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8章 三年(1 / 1)

玉奴嬌 白玉城 4121 字 9個月前

建安五年春,齊王偽造先皇遺詔,意圖謀反,蕭竇二氏夥同靖安侯附逆,上震怒,調關外軍鎮壓,後捕叛軍七千人,聖旨下,儘誅,副相攜百官相求,未果,仍誅之,耗時月餘,廢刀近百。次月,大雨如注,其色赤紅,有民掘井,竟現血泉。 </br></br> 後三年,上重建清明,京都二司,監察百官,以言犯禁而誅者,不可計數,朝堂之上,再不聞第二人言。 </br></br> “聽說了嗎?皇帝又發皇榜召集民間名醫了,這次封萬戶侯。” </br></br> 時值盛夏,乞丐們窩在破廟裡躲雨,隨口說著今天從城裡聽來的消息,那乞丐一句話說得眾人都驚訝得瞪大了眼睛:“萬戶侯?當皇帝可真好,這麼大官說封就封。” </br></br> “官是大,可也得有命做啊,”一人神神秘秘道,“我可聽說了,皇上是在找人,好像說幾年前有個大夫說要去京城,但最後沒到,還害死了什麼人,皇上這是記恨上了。” </br></br> “這一聽就是假的,”另一人嗤笑一聲,“我先前去王家後門討飯,可聽見他家管家說了,皇上這是這些年虧心事做得太多,遭天遣了,所以才常年生病……” </br></br> “噓噓噓……”其餘乞丐忙不迭開口阻止,被他這話嚇得臉色大變,“你不要命了?這種事能亂說嗎?要是被清明司的人聽見,你腦袋還要不要了?” </br></br> 那人揮了揮手:“想多了,咱們這種破地方,怎麼會有人……” </br></br> 極輕的踩踏聲響起,乞丐嘴邊的話頓時噎住,還沒看見人,他後心卻已經開始發涼,明明周遭都是大雨,落地的動靜那麼嘈雜,他卻還是清楚的聽見了馬蹄落下時踩起的水花聲,刀鞘擦過馬鞍時的碰撞聲,以及炭筆落在紙張上的摩擦聲。 </br></br> 一瞬間時間仿佛被無限拉長,冷汗自額頭滑落,乞丐動作僵硬的扭頭,就看見雨幕與夜幕雙重遮掩下,一隊人馬頭戴鬥笠,身披蓑衣,正遠遠地看著他們。 </br></br> 對方沒有靠近,可壓迫感卻撲麵而來,在他們麵前,仿佛連雨滴都不敢再肆意落下。 </br></br> “南城破廟乞丐,妄議君上,當誅。” </br></br> 一人開口,聲如悶雷,在雨水的重重奏和下,透著來自幽冥地獄的凜凜殺意。 </br></br> 凝滯的氣氛瞬間被打破,乞丐抖如篩糠:“清,清明……” </br></br> 寒光疾馳而來,準確無誤的洞穿了他的胸膛,一人伸手一拽,那寒光便又飛了回去,準確無誤的被人接進了手裡。 </br></br> 這是勾魂索。 </br></br> 其餘乞丐瞬間跪倒一片,來人的確是清明司,哪怕他們沒有看見蓑衣下的窮奇服,可隻憑這武器就足以斷定。 </br></br> 可殺神臨世,他們卻連求饒都不敢,隻能縮成一團,宛如待宰的羔羊,但顯然,這幾個乞丐並不足以讓清明司再動手,為首那人抬手頂了下鬥笠,聲音清冷:“他方才說,王家?” </br></br> 動手的那人擦乾淨了自己的勾魂索,抬頭應了一聲:“回司正,他是這麼說的。” </br></br> “走。” </br></br> 那人一拽韁繩,絲毫不顧及大雨傾盆,撥轉馬頭就朝城門而去,明明城門已關,他們卻沒有絲毫停下的意思,隻臨近城門時一人高舉手中清明令,高喝道:“清明司辦案歸京,速開城門。” </br></br> 守城軍片刻不敢耽擱,立刻有人上前下了門栓,將城門拉開了縫隙,眾人疾馳而過,速度分毫未減,直奔王家而去,沿路有被驚醒的百姓自窗戶裡看了一眼,瞧見那殺神似的影子忙不迭又關上了門,再不敢窺探一眼。 </br></br> 大雨滂沱的夜裡,王家大門被重重砸響,門房驚醒忙不迭去開門,還沒來得及弄清楚發生了什麼,管家就被勾魂索扼住脖子,吊在了王家牌匾之下。 </br></br> 王沿得到消息匆匆趕來,管家已經沒了氣,他氣得哆嗦:“薛京!” </br></br> 一人抬手頂了頂鬥笠,露出一張輪廓越發鮮明鋒利的臉來,正是薛京,可麵對曾經大權在握,敢與皇帝分庭抗禮的王家家主,他卻連馬都沒下,臉上也沒有絲毫情緒,隻有平淡如水的警告—— </br></br> “王大人,你府裡不太安生,明天晚上再把人放下來吧。” </br></br> 話音落下,他竟是看都沒再看王沿一眼,轉身就走,王沿氣得追了出去:“站住,你清明司憑什麼來我王家殺人?你得給我個交代。” </br></br> 薛京頭也沒回,隻有手下暗吏遠遠地喊了一聲:“王大人,記住了,是明天晚上,若是早了我們還會回來的。” </br></br> 王沿睚眥欲裂,等馬蹄聲徹底消失了,他哆嗦著怒罵出聲:“走狗,皇帝的走狗!” </br></br> 可他到底也沒敢把人放下來,三年前的那場內亂,徹底打破了大周的格局,這幾年皇帝宛如瘋子,不停地清理朝堂,但凡曾經和世家有過牽扯的人,無一幸免,他王家用儘手段才勉強在朝中穩住身份,可他清楚,不是他們王家有能耐,而是皇帝現在不想動他們。 </</p>

br></br> 那個男人仿佛是覺得太過聽話的朝堂很無聊,所以拿著他王家在逗樂子,留他們在朝堂,隻是為了看他們會怎麼拚儘全力的掙紮。 </br></br> 每每想起此事,王沿都控製不住地發怒,可他無力改變,能做的隻是借住皇帝這點念頭,苟且偷生。 </br></br> 王家大門轟然合上,隻剩了一具屍體晃晃悠悠地吊在王家那璀璨的匾額之下。 </br></br> 大街越發安靜,已經連狗吠都聽不見一聲,一道人影卻撐著傘自長街儘頭緩步而來,夜幕下看不清對方的容貌,隻從窈窕的身段上能窺見,這是個女人,她立在王家大門外盯著那具屍首看了又看,輕輕歎了一聲。 </br></br> “竟然會變成這幅樣子……” </br></br> 她轉身踏著雨水走遠,七拐八繞的進了一間民宅,這宅子外頭看著毫不起眼,裡頭卻彆有洞天,藥材應有儘有,就連罕見的冬蟲夏草和雪蓮,也堆了滿滿一籮筐。 </br></br> 一年輕男人正光著脊背坐在灶膛前燒水,見水開了,他便開口說了一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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