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還好。浩然下學期去上學。”林清雅道，“就是小區那邊的幼兒園。等下半年，我們再搬新家。”
“嗯，搬新家好，家裡人口多了，你們還請了人，那房子確實有些住不下。”林母點頭，“請人照顧孩子的時候，你也多看著一點，彆讓那些人在孩子的麵前說你的壞話。有的人心思特彆不好的，就是不想讓雇主和孩子關係好。你讀過史書嗎？有皇帝的奶娘就是蠱惑皇帝，讓皇帝不跟親媽親的。皇帝都能被那樣對待，更何況是你的孩子。”
“知道。”林清雅道，“我們下班回家的時候都有多陪著孩子。”
“對，多陪陪孩子，你的小說也少寫一點。”林母道。
“小說還是得寫的。”林清雅道，“那是我的愛好，不可能放棄。”
林清雅自認為不是一個多麼文藝的人，可是她還是喜歡在小說裡表現自己，展現出自己內心深處的想法。
“你啊，都不知道怎麼說你了，都是當媽的人了，還是這個樣子。”林母道，“我也不知道你寫小說到底賺了多少錢，也不問你拿錢。但你自己注意一點，彆寫小說寫著寫著，家都沒了。”
林清雅無語，她媽說的話很誇張，這讓她想起了江淑芬那些人說的話。江淑芬那些人就喜歡說她沉迷小說，說她那樣不好。
什麼沉迷不沉迷的，她都還有工作，也不是每一天都寫小說。
畢竟她又不是在網上發小說，不是每一天都得更新幾千字。她現在一年出版一本小說就不錯了，哪裡可能天天那麼折騰。
“你跟大表姐很像。”林清雅道，“有時候我都懷疑大表姐二表姐她們更像是你的女兒。”
“怎麼，你還想當你大姑姑的女兒不成？”林母皺眉。
“不是。”林清雅搖頭，“真要是那樣，我希望自己就是一個孤兒。”
“孤兒哪裡有那麼好當的，得受更多的苦。”林母道，“你跟著我，好歹有書讀，也不用擔心學費的事情，也沒有被拉回家裡，說你在家裡等著嫁人就行。”
聽吧，林母總喜歡這樣說，仿佛她已經為林清雅付出了很多。
“媽，你吃飯。”林清雅不願意再多說這些話，說多了，真傷兩個人之間的感情，那就沒有意思了。
母女兩個人關係弄到今天這個地步，林清雅不知道林母會不會覺得尷尬，反正自己就覺得挺尷尬的。正因為她自己還讀書當醫生了，所以她又覺得她媽還是可以的，她媽不是完全無用的。
這種矛盾感讓人很為難，林母付出了麼，付出了，但又付出不多。當人女兒的，也不能讓親媽無私地為自己奉獻出一切。
“多吃點。”林清雅道，“你不是說他們的夥食差了很多嗎？你不喜歡吃的話，就出來下館子。沒有必要總是在那邊家裡吃，彆讓自己過得不舒心。”
“還行，要是他們的夥食不好，我就自己給自己加餐。”林母道，“燉一碗肉，蒸一碗雞蛋。我自己吃，他們也不能搶過去。”
“……”林清雅隻能說她媽開心就好。
林母多做了一些東西，她還是會拿去給林大海嘗一嘗。總得讓林大海知道她對他的好，他的兒女可都沒有那麼好。
當林景和瞧見林母的那些舉動，他也不能逼著繼母把東西給他的孩子吃，繼母還能給他爸吃就不錯了。其實林景和也知道繼母就是要把他們比下去，林景和不在意，反正他們最後得到房子就行。
至於林大海過得好不好，這顯然不重要。一個人躺在床鋪上不能動彈，還不能說話，天天都得要人照顧，這樣的生活過得豬狗不如，倒不如死了乾淨。
林景和這些人又不能直接弄死林大海，不能背上弑父的罪名，也不能讓自己以命償命。他們就是態度冷漠一點，跟林大海說的話少一點，還讓孩子彆去林大海的屋子裡。
那些孩子也不願意去林大海的屋子，他們都覺得那個屋子裡的氣味怪怪的，去了都讓人惡心。
林清雅母女從飯館出來正好遇見了楊亦楊，楊亦楊出來吃飯。
“林醫生。”楊亦楊道，林清雅教導過他，哪怕她是他的學妹，他也都沒有叫學妹。叫老師又有點怪怪的，乾脆就叫林醫生了，“你們這是剛吃完，還是……”
“吃完了。”林清雅道，“你是要去吃飯吧。”
“對，去吃飯。”楊亦楊點頭。
“那行，你先去吃飯，我們回去了。”林清雅道。
楊亦楊看著林清雅離去的背影，他在南山醫院多多少少聽到林清雅的身世背景。林清雅的親戚對她似乎都不是很好，曾經的繼父也是苛待她的，她能有今天的成就跟她自己的耐心和毅力密不可分。
“那人是誰？”林母問。
“同事。”林清雅回答。
“長得還不錯。”林母拉著林清雅的手，“他結婚了嗎？”
“單身吧。”林清雅道，“沒有聽說他結婚了，還有人問過他。”
“你還是得注意一點，你是有夫之婦，彆總是跟這些大男人走近，彆讓你男人誤會。”
“醫院很多男醫生。”林清雅道，“數量比我們女醫生還要多，護士的話，就是女的多。”
“這不是數量不數量的問題。”林母道，“結婚久了，沒有新鮮感，容易出問題。特彆是你們這些寫小說的，你們的想法總是那麼與眾不同，還文藝。有的人為了尋找靈感就……”
“媽。”林清雅黑線，“您越說越誇張了。我們寫小說的怎麼了，我們也不是靠著紅杏出牆才有寫作靈感的，也不是非得經曆很多段失敗的感情和婚姻的。您都是從哪裡來的這些想法？”
“你自己寫小說的，自己不知道嗎？”林母道，“你去看看那些有名的女作家，很多人都是感情坎坷，還有好幾段感情或者婚姻的。”
“那是她們，不是我。”林清雅道，“你們也就是看到有名氣的曆史名人。”
“陸遊和唐婉，他們的感情是很好，但是分開之後，各自成親，不還是出了問題嗎？”林母道，“女人就是容易感情用事，就是容易放不下。”
“是您放不下吧。”林清雅道，“媽，您先回去，我去買些東西。浩然他們還說讓我給他們帶吃的。”
“我跟你一起去。”林母道，“沒去你家裡，就是一起去買東西，可以吧？”
“我的家，您又不是不能去。”林清雅道，搞得她不讓親媽去她家裡一樣。
不過林清雅確實不想跟她媽走在一起，她媽的廢話真的好多。她根本就沒有彆的心思，媽還要在那邊叨叨叨，仿佛她已經有了紅杏出牆的對象。
就是一個單身的男醫生，她跟人說句話，她媽都有話說。
林清雅就是到路邊買了一些水果，沒有再去買彆的東西，恨不得早點逃離她媽的魔爪，不用繼續聽她媽說那些亂七八糟的廢話。
“媽，您也帶一些回去吃。”林清雅道，“要是想吃彆的，您改天跟我說，我去給您買。”
“還得改天啊？”林母問。
“今天去也可以。”林清雅道。
“不去了，我還是得回去看看。”林母道，“你去忙你的吧。”
林清雅聽到這話鬆了一口氣，她趕緊溜了。
要不是林大海那邊發生了那麼大的事情，林清雅都不準備跟她媽說那麼多的話。她媽內心應該是有所感觸的，否則，她媽今天也不能叨叨叨那麼多年。
人的年紀大了，總是要遇見各種各樣的事情，生老病死，這是誰都無法避免的。
林清雅剛剛走到路口的時候，她看到章牧清抱著一個孩子牽著一個孩子。
“帶他們出來玩？”林清雅問，“彆是來等著我的吧。”
“就是來等你的。”章牧清道，“你才出門沒多久，孩子就嚷嚷著要找你。我沒辦法，就是帶他們到處走走，跟他們說，媽媽快來了，馬上就回來了。”
章牧清真搞不明白，兩個兒子都這麼親近林清雅。明明自己回家的時間更長，自己照看兩個孩子的時間也長，這兩個兒子就知道要媽媽。
不是他不喜歡兒子跟自己的妻子親近，而是兒子總是叫媽媽，還非得要他出來找他們的媽媽。
“讓你一點自由都沒有，你這才出去多久啊，這不就回來了麼。”章牧清道，妻子除了上下班，其他時候都是快去快回。妻子快去快回也不是為了自己這個老公，而是為了孩子。
“跟媽吃了一頓飯，買了一些水果就回來了。”林清雅道。
“李嬸有買水果。”章牧清道。
“對啊，所以我買的少。”林清雅道，“本來是要買其他的，但是我媽那個人總在我的耳朵旁邊說那些亂七八糟的話。就是遇見一個沒有成家的男同事，她都讓我注意點。她說我寫小說，心思活泛……”
林清雅特彆無語，那些人對女作家的誤會到底有多大啊。
“她恨不得我就此封筆彆寫了。”林清雅道，“這也是我不想讓她知道我的筆名的緣故。”
“媽還不知道？”章牧清問。
“不一定。”林清雅道，“我剛剛畢業的那一會兒，她有去幫我收拾那些東西。雖然書架上擺放著很多書，但是她還能去推理啊。”
林清雅認為她媽也許已經知道了她的筆名，就算不知道，也知道一個大致的範圍。
“不過她知不知道都不重要，我是不可能聽到她不寫小說的。”林清雅道，“我也沒有彆的興趣愛好，就這一個啊。”
林清雅不想斬斷自己的興趣愛好，讓自己變成一個特彆無趣的人。彆人會彈琴會泡茶，那些人會的東西很多，而林清雅會的東西太少了。
“喜歡就繼續。”章牧清真沒想到嶽母竟然還想著林清雅會不會紅杏出牆，他都不覺得妻子會變成那個樣子，嶽母還不相信親生女兒。
“當然得繼續。”林清雅道，“過一陣子，我那一部小說拍的電視劇也要在我們這邊播了。說是在港城那邊播放得很好，收視很高。他們打算再買其他的小說拍成電視劇。”
林清雅本人沒有意見，隻要出版社那邊跟港城那邊溝通好就行。
“我們一家子坐在電視麵前看。”章牧清道。
“我們看沒看都好。”林清雅道，“就我們幾個人不影響這一部劇的好壞。最重要的還是其他人的態度。”
“你寫小說還看其他人的態度嗎？”章牧清問。
“不看。”林清雅道，“我寫的，他們愛看看，不愛看拉倒。每個人都有權利選擇他們看什麼書，我又不能逼著他們一起看。”
“媽。”章浩然抬頭，“我要看。”
“好，你要看。”林清雅牽著兒子的手。
“看。”小章浩宇也跟著道。
林母回到家裡，林大海正在院子裡。保姆把林大海抱到輪椅上，他帶著林大海到院子裡曬曬太陽。
“今天的天氣不錯，確實該到院子裡曬曬太陽。”林母道。
林母乾脆提著水果過去，她讓保姆把蘋果之類的水果拿進去，就留下三四根香蕉。林母剝了香蕉皮，她喂林大海吃香蕉。
“你也該吃一些水果。”林母道，“營養好一點，身體也才能好一點。”
林大海一口一口地吃著香蕉，他的兒女買的水果少。許是那些人覺得給他請保姆都已經花了很多錢，他們都不願意出更多的錢給他買好吃的。
就算林大海沒了工作，他和妻子當時吃的也不錯。自打他中風之後，吃的東西是越來越差。主要是他兒子兒媳婦負責他的夥食，那些人對他就不像是對待一個病人，反倒是妻子時不時給他弄點好吃的。
妻子有時候就給他弄吃的，他還聽到兒媳婦說妻子在那邊吃獨食。
林大海說話困難都不能去說兒媳婦他們，他的妻子聽到了就會懟幾句，沒有聽到，那也沒有辦法。而那些人更喜歡在妻子沒有在的時候說那些話，他們又覺得他不能說話，聽到了也說不出去，他們也都不避著他。
這讓林大海的內心更加難受，卻又無能為力。
“這些水果還是清雅給我買的。”林母道，“她知道我這一段時間吃得不是很好，特意帶我下館子的。我還打包了一份紅燒肉回來，那邊的紅燒肉味道不錯，一會兒熱一下，給你吃點。”
又是林清雅買的啊！
林大海心想林清雅對林母還真是好，而自己的女兒到現在都還沒有來看自己。林大海想著林靜巧生的孩子會是什麼樣子的，林靜巧在婆家的日子好不好過，這個女兒有沒有遇到彆的問題。
但更多的是寒心，林大海對林靜巧這個女兒很失望。
林大海自認為對這些兒女非常好，從小就不缺他們吃穿。結果他變成這個樣子，兒女都恨不得離他遠遠的，仿佛他是瘟疫，被他沾染上就會沒了性命。
“能吃就多吃一點。”林母道，“彆舍不得吃。你不吃的話，讓你的孫子孫女吃嗎？他們都不進你的房間，就算你出來院子裡曬太陽，他們也沒有到你跟前來。你還是自己多吃點，彆總顧著他們。你活得久一點才好，知道嗎？”
林大海張嘴繼續吃香蕉，妻子總是讓他多吃東西，也是因為有妻子在，他不至於太過饑餓，也不用總逼著自己去吃難吃的飯菜。林大海越發覺得自己的這個妻子好，而他的兒女差太多了。
車站，林靜巧跟她的丈夫一塊兒來了，這是她第一次帶著她的丈夫回來。
“走，我們回家。”林靜巧道，“我二哥住回家裡了，我那個繼母再壞，她都不能把我們趕出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