到驚嚇了。
嗬嗬，分明就是他們老爸不願意出錢，要把這個責任推出來。
江淑琴太明白這一點了，從小到大，他們老爸就是這樣推卸責任的。有什麼事情能讓他們上，就讓他們上，他們老爸能不動就不動。
“幸好我當時沒在，我要是在，也被嚇到了。”林大姑姑道，“唉，我們家還是得有人過來照顧你大舅和小舅的。你大舅和小舅的那些兒女也不大靠得住，還是得我們。”
江淑琴無語，大舅和小舅的兒女是受了無妄之災啊。
可能是因為被親媽給氣著了，又或者是太過勞累，江淑琴去廁所的時候，她發現自己有些見紅。她連忙去婦產科，必須看看，她的孩子不能出現問題，她已經失去上一個孩子，不能再失去這一個孩子。
“醫生，我的孩子有問題嗎？”江淑琴躺在床鋪上讓醫生查看情況，她焦急地問，生怕醫生說孩子保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