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靜巧的第二任丈夫叫榮金, 他們兩個人不在福省住著，而是在隔壁省。隔壁省到榕城的火車還要好幾個小時才能到，車票也不算特彆便宜。
這一次，林靜巧原本還不想帶著她老公過來, 還是有些怕她老公知道過去的那些事情。但是一直逃避也不是法子, 她不能總不讓她老公過來, 時間長了, 她老公也有所懷疑。
林靜巧說了她繼母不好，不能每一次都這麼說。說多了，彆人都懷疑她是不是就懂得嘴巴上說。
他們夫妻沒有把孩子帶過來, 是林靜巧的婆婆擔心孩子在車上被人拐走。孩子還小, 等孩子再大一些，林靜巧再帶著孩子過去看她爸也來得及吧。
林靜巧都聽她婆婆的，她也擔心自己的孩子出現問題, 倒不如讓孩子待在婆家。
“本來想跟大哥二哥他們說的，但是想想還是算了。”林靜巧道，“我又不是不知道爸住在哪裡，我們直接過去就行。正好突擊檢查一下，看看他們對爸好不好。”
“走吧。”榮金不知道林靜巧家裡的情況, 他隻知道妻子不喜歡回娘家。
“我繼母那個人嘴巴壞得很, 等你過去，她一定會跟你說我的壞話。”林靜巧提前給她男人打預防針, 讓她男人彆大驚小怪的，“誰年輕的時候不做一些錯事啊。我懷疑有的錯事, 就是她故意引導人讓我去做的，可惜我沒有證據。我爸也不相信我的，他就覺得我不懂事。”
林靜巧看了看她男人的神色, 見她男人的表情沒有大變化，又繼續道，“我爸現在躺在床鋪上不能動彈，也不知道我那個繼母會如何對他。爸一定很後悔吧，他當初就不該娶這樣一個妻子。”
榮金沒有說林靜巧的繼母的不是，他沒有資格多說。人都沒有見到，他就先說繼母的壞話，容易讓彆人以為他是一個沒有腦子的人。
“我家很大的。”林靜巧道，“比我們住的房子還大，有三層半高，光光是第一層就有三個房間，其中一個房間還可以當儲物間。第二層和第三層的房間比較大，頂樓能用來曬被子。”
林靜巧很得意，這也算是她爸曾經的輝煌。
“就是我出嫁以後，不能總是住在家裡。”林靜巧道，“我們的家也不是在這邊。這一次，我們就住在家裡，也不用去住外麵的賓館。”
林靜巧不想多花錢去住賓館，還得讓她男人知道她還算受家人疼愛的。要是她男人知道家裡人對她不好，那她以後在婆家就更加沒有地位。
當林靜巧到了家門口，家門緊鎖著，她隻能敲門。這才有人來開門，那個人根本不認識林靜巧，便問了一句，“你是誰啊。”
“這是我家，你問我是誰？”林靜巧道，“我是林大海的女兒。”
開門的人是男保姆，他聽到這話就讓林靜巧進去了。
“我還要問你是誰呢，磨磨蹭蹭的，你不會是我繼母的相好的吧。”林靜巧道。
男保姆黑線，“我是來工作的，給林大海端屎端尿的。你們這些當兒女的不去做這些事情，你們花錢雇我做的。”
什麼相好的，男保姆表示自己也是有家庭的，他不可能在外麵亂來。這些人一點分寸都沒有，這人才回來就在扯淡。
男保姆的脾氣不是很好，他要是遇見不對的問題，他也會說。雖然林母有時候會說他幾句，他還是能接受的，但是像林靜巧這樣的人說他就不行。
他能感覺到林母還算關心林大海，也知道林母和親生女兒疏遠了，林母也是一個可憐的女人。
其他年輕人就不一樣了，這些人是林大海的親生女兒，他們卻不懂得好好照顧林大海，一個個還有很多問題。
但凡他們少說幾句，也就沒有這些事情。
他們說的都不是關心林大海的話，說的都是關於他們自己的。
“我過來都好一段時間了，都沒有見到你過來。”男保姆道。
“我們要坐車過來。”林靜巧沒好氣地道，“我們家雇你的，你的脾氣還這麼大。”
“就算你們家雇我的，我也不是下人。”男保姆道，“封建社會早就亡了啊！”
男保姆沒有把自己放得太過低等，他就是一個打工人，在哪裡打工不是打工呢。要不是工作不好找，很多人都舍不得花錢，他才不來這邊乾活呢。
他還得跟林大海住在一間房間裡，他剛剛住進去的時候氣味不好聞，也就是他勤於收拾，那邊的房間才好上許多了。
“說話客氣一點啊。”男保姆道，“你們付錢了，我也做事了。”
“……”林靜巧沒有想到男保姆竟然會是這個脾氣，自己的哥哥嫂嫂還讓這個人繼續做下去嗎？他們就該直接辭退眼前的人啊。
“給的工資這麼低，要做那麼多事情，你要是想讓他們辭退我，你就去。”男保姆道，“大不了，重新找過工作。”
“沒事，沒事。”秦芳聽到外麵的響動，她連忙出來。
秦芳他們夫妻還算滿意現在這個男保姆，就連繼母都說這個人能留下來。他們還是不能讓這個男保姆走，林大海這個情況真的很難請到其他人照顧。
“你先去做彆的事情。”秦芳道，“這邊交給我。”
秦芳不想自己去給林大海翻身，也不想去洗那些衣服。她轉頭看向林靜巧，“小妹啊。”
“二嫂，他就隻是一個保姆……”
“彆這麼說話，保姆也是人啊。”秦芳道，“他跟我們是平等的。”
“真是的，你都花錢了，還這麼怕他啊。”林靜巧不明白。
“不是怕，這是起碼的尊重。”秦芳道，“走，先進屋。”
林靜巧進了客廳，首先想到的不是去見她爸爸，而是想著他們一路奔波比較辛苦，還想著先休息一下。
“來，喝點水。”秦芳道，“爸就在屋子裡。”
秦芳不知道林靜巧心裡所想的，她就想林靜巧都回來了，那麼這個小姑子總得看一看親爸吧。
林靜巧不是很想去看她爸，但她都來了，二嫂也那麼說了，她不能不去看。
當林大海看到林靜巧來了，心中不大是滋味。過了這麼久了，林靜巧才來家裡。
“爸，我回來了。”林靜巧道，她左右看看。
林靜巧琢磨著她爸有沒有留下來錢來，不過就算她爸有藏錢，估計那些錢也被她二嫂他們搜光了。就算她二嫂他們沒有去搜，繼母一定會去搜，她要想再從林大海手裡獲得金錢，絕對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林大海的手裡應該沒錢了吧！
“好好養著。”林靜巧想要是自己當初在這邊，在她爸完全不能動彈的時候，首先就是把那些錢給搜出來，看看有沒有存折之類的。爸都不能動了，那些東西總得有人保管。
親生兒女不保管，還交給林母那樣的人保管不成嗎？
到了晚上，大家坐在一起吃飯的時候，林靜巧直白地道，“阿姨，你不會是把爸的那些錢都私吞了吧。”
林靜巧不能問她兩個哥哥都拿了多少東西，兩個哥哥也是爸的親生兒子，但是林母這邊就不一樣。林母沒有給林大海生下一兒半女，在林靜巧的眼裡，林母沒有資格動那些東西。
“你高考後想要冒名頂替上大學，害得你爸沒了工作。”林母瞥了一眼林靜巧的丈夫，既然這個繼女要說，那就說開一點，“他沒了工作，也沒有了收入。他在家裡就是偶爾出去找找零工做，根本賺不到幾個錢。他稍微攢一點錢，不是你打電話來，就是他打電話來，他存不住錢。”
“你……”林靜巧沒有想到繼母竟然會說高考冒名頂替的事情，她轉頭看向她的丈夫，隨後，她又看向林母，“當初，是你設計的吧，你故意讓人跟我說，沒有考上也能有法子上大學的。”
“我管你這麼多做什麼，你當你是誰啊，還值得我那麼大費周章嗎？”林母覺得特彆好笑，林靜巧都再一次結婚了，但是這個人還是沒有變化，“你們爸有沒有錢，你們比我更加清楚。他一直都不肯多給我錢，爸錢攥得死死的，就是要把錢給你們。”
“吃飯。”榮金開口，他不想自己的妻子繼續丟臉下去。
冒名頂替上大學，那是一件非常嚴重的事情。
榮金的一個親戚差點就被彆人冒名頂替了，好在有人在報紙上了文章，事情鬨大了，有人在查，他的親戚這才能繼續上大學。
即便這一件事情已經過去幾年，但是榮金這些人依舊不喜歡冒名頂替彆人去上大學的人。榮金沒有想到自己的妻子竟然也是這樣的，這是他始料未及的。
“她當初為了上大學，還跟她男人離婚了。”林母道，“她前一個男人在她病倒了，還送了好幾次東西過來。那人是好啊，也就是你媳婦這樣的人承受不住，上天才讓她去離婚的。”
林母看向榮金，這男人能忍受得了自己的妻子是這樣的貨色嗎？
林靜巧本來以為林母不敢說這些話，林母住在這個家裡，為了不被趕出去，林母就得老實一點。結果，他們這才坐下來吃晚飯，林母就把她的底都給掀了。
“你太過分了。”林靜巧狠狠地拍下筷子。
“不如你過分。”林母道，“你這一次回來，要不要去看看你的大女兒？”
“你還有女兒？”榮金震驚，他以前沒有聽妻子說過她還有一個女兒啊。
“是她前夫的。”林母道，“她前夫再婚了，好在她前夫還算疼孩子，那孩子現在過得也不錯。”
秦芳伸腳輕輕地踢了自己的男人一腳：你妹妹怎麼還是這麼蠢？
“都吃飯吧，彆等飯菜都冷了，那就不好吃了。”林景和道。
林景和也覺得自己的妹妹很愚蠢，妹妹一回來就跟繼母對上。繼母根本就沒有可顧忌的東西，妹妹都沒跟妹夫說那些事情，妹妹還敢在挑釁繼母。
蠢啊，真真是蠢！
林景和現在都不去挑釁繼母，大家坐在一起吃飯，那就好好地吃。他不惹繼母生氣，以後才能順利地得到這一處宅子。
“妹啊，你們坐車坐了很久了吧，一定也累了。等一會兒，吃完飯，休息休息。”林景和道，“你們就睡在靜巧以前睡的那個房間。”
“嗯，林靜巧的前夫以前也在那邊住過。”林母補充一句。
林靜巧狠狠地瞪了林母一眼，林母才不管林靜巧有沒有瞪她呢。
吃過飯之後，林靜巧連忙跟著她的丈夫去房間裡，她得跟她的丈夫好好解釋一下。
“你聽我說，我有確實是有一個女兒，但是那個孩子跟著她爸的。”林靜巧道，“我不用多管的，每個月也不用寄錢給她，這就跟沒有這個孩子一樣啊。”
林靜巧當初沒有跟她男人說她有一個女兒的事情，就是怕男人生氣。特彆是他們結婚之後，她幾次想要說出口，最終還是決定不說話。
那時候，林靜巧以為她能瞞著她男人一輩子。而現在，林靜巧就想要是自己早知道繼母會說這些話，她一定早早跟丈夫說了。
“這就算了。”榮金道，“冒名頂替上大學的時候是怎麼回事？”
“年輕啊，要麵子，我繼母的親生女兒又上了大學，我就想要是自己也能上大學，那我在她的麵前不至於抬不起頭來。”林靜巧道。
“離婚的事情呢？”榮金又問。
“我當然得跟前夫離婚，不跟他離婚，怎麼跟你結婚呢？”林靜巧還挽著她男人的手，撒嬌地道，“你就彆管這些事情了吧，我們都結婚了這麼多年了，還有孩子呢。”
正是因為有孩子，所以榮金想要問清楚。他們都已經結婚了，確實也不大可能離婚，頂多就是把一些事情弄清楚。
“還有呢？”榮金問，“還有哪些事情是我不知道的？”
“要說不知道的事情，多了去了。”林靜巧心虛，“你看我繼母那個樣子，就是因為她親生的女兒跟我爸斷親了，她的女兒不肯認我爸當繼父。你說，她的女兒那麼做了，我們當然也不能認她當我們的嘛。就是這樣，她總是找茬。”
“她是她，你是你。我是問你的事情，不是問她的事情。”榮金道。
“好，好，好，你是問我的問題。”林靜巧道，“真的，沒有彆的大事情。我一個人哪裡有那麼多的秘密啊。”
“真沒有了？”榮金問。
“沒有，我發誓。”林靜巧道，“我真要是還有很多事情瞞著你，比如我還有彆的孩子，那就讓兒孫以後都不孝順我。”
榮金見此就沒有繼續問下去，他知道再問也問不出什麼名堂來。
到了第二天早上，林靜巧就去南山醫院堵著林清雅了。
林靜巧認為她爸當年好歹也算是養大林清雅，就算林清雅跟他們斷親了，那麼林清雅也應該給出保姆的錢。
“保姆的錢，你出一半。”林靜巧道，“我爸養你那麼多年，也不能白養啊。”
林清雅懷疑林靜巧的腦子是壞掉了，“我爸有撫恤金，我爸的那些戰友們還時常送東西來。那些東西多半都是進了你們的嘴巴，還有你拿了我的衣服去穿。”
“你爸的戰友也是我爸的戰友啊。”林靜巧道。
“當初斷親的時候已經說清楚了，如果你還非得要這樣，也沒有用。你有本事就去告我。”林清雅道，“如果法院判決我要養你爸，我就給贍養費。”
“你……天天就是把法院掛在嘴邊，也不怕你的兒女以後有樣學樣。”林靜巧道。
“可以啊，他們懂得用法律來保護他們自己，我很開心。”林清雅道，“你要是沒有其他的事情，就彆攔著我的路了。”
“我不管，你今天必須得出保姆的錢。”林靜巧想自己不能白來一趟，不能什麼都得不到。
“林醫生。”就在這個時候，楊亦楊走了過來，他走到了林清雅的麵前，“好像有人在叫你，你趕緊過去吧。”
“林清雅。”林靜巧沒想到會有一個人攔在她的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