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自從上了年紀後,各種毛病就層出不窮,這清心丸正是治療心煩氣躁的症狀。
服了藥後,康熙臉色好了些。
他看向梁九功:“你出去,彆讓人挨著。”
“奴才明白。”梁九功答應一聲,眼角的餘光瞥了四阿哥一眼,悄悄退了出去。
屋子門重新關上,嘎吱一聲聲響打碎了屋內的寂靜。
四阿哥擔心地看著康熙,“皇阿瑪……”
“你說的話,可能保證是真的?”康熙抱著一絲僥幸的希望。
四阿哥苦笑一聲,“倘若不是真的,兒臣莫非吃了熊心豹子膽,敢誣告太子?皇阿瑪,兒臣明白,太子是儲君,得罪不得,他便是要兒臣的命,兒臣也不敢說什麼,可他不該、不該謀害兒臣的孩子。”
“那幾個孩子才不到一歲。”四阿哥聲音悲痛,他深知康熙對太子的情分不同於對其他兒子,要想徹底摁死太子,唯有添一把火,“兒臣想不明白太子殿下為什麼這麼做?”
是啊。
太子為什麼這麼做?
康熙也想不明白,他閉了閉眼,“此事可還有誰知道?”
“除了耿氏幾人,旁人都不知曉。”
四阿哥道:“那武氏已經被關押起來。”
康熙睜開眼睛,先前眼底的悲痛仿佛徹底消失了,他道:“那就將計就計。”
“皇阿瑪?”
四阿哥心裡一動,麵上錯愕地看向康熙。
康熙的聲音很輕,輕得像是一根羽毛落在地上,他說道:“朕要看看他到底打的是什麼主意。”
一陣風吹過。
魏珠等人不禁打了個哆嗦。
劉進忠撞了撞魏珠,“誒,你說雍親王今日來見萬歲爺到底是為什麼事?”
“主子們的事,咱們怎麼知道?”魏珠雙手插在袖子裡,“今兒個這風倒是怪,冷颼颼的,不像是這日頭下能吹的風。”
都說六月天,孩兒臉,六月初,幾場大雨不期而至。
從昨夜起,雨水就嘩啦啦地下個不停,仿佛天上破了個洞口。
得虧園子這邊天氣涼爽些,下起雨來倒是叫人覺得涼快,不像是在京城裡,每次下雨那就仿佛是在蒸籠裡,要把人活活悶死。
兩個小宮女打著雨傘,伺候白螢進了綰春軒。
豆大的雨水濺濕了白螢的裙角,她立在門口,看著濕透了的鞋子跟裙角,不禁皺眉。
屋子裡,蘭兒出來打簾子,堆起個笑容,“姑娘怎麼這麼快過來?我們格格還說要奴婢出去迎您呢?”
白螢放下提著裙子的手,拿帕子擦了擦鬢發,道:“哪裡就這麼客氣,你們格格病著,需要人照看,離不得人,我自己過來就是。”
她跟著蘭兒進了屋子,隻覺屋內悶熱不已,仔細一看,屋子窗戶都關著,能不悶嗎?
白螢撇了撇嘴,朝裡麵走進去。
武氏躺在床上,頭上綁著抹額,臉色蒼白,見到她來,有氣無力的抬起眼。
白螢一愣,她還以為武氏是裝病,想不到看著像是真病了。
“姑娘來了,我身子不舒坦就不起來了。”武氏說完,拿帕子捂著嘴唇咳嗽一聲。
蘭兒忙過去放下紗帳,轉過頭對白螢道:“姑娘彆見怪,太醫說了我們格格病得厲害,怕過病氣給人,所以這才放下紗帳。”
聽到過病氣,白螢嚇了一跳,她下意識後退數步,眼神驚疑不定,“什麼病啊,這麼厲害?”
“是傷寒。”蘭兒道:“前陣子下雨,我們格格出門的時候忘記帶傘,回來就病倒了,本以為是小事,沒想到越拖越厲害,這程子都起不來,難為你還惦記我們格格,過來看她。”
蘭兒的話說得又冷靜又穩妥。
白螢壓根沒多想,甚至還心裡懷疑武氏這病莫非跟太子吩咐的事有關係?
她雖不知太子吩咐武氏做什麼,可也隱約有些猜測。
“既然你們格格病了,那我還是先走吧,你好生伺候你們格格。”
“是。”
蘭兒答應道,“那奴婢送您出去?”
白螢忙擺手道:“不必,我自己會認路。”
她隻覺的渾身不自在,連客套一番都做不到就想立刻走了。
“那姑娘回去小心,雨大路滑,可得留意些。”
蘭兒撫膝說道。
白螢嗯了一聲,忙轉身帶著小宮女就要走,走出幾步,她突然腳步站住,回頭問道:“對了,這屋子怎麼就你跟你們格格,另一個丫鬟呢?”
蘭兒心一緊,她垂眸,歎氣:“青兒,青兒病的也厲害,姑娘可是想見她,奴婢……”
“不了,我就是隨口一問。”白螢嚇了一跳,趕緊擺手。
這病看來是真過人。
她哪裡敢去冒險。